学校里没有厕所，即洗手间，学生们对此都习以为常满不在乎。课间休息，多数男生都在教室外的后墙根儿撒尿，女生会躲得远点儿，隐藏在荒草丛中解决“方便”的问题。但也有少数同学借此机会搞恶作剧。我当时觉得应该在孩子们中树立一种文明如厕的习惯。
那时，学校里要是提出改善基本教学环境要求的话，连队的答复是很慢的。一是连队对学校的教学工作不太重视，二是“读书无用论”深入人心。在人们的心目中，学校就是一个大幼儿园，孩子们年龄小还不能下地干活，那就先在学校里呆着吧，能学点儿就学点儿，学好学坏没关系，反正将来都是从事种地、干活、吃饭这几件事。
我提议建个厕所没人理，只好自力更生，动员高年级学生和老师脱坯自行解决。脱坯是个力气活儿，也是我最憷头的活儿。当时在东北民间传说着这样一句俗话：北大荒有“四大累”，其中一累就是“脱大坯”。怎奈，学校里就我一个男老师，我只能硬着头皮去干。坯脱完了，一般在2—3天后，坯的表面已经干了成形了，便将土坯翻过来晒另一面，这样土坯会干得快些。那天翻坯的时候，正巧我有事，就委托一名女老师带着她的学生去坯场立坯。这工作本来是用不了多长时间的。我办完事，还不见她们回来，以为出啥事了，就急忙赶到了脱坯场：土坯一块块地都被翻立了起来，又见到几个学生坐在地上在剪土坯上呲出的草刺，还有几个学生用刀刮土坯表面上沾的干土片。见状，我笑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这真是画蛇添足之举。
最后，我们终于用最节省材料的方法把厕所垒了起来。厕所是露天的，当地雨水不是很多没有搭顶棚，一头男厕，一头女厕。尽管厕所盖得很简陋，但大家都很高兴。这是我独立设计、施工的“最杰出”的一座“建筑作品”，既非巴洛克式，也不是哥特式，如今看来倒是能使最原始、最具中国特色的男女生分别如厕的厕所。
连队地处草原深处，放映队来一趟就像过节一样。孩子们更是欣喜若狂，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乱跑乱闹。因此，我在课堂上时常批评他们看电影时抢座位、乱跑，在屏幕前乱挥手的现象。我说，公共场合要学会互相谦让，不要光想自己，来晚了要低头快点坐下，免得影响别人观看；最不该做的就是在放映时乱伸手，出怪样子。从此以后，每当我的学生在看电影时，发现我来了，他们就会悄声地传告：“路老师来了。”现在想起来我当时是有点刻板。孩子们毕竟是鲜活的生命，他们的活力无处发泄，所以一有机会就会表现出他们无拘无束的一面。孩提时代淘气得过分点儿，只要不出危险也是无可厚非的。我还想，文明也是一种文化，它需要年复一年的传授，也需要一代一代人传承和积淀。(www.xing528.com)
在草原小学教书期间，确有许多令人回味的故事。尽管这里没有学生给生病的老师送鸡蛋热汤面的感人场面，也没有老师冒雨背学生过河的情景，我的学生也没有成名成家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平淡淡，但是我仍然喜欢这些孩子们。我爱我的学生，我想念他们。
三十多年过去了，至今我仍对我能有过做老师这样光荣的经历而感到自豪。我心里也一直默默地感谢着那些曾推举我当教师的人们。几年的教学实践，使我在教育学生的同时也同样从中受到了启迪和自省，使我在自身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形成期间受到了洗涤，成为我人生经历的一种财富，使我终身受益。
（作者现就职于天津畜产进出口集团有限公司绒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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