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拐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苟师爷一时还琢磨不透。就在他若有所思地来到院内时,看见一撮毛躲在一间空屋前焦急而神秘地向他招着手。
空屋内,一撮毛向苟师爷通报紧急情况。
“昨晚师座偷偷派人溜出西城,去和敌军主将谈判,答应全师投降,接受改编。唯一的条件是:曹师座继续留任师长,其余自参谋长以下军官可任由国民军处罚。”
苟师爷一听,大为愤慨:“这事我不知道啊!他竟然连我也瞒着哩!谈判结果呢?”
一撮毛颇有些幸灾乐祸:“结果碰了个大钉子!对方答复:接受投降,同意改编。条件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要曹拐子一个人的项上人头!”
苟师爷一时没弄明白,显出疑惑的神情。
一撮毛急忙说明:“这就是那个那个啥——冤家路窄么!那人正是咱曹师长的不共戴天的死对头么!”
苟师爷一下子明白过来,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仿佛感到自己成了坐山观虎斗的旁观者。
“我明白了。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与咱无关。对于你我来说,要考虑的是:是曹某人一个人的人头重要哩,还是全师将士包括你我的性命重要哩!”
苟师爷与一撮毛进入这间空屋时,恰被孟老板无意中看见。一撮毛那焦急而神秘的招呼手势,引起了孟老板的好奇与兴趣。他偷偷靠近空屋窗前,听到了上述谈话。他还想继续听下去,不远处却传来有人走近的声响。他只得装模作样地整整衣冠,悄声离去。
空屋内的密谈,还在继续。
苟师爷突然想起,关切问道:“昨晚出城谈判的使者呢?”
此人必定了解有关谈判的更多详情,苟师爷打算亲自与此人面谈。
一撮毛摇摇头,一副兔死狐悲的模样。
“被姓曹的下黑手杀死了。大概他是害怕只要一颗人头的条件传出去后,会动摇军心吧!”
苟师爷沉吟着,冷冷地盯着一撮毛的眼睛。
“事不宜迟,当断即断!看来这三两天内咱俩就得下决断了!”
一撮毛有点儿惊恐地发问:“你是说……”
说着,一撮毛做出刀切西瓜似的手势动作。
“对!取下一颗项上人头,既可挽救全师将士的性命,又可换取咱二人的飞黄腾达!”苟师爷斩钉截铁般的口吻。
一撮毛讨好地谄媚一笑,同时流露出有所期待的目光。
“到时候,参座自然晋升师座。”
苟师爷投桃报李地拍拍一撮毛肩头,痛快地应承着:“没问题!副官自然晋升参座!”
二人相视,无言地露出得意的笑容。
同样的密谈,同样的许诺,也在另一处场所进行。
孟老板匆匆走进指挥所。指挥所内,只有曹拐子孤身一人呆坐着沉思。
“师座……”孟老板小心翼翼地走近曹拐子身边,轻声招呼。
曹拐子抬头一看,招手示意孟老板坐到近处。
“孟团副,找你来是有一件急事。你明天去一趟姬府,在咱们那些青铜宝物中挑两件值钱的,我有用场。”
孟老板似有不解:“这会儿忙着守城打仗呀,咱还顾得上弄这事哩?”
曹拐子说明了此时宝物的实际用途。
“就是要用这些宝物来帮助咱守城哩!对面的那个旅长就是个犟驴,不识时务么!我打算明晚派人出东门,直接把宝物送给冯总司令和宗军长。这样,守城之仗也许就不必再打了,你我还是安安稳稳地继续当咱的团长、师长。”
“是!我明天下午就把此事办好,并亲自把挑选出的宝物送到师部。”孟老板明白子曹拐子的用意,满口答应。
曹拐子着重叮咛着挑选宝物的标准:“挑选的宝物,最好能有一个说道。不仅要值钱、好看,还要与啥名人故事扯上点儿关系。送礼么!那些大人物就受用这一套。”
“我明白,我明白!”孟老板心领神会。
孟老板告辞离去。刚刚走出指挥所,他就停住了脚步。经过一番思索和盘算,他觉得除了青铜宝物之外,自己还有夤缘攀附的另外机会。他又折身返回了指挥所。
“怎么,还有事吗?”曹拐子抬眼看到重新返回的孟老板,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孟老板走近曹拐子身边,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
“师座,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www.xing528.com)
“你说,说嘛!”曹拐子点头应许。
“我刚才无意中听到了苟参谋长和茅副官两人的谈话。他二人的言词,不仅对师座不恭不敬,而且好像还打算着有啥不忠不义之举哩!”孟老板一副义愤填膺的神态。
曹拐子表示信任地拍拍孟老板的肩头,然后冷笑一声。
“上回在虚云观抽签,那个道长胡铁嘴就私下单独告诫过我,要防备自家的臣下篡位。对苟、茅二人,我早有防范。等守城之事一有眉目,我就立刻打发姓苟的上路!”
