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部队的炮声响起,引起了守城部队的一片惊慌。
师部指挥所内,值班的苟师爷在行军床上和衣昏昏欲睡。
几声沉闷的炮声清晰传来。
苟师爷被惊醒,慌忙指使着屋内的士兵去打探情况。“天还没大亮么!这是咋回事,快去看看是啥情况。”
士兵奉命跑了出去。
就在苟师爷神色疑惑地慢吞吞起床之际,一撮毛惊恐地号叫着跑了进来。
“打炮了!打炮了!不得了了,他们有大炮了!”
苟师爷强作镇定地询问着:“慌什么?哪里打炮了?”
一撮毛惊恐地摇摇头。
“不清楚,好像是西城方向。”
炮声响起的时候,曹拐子尚在内室双人床上搂着赤身裸体的五姨太睡觉。
两人同时被炮声惊醒。曹拐子稍一愣神,即欲起身下床。
五姨太惊恐地搂紧曹拐子,不让其离去。“你别走!我一个人害怕!”
曹拐子不耐烦地扒开五姨太的手,翻身起床。
“是咋回事,我总要去看一下嘛!”
曹拐子衣冠不整地走出屋去。
袒胸露乳的五姨太,靠在床头处,惊恐而又怨恨地望着曹拐子的背影。
师部指挥所内,前去打探情况的士兵,归来向苟师爷报告。
“炮击是西城方向。炮弹直接射向城墙,破坏不大,城墙基本完好。”
苟师爷要求那名士兵再去西城,有啥新情况,随时再来禀报。
士兵走后,一撮毛似乎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大炮除了声音大、够吓人之外,也没啥了不起的嘛!”
曹拐子急匆匆赶到,听到了一撮毛的评价,随即厉声呵斥:“胡说!这大炮要是连续轰上几天,再厚实的城墙也会被炸失塌咧!”
一撮毛似乎并不服气,敢怒不敢言地躲向一边。
曹拐子直接给苟师爷下着命令。
“参谋长,往西城多调一些兵力,防备他们炮轰后再来攻城!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固守三五天!”
说完之后,曹拐子扭头走出了指挥所。
曹拐子走出指挥所,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他阴险地一笑,警觉地返回指挥所墙外,贴近身子,仔细窥听着屋内的动静。
指挥所屋内,苟师爷与一撮毛的密谈还在进行中。
苟师爷疑惑地说着:“你听那曹拐子刚才是咋说的?固守三五天!原先说要坚守十天半月,现在又说固守三五天,看来情况有变化呀!”
一撮毛稍知一些内情。“他昨晚又派人秘密出城了,带着两个不太大但挺沉的木箱,估计又是收买什么人的贵重礼品。”
“什么方向?”苟师爷紧张地问着。
一撮毛不明其意,傻乎乎地回答:“出的是东门么!”
苟师爷提出了自己的分析估测。
“攻城的旅部指挥所在西城方向,出东门不是绕远了么!”
一撮毛一经点拨,马上醒悟过来。
“听说他们的军长已经由东而来亲自督战。姓曹的可能要越过西城的旅长、直接去巴结东城的军长了!这就是那个那个啥——孙娃讨糖吃,找爹不如找爷么!”
苟师爷担忧地说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呐!如果他们那个宗军长庇护姓曹的,郭旅长的话就不顶事了,咱俩的处境也就危险了!”
“那咱咋办呀?”一撮毛紧张地问着。
苟师爷一咬牙,作出决断。
“不行!咱们一定得在他们宗军长直接干预战事之前,取下那颗项上人头,提前结束守城之战!”
说着,苟师爷拍拍一撮毛的肩头,交代了一项新的任务。
“今晚你也秘密出城,出西门,直接去找你们当年的郭大当家!”
“他跟我有仇哩!我不敢去。”一撮毛有些畏缩。
苟师爷一番好言安抚鼓励。
“放心去!咋也不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么!再说你去,一是商议如何纳城投降,二是表明事成之后将要献上他的仇敌的项上人头,郭大当家欢迎还来不及哩!咋相?我的茅——参谋长!”
