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姬家大院。大门紧紧关闭着,门前显得十分安静。
一身军装的怀远骑马而来,远远看着大门处的景况,满意地微微点头,拨马而去。
怀远牵着马,走近姬家大院后院小门处。
门人迎出,殷勤地接过了马缰绳,开口问候道:“少爷这次回府,能够多住几日了吧?”
怀远点点头:“我和我的一些朋友,是要在此多住几日,读书写作,不想被打扰啊!”
“老爷都已经交代过了。正门不再开启,人员都从这后院小门出入就可以了。”门人热心说明。
“正门进出的人多了,邻里乡亲会误以为是老爷、太太回城里来常住咧,访客就多么!我想图个清静。”怀远掩饰着做了解释。
怀远将马交给门人后,自己并没有一同进院,而是步行去了东湖。
东湖附近不见游客来往,只有三两个便衣特务似的人在鬼头鬼脑地徘徊探望着。怀远信步走来,见此情景,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这位长官是哪部分的?”一个便衣特务拦住了怀远,口气还算客气,因为他看到了怀远的一身军装及军衔标记。
“哪部分的,关你什么事?今天我就是一个普通游客嘛!”怀远口气强硬,不想买特务的账。
特务伸手拦住怀远的去路:“对不起!普通游客不能进!省府一位厅长大人正在游园,朱司令和县上的头面人物都陪着哩!这儿戒严咧!”
怀远恼怒地说道:“当年苏东坡先生开建这东湖,难道只是为达官贵人专修的吗?”
“这我不管。我只是执行局里的命令么!看!咱县警察局管事的来咧!”特务说着,手指向不远处。
怀远抬头看去,身穿警察服装、面色憔悴灰暗的刘文章出现在面前。
“呀!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学兄现已在警察局高就啦?”怀远不无讽刺地打着招呼。
刘文章面有赭色,似乎不好意思地解说着:“临时当差,临时当差!名分还没有明确么!”
“不管局长的名分明确不明确,与当年那个热血方刚的学生娃,总不能同日而语了吧?还记得吗?挺着胸膛,顶着刺刀,高喊着要以一死而唤醒国人!此事犹如昨日啊!咋今天就一下子变了一个人哩?”怀远还是一副讽刺的口吻。
刘文章连连摆手:“莫提往事!往事不堪回首啊!当年你姬怀远不是也高喊着要提倡文化、改造社会么?现在摇身一变,投笔从戎,少校营长咧!愚兄我自愧不如啊!”
怀远不客气地说道:“你是该感到自愧!我记得,你好像怕黑?小心黑心事做多了,黑道上遇见鬼!”
刘文章好似有些惊异:“你咋知道的?我现在神经衰弱得很,一个人走夜道,真有些怕鬼哩!晚上做梦,几回都梦见掉落水中差点淹死!”
“人么!白天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你好自为之吧!”怀远鄙夷地说着,扭头走去。
刘文章连忙从怀远身后打着招呼:“你不是要逛东湖么?别人不让进,有我一句话,还能不让你进?”
怀远头也不回地说道:“人鬼不同道啊!我走咧!”
刘文章怅然又带些恨意地望着怀远的背影。
就在刘文章面色抑郁地呆立在湖岸边时,突然有人在其身后猛击一掌。
刘文章吓得魂不附体,惊恐地差点儿跌倒在地。
奸笑着的孟老板,站在刘文章面前,嘲弄着说道:“看你这点儿胆子!还想当警察局长哩!厅长大人和朱司令都已经走了,你这警戒放哨的,也该撤岗咧!走!老兄我请你去喝几杯!”
刘文章喘过气来,看清来人是孟老板,不免有些喜出望外。“你老兄不声不响,突然一下子就登上了县禁烟局局长的宝座,是该请客咧!我正要找你哩,有些话要向你讨教哩!”
两人朝湖边酒家走去。
东湖岸边,崇仁、伊人领着怀真走来游园。只见近岸处围聚了不少游客。游客们议论纷纷,怨声载道。
“这位老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崇仁疑惑地向一位老者打听。
老者忿忿不平地说着:“刚才有一个当官的赏湖景,就不许老百姓靠近湖边了。这不,瘟神走了,才开始放行么!”(www.xing528.com)
崇仁愤怒而无奈地摇摇头,同伊人、怀真随着放行的游客人流,向湖边走去。
伊人边走边小声问道:“你今天怎么不去忙那暗道里的活计了?”
崇仁也小声回复道:“暗道的事我已告诉了怀远。他们在城里大院住着,万一有啥情况,可以通过暗道及时转移么!咱在暗道里的事,就停几天。万一在暗道中和他们碰着了,两下都不方便么!”
伊人笑着调侃:“难怪你今天有时间陪着我们娘俩来逛东湖了。”
怀真独自蹲在路边玩耍的时候,忽然旁边伸过一双大手蒙住了她的双眼,并将她高高地托举了起来。
“哥!”怀真拼命挣脱蒙眼的大手,一下子惊喜地高叫起来。
抱起怀真的,是笑眯眯的怀远。
怀真高兴地抱怨着:“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狼来咧!”
“狼来咧?”怀远一时没有明白小妹妹的意思。
“狼来咧,就是偷偷摸摸来的坏人么!大灰狼的故事,还是你给我讲的嘛!”怀真天真地解说着。
怀远点点头:“好,好!咱们都要提高警惕,小心狼来咧。怎么就你自己?谁带你来的?”
怀真的小手指向不远处的君子亭。
君子亭边,崇仁和伊人高兴地向孩子们招着手。怀远抱着怀真大步走来。
“怀真娃,快下来!看把你哥给累着了。”伊人眼中充满了喜悦。
“我不!”怀真搂着怀远的脖子不放。
“那边,都安顿好啦?”伊人上前将怀真领了过来,关切地小声询问怀远。
怀远默默点点头。
崇仁关心而疑惑地问道:“事情那么多,你咋还有时间到这儿来闲逛哩?”
怀远把崇仁拉过一边,小声解释着。
“爹,我觉得这君子亭也是个不错的会议地点。游人众多,我们的同志隐身其中,就不招人眼目。而且这地点警戒、撤退都很方便。”
崇仁有些担忧和不安:“是不是咱姬家大院那边条件不够合适?”
“咱家大院仍然是会议地点的第一选择。不过嘛,狡兔三窟,也得考察落实好备用的地点,以防万一。”怀远沉稳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崇仁赞赏地点着头,对儿子的成熟干练流露出满意的神色。随后,他又提醒式地问道:“大院书房里的暗道机关已弄清楚了吧?”
“已经弄清楚了。爹通过暗道送过来的吃食等物品也都看到了。”
怀远说着,心中突然升腾起一种超越单纯亲情的强烈情感。他尊敬、爱戴、信任、依赖、感激地望着自己的父亲,非常庄重地举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爹!我代表我的同志们向您致敬!”
怀真跑到了父亲与哥哥之间,抬头看看这个,又抬头看看那个,说出了一番妙语。
“娘!小时候,我觉得我爹当然比我哥强。后来吧,又觉得我哥比我爹强。现在呢,我觉得还是我爹比我哥强!”
伊人笑着追问:“这又是为什么呢?”
崇仁也调侃说道:“是啊,你爹我又不会唱英文歌!”
怀真仿佛看穿一切似的说道:“我哥要干的事,我爹都能知道。我爹就是我哥的靠山!”
全家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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