孟老板的眼神似有所期待,还在等着听取后文。
曹拐子当然心知肚明,慷慨地许着诺言。
“牛团长嘛,就让他来当个挂空名的参谋长。你孟团副,不,你孟团长就是咱全师实际上的第二把交椅了!”
“感谢师座栽培!我孟某人一定终身效忠师座大人!”孟老板感激涕零,以不正规的立正动作,行着不正规的军礼,口中还不忘表着忠心。
曹拐子等人忙于守城作战的几天里,姬府分外寂静安宁。姬老太爷出城去了姬氏庄园查看情况。崇仁已将自己反锁在储放青铜古物的库房里几天几夜,排除一切干扰,争分夺秒地忙于清理辨识古物的工作。府中只有伊人在维持局面。
恒泰和药材庄田账房前来求见崇仁未果,伊人不好意思地将其引进前院客厅。
两人刚在客厅坐定,满面焦急之色的顺昌酒坊梁掌柜也匆匆赶到。
“姬老爷人呢?”梁掌柜看了屋内二人一眼,急不可耐地发问。
伊人柔和地一笑,和蔼地招呼着:“别急,别急。梁掌柜先请坐,喝口茶,消消火。”
梁掌柜一边就座,一边接过丫鬟递上的茶水大喝了一口,随即又催促起来。
“不急不行呀!快请姬老爷出来吧!”
田账房无奈地打趣着:“姬老爷闭关打坐哩!概不见客!”
梁掌柜双手一摊,语气更急:“真有急事哩!你,我,还能算是客吗?”
伊人抱歉地解释着:“崇仁带着几天的干粮白水,把自己反锁在那间屋里。之前交代说,就是天塌下来了,也不许打扰。已经两三天了,连我也没有和他见上一面、说上一句话的机会。”
田账房理解地表态:“姬老爷这样说这样做,就一定有如此这般的理由,看来真是不能打扰。”
“那咱的这些事咋办呀?”梁掌柜无奈而焦急地问道。
伊人谦和沉稳地表示自己的意见:“有啥事,说出来,咱们商议着办么!”
梁掌柜马上就开口诉着苦水。
“酒坊上的年轻伙计,全被狗日的曹拐子强拉去当差了。咱酒坊的活计没人做了么!”
伊人想了一想,果断地发表意见,但口气却是商量的口气。
“梁掌柜,你看这么着行不行:自现在起,酒坊关门歇业。这兵荒马乱的,能尽量减少一些损失就是大幸,还能指望继续开业挣钱么?”
田账房在一旁插话,表示赞同。
“说得对着哩!就是勉强继续开业,也挣不下啥钱么!”
伊人稍一思索,接着说起后续的意见。
“账簿和现洋赶紧找地儿埋藏起来。酒坊现有的伙计人员给些生活费用,全都打发了,能躲就躲,能藏就藏。只留几个老成可靠的,看门照料就可以了。”
梁掌柜稍稍思索后,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好!也只能这样了。回头你给姬老爷回复一声儿。”
伊人转身又对田账房交代:“药材庄也同样办理,关门歇业。药材库房要锁严实了。店面偏门要留个缝儿,万一来个急重病患,咱还得给人家抓药配方么。”
伊人将梁掌柜和田账房送出大门后,返回院内。
在客人面前保持平和安稳面容的伊人,一下子露出焦急担忧的神情,急匆匆向院内深处走去。
僻静处的库房,紧紧关闭着的门窗。
伊人几次移动脚步,欲前往库房门前敲门。几次走近,又几次折返。
努力克制了自己内心欲望的伊人,凝视着库房,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忧虑。
独自在库房里关了几天几夜的崇仁,现在怎么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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