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板与刘文章在酒楼里把酒言欢。两人之前并没有什么友情交谊,但此时却称兄道弟,推杯换盏,好似关系十分密切。其实,不过是彼此各有所图而已。
刘文章心里很郁闷。他朝思暮想的那张县警察局局长的委任状,好似成了一种看得见、闻得着,却就是吃不进嘴里的诱饵。看到孟老板一步登天直接做了县禁烟局局长,他很羡慕,很想向其讨教其中的路径门道。
孟老板用盗墓得来的汉代金饼和玉器收买了省府的高官,直接将委任状越级下到县里。这件事激发了他更大的胃口。他觉得:要当官,很容易,有钱就行。他还想当更大的官,因此他还需要更多的钱。他想和警察局代理局长刘文章联手掠取一笔现成的巨额财富。
酒楼雅间内,孟老板殷勤劝酒,刘文章已有些许酒意。
“来来来!再喝一杯!杯酒解千愁!愁啥哩!不就是个局长的名分么!”孟老板端起酒杯,说着表面是宽解的话,实则直戳刘文章的心窝子。
刘文章带着酒意,捶着酒桌,不服气地问道:“我连良心、廉耻都卖咧!到现在迟迟得不到那份正式的委任状么!你咋毬弄得……,一下子就直接到手了?姓朱的为啥对你就高看一眼哩?”
孟老板不禁想起了面见朱子虚的那一幕。
……
孟老板再次走进曾经的旅部指挥所、现如今的警备司令部时,感慨颇多。“风水轮流转。十几年工夫,这县衙大院的主人换过多少茬了!什么时候,也能轮到咱坐镇大堂过过瘾么!”带着这样的梦想,他走进了屋内。
朱子虚仰靠着藤椅,双腿搁在面前的桌沿上,双臂交叉在胸前,似乎在闭目养神。
孟老板小心翼翼地走近,见如此轻慢无礼的待遇,只得尴尬地站在门边。
朱子虚微微睁开一条眼缝,暗中盯了孟老板一眼,依旧不动声色。
孟老板偷眼观察着朱子虚的反应,终于按捺不住地轻咳一声:“司令大人,在下冒昧……”
“你门道不小哇!上一回,弄到了军座的免死通行路条。这一回,日鬼捣棒槌地又买到了官帽!上面倒是有人发话了。不过,这事不该我管。有县长么!”朱子虚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一副居高临下的傲慢神态。
孟老板恭敬地站着点头哈腰,恭维地说着:“县长就是个摆设!如今凤翔城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司令大人说了算!”
朱子虚这才站起身来,指了指桌上摆放的一张纸片,恩赐般地说道:“知道就好!喏!你的委任状。”
孟老板急不可耐地扑到桌前,一把抓起了委任状,欣喜地看了又看。
“县禁烟局局长兼禁烟稽查大队大队长!这可是个重要的位置哟!还是财神爷格外关照的一个衙门哩!”朱子虚话里有话提醒着。
孟老板将委任状珍惜地藏入怀中,转身面对朱子虚,连连鞠躬,一迭声地致谢:“谢谢司令大人!谢谢司令大人!”
“光是嘴上说声谢谢就完啦?”朱子虚斜睨一眼。
“怎么会么?在下早有准备。”说着,孟老板打开随身带的黑皮包,一件一件往外掏着盗墓得来的文物——几块汉代金饼和几件汉代玉器,并将其摆放在桌面上。
朱子虚走近桌前,先后拿起金饼和玉器看了看,似乎还算满意的神情。
孟老板眉飞色舞地吹嘘起来:“这些都是在下,不,都是卑职家中祖传的汉代皇室宝物,在咱周原真不多见呐!”
朱子虚对其自我吹嘘颇感不满,鼻子里“哼”了一声:“哼!不多见?大烟鬼当禁烟局长,恐怕也是不多见呐!”