“能成!我去!”一撮毛精神立刻抖擞起来。(www.xing528.com)
指挥所外,曹拐子紧贴墙边,偷听到了屋内的谈话。怒火中烧的曹拐子,拔出佩枪,几次欲冲进屋去。沉思片刻后,他强压住心中之火,放回佩枪,快步离去。
大战爆发前夜。有人想要出城。有人想要进城。
想要出城的是一撮毛。他奉苟师爷之命,企图绕开曹拐子,直接去找郭复礼商谈守城之军的投降事宜。
当日晚间,一撮毛偷偷溜出了师部指挥所。谁知刚到西门附近,他就被守城士兵抓了起来。
平日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一撮毛,早已激起了众多士兵的嫉恨。他们巴不得有痛快整治这位平时招惹不起的师座副官的机会。
两名士兵推推搡搡地将双臂反绑的一撮毛押至城门门口处。一撮毛挣扎着,嘴里不断叫喊:“你们狗日的胆大包天!竟敢把我……”
押解士兵直接扇了一撮毛两个耳光并厉声训斥着。
“喊啥哩!你平日耀武扬威、牛逼哄哄的茅副官,也有今天!走!少啰唆!”
不远处,牛团长正候在那里。
“牛团长!这是咋回事吗?”一撮毛仿佛见到了救星,连声大叫。
牛团长却不认他的账。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西门里嘛!”
“你到西门来干什么?”
“奉命出城执行紧急军务!”
“奉命?奉谁的命令?”
一撮毛一时语塞。
牛团长冷冷地公事公办的口吻。
“本团长也是奉命执行公务。上头命令,只要你茅副官,不,你也不是啥副官了,只要你一撮毛今晚接近西城门,立刻枪决,就地正法!”
一撮毛不相信地反问着:“这是谁的命令?师座的命令?还是参座的命令?”
牛团长手一挥,下达了命令。
“你分毬那么清干啥?不管谁的命令,反正你就是个死!——执行!”
就在两名押解士兵拖拽过程中,一撮毛还在拼命喊叫着:“这一定是姓苟的害我哩!他想独吞那批宝物么!就是那个那个啥——借刀杀人么!”
一声清脆的枪声,一撮毛的喊叫戛然而止。一撮毛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于何人之手。
想要出城的,没能出得去,最终死于自己人的枪下。想要进城的,情况怎么样了呢?
想要进城的,是姬府老爷姬崇仁。为了护卫自己的爱妻和幼女,崇仁不顾自身安危,决计无论如何要在城破前夜返回城里。作为丈夫和父亲,他一定要在家人最需要的时候,担当自己的责任。
北门外的乱坟岗处。夜色中,苦力小张拉着板车慢慢走来。他将车上所载的一具士兵尸体草草掩埋后,靠在车沿抽烟休息。
夜色笼罩下的乱坟岗,烟头闪烁着一点一点的光亮。
不远处。有一具好像是横躺在地的士兵尸体,发现了烟头的光亮,慢慢朝着苦力小张休息的地方爬了过来。
苦力小张突然发现了“尸体”在移动,吓得毛骨悚然,一下子扔掉烟头,拉起板车就想跑。
“小张——!别怕!是我!姬府姬崇仁!”崇仁尽量以平和的语调低声呼唤着。
苦力小张壮着胆子向后看去。
满面血污、头缠绷带,身穿留有弹痕血迹的士兵服装的崇仁,一边不停地招着手,一边慢慢地爬起身来。
关闭着的北城门。城门外传来事先约定好的有规律的敲击声。
两名守城士兵打着哈欠,懒洋洋地打开城门。
苦力小张拉着板车缓缓走了进来。
守城士兵一眼看到板车上似乎还躺着一具尸体,马上大惊小怪地喊了起来:“咋?你咋又把死人给拉回了咧?”
苦力小张作出一副慈悲为怀的神态。
“我看这位兄弟好像还有一口气,就算做善事吧!重新拉回来,再找个大夫给看看,说不定还有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
守城士兵走近板车查看,掀开盖席。
化装后的崇仁,躺在板车上,偶尔向上翻着白眼。
守城士兵倒吸一口冷气,朝着苦力小张挥挥手。
“你真是个好人!走吧,走吧!”
苦力小张拉着板车,走在夜晚无人的街巷。
至一僻静处,苦力小张停下脚步,轻声向车上呼唤:“姬老爷,姬老爷!”
满面血污、头缠绷带、身穿伤兵服装的崇仁,从盖席下露出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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