“嗯……卑职是有这两口嗜好。不过……”孟老板难掩窘态。
朱子虚一摆手:“我也不管你的这些小事。不过,有一条你可要记清了!你所收缴的烟土,要全部运到我的司令部来!胆敢有所藏匿私留,可别怪我不客气!咹——并不是我本人要这玩意儿,上面有人要哩!要的数量还不小!”(www.xing528.com)
看着朱子虚伸出朝上指着的一根手指,孟老板心领神会鸡啄米似的连连点点,并作出郑重保证:“卑职明白!请司令大人放心!卑职保证把收缴的烟土全部及时上交司令部,自己绝不敢私留一斤半两。”
“本司令我就相信你一次吧!孟局长!”朱子虚狞笑一声。
……
对于手握实权的朱子虚,孟老板虽然心存一定畏惧,但并没有完全放在眼里。他更崇拜金钱的力量。他相信,只要有了更多的钱,就有可能把朱子虚拱倒,自己取而代之。钱在哪里?孟老板心里已经有了目标,也想好了实施的行动计划。这计划当然一定要瞒着朱子虚,还须得到刘文章所掌管的警察局的全力协助。
酒楼里酒酣耳热之际,孟老板开始对刘文章做动员工作了。
“刘老弟,你也算是咱地方上的文人名士么!可曾听过‘亲之如兄,字曰孔方。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昌’这句话?”
“孔方兄?钱么!此话出自晋人的《钱神论》么!”刘文章毕竟是读书人出身,随口又念出了此文中的另一段话。“‘钱多者处前,钱少者居后;处前者为君长,在后者为臣仆。’‘钱之所在,危可使安,死可使活;钱之所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现实确实如此啊!”
孟老板拍拍刘文章肩头:“你老弟啥都明白么!那文章我也读过,只记住了其中的一句话:‘官尊名显,皆钱所致。’刚才你问我,姓朱的为啥对我高看一眼?为的就是钱么!想当官,就得下本哩!有钱才能当官,当了官就能更有钱!那姓朱的咋就变成了朱司令?全靠着往上头送烟土么!”
刘文章懊恼地摇着头:“我的家境……,目下拿不出多少啊!”
“咱周原有句老话,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看你有没有弄取外财的胆量!”孟老板诱惑地说道。
刘文章趁着酒兴,使劲地一拍桌子,仿佛下定了决心。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人急了,啥事都敢弄哩!”
孟老板一拍自己的大腿:“好!就等你这句话哩!实话告诉你,这小小的县上的禁烟局长,我就没放在眼里!还想往上走哩!现在我手里已经有了不少悄悄扣留下的烟土,还想和你这个警察局代理局长联手再干一票大的!”
“大的?弄啥?”刘文章好像也来了兴趣。
孟老板恶狠狠地说出了自己的目标:“姬家大院!”
刘文章满脸惊愕,一时没有接话。
孟老板俯下身,凑近刘文章,低声密语。
“当初,曹拐子把盗挖的青铜古物临时堆放在姬家大院。此事经过我的手,好家伙,那一大堆子,好几百上千件哩!”
刘文章不觉有些泄气:“这事我知道。姓朱的曾去姬府抄了一次家。那些青铜古物都被他多少辆马车拉着去巴结省城的大官喽!现时的姬家大院,还能有多大油水么!”
孟老板又抛出了新的诱饵:“朱司令当时查抄的青铜古物数量不对,姬府肯定私藏了不少。那个二老太爷又从天津带回了一批前清宫廷里的无价珍宝,一直下落不明,说不定也在府中藏着。怎么样?油水够大吧?值得弄吧?”
“能弄成?”刘文章显然信心不足。
孟老板则信心十足:“我的禁烟稽查大队的团丁和你手下的警察,合起来不下百十号人哩!半天工夫就能把姬家大院翻个底朝天,还怕搜不出宝贝来?过去我也曾是姬府的常客,府里哪些地方可以窝藏东西,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刘文章感到还有为难之处:“平白无故咋能去姬府搜院抄家哩?”
孟老板拍拍自己胸脯:“有我哩!查烟土!咱就干的这差事,吃的这碗饭么!这一两天咱就动手!”
孟老板看了刘文章一眼,又特意交代道:“这事咱俩悄悄干就是了,千万不要让姓朱的事先知道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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