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拐子在老爷岭当土匪时,积攒了不少抢来的珠宝。他把这些“战利品”私藏在一个酱色木匣中。当了师长之后,木匣中的存货不断增多。
这天曹拐子又在往木匣中增存物件时,五姨太悄悄凑至近旁,贪馋地看着。她轻轻拽拽曹拐子的衣袖,露出撒娇乞讨的神情。
曹拐子在五姨太的屁股蛋上拧了一把,随手从木匣中拿出一串珍珠项链扔给了五姨太。
五姨太接过项链,依然心有不甘,贪得无厌地望着匣中的其他物件。
曹拐子不满地斜瞅着五姨太:“看什么看!这些都是抢来的筹集来的军饷!没有军饷,谁给咱卖命?没人卖命,咱吃啥喝啥?”
五姨太悻悻然离开木匣处,一边走一边抱怨起来。
“老爷,你不是答应给我请一个堂会么!咋一直也不见个动静?”
曹拐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酱色木匣关紧匣盖,收放在一个隐秘之处。看看似乎觉得所放之处不妥,又换了个地方将木匣藏起。他的注意力都在木匣上,没有听清五姨太的问话。
“你刚才说的是啥?”
五姨太不满地一翻白眼:“堂会啥时候唱哩?”
“噢,是这事。苟参谋长正在操办着哩。”曹拐子挥挥手,应付着打哈哈。
五姨太似乎不太相信:“那个姓苟的,这两天一直忙着修啥工事哩,心就没往堂会的事上放么!”
正说话间,苟师爷咳嗽一声后,进入房内。
“师座,修筑工事进展不顺,兴师动众了好几天,啥也没见着。”苟师爷垂头丧气地报告。
“走!去看看!”曹拐子一听,焦躁起来,拿起桌上放着的军帽就往外走。
五姨太还想拉住苟师爷说说堂会的事,但看到曹拐子正在气头上的样子,知趣地掩口退身。
一撮毛正在县府旁院有事,听说曹拐子要去“修筑工事”的现场视察,也想跟着去看看热闹。但尚未及动身,却先碰见了一个曾经相识之人。此人便是孟老板。
孟老板被歪戴帽强塞进木栅栏牢房后,一直无人理睬。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被抓,谁也不知道他将要在此关押多久。
孟老板百无聊赖又无奈其何地坐在牢房一角的地下,眼巴巴地望着木栅栏外的世界。忽然,孟老板好似终于有所发现,一骨碌爬起身来,扑向木栅栏处,“喂!喂!”地高声喊叫着。他看到了一撮毛的身影。他既不知道一撮毛的正式姓名,也不知道其此时的官职称呼,更不敢直呼“一撮毛”的绰号,只能“喂喂”地喊叫着。一撮毛当然不知道这“喂喂”是在呼唤自己,当然也就不会有任何反应。
老天爷帮了孟老板一把。一撮毛从牢房外不远处经过时,一个踉跄。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鞋带松脱,自己踩着了自己的鞋带。一撮毛自嘲地做个鬼脸,停步蹲下收拾自己的鞋带。
孟老板高呼“喂喂”没有效果,急中生智,脱下脚上穿的一只鞋,从木栅栏的间隙处向外扔去。
蹲在地下系鞋带的一撮毛,被突然扔来的一只鞋所惊到。他愣了一愣,抬头四处查看,终于看到了木栅栏里急得直摆手喊叫的孟老板。
“修筑工事”也就是盗挖青铜古物的现场,一面坡地被挖得千疮百孔。一个又一个向下深挖的土坑,土坑旁则是一个又一个的土堆。
众多士兵和民夫无精打采地各自挖掘着。不少士兵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抽烟、闲谝、偷懒。忽然传来有人低声的通报:“师长来了!”众人迅即散开,做出卖力挖掘的样子。
曹拐子骂骂咧咧地走着,不时停下脚步,探头看看盗掘所挖出的深坑。苟师爷愁眉苦脸跟在其身后。
一处深坑旁的堆土处,歪戴帽正在偷懒睡觉,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到来。
曹拐子见此情景,大为恼火,一脚将歪戴帽踢醒。
“妈的!谁呀?”歪戴帽被踢醒后,恼怒地跳起身来,正待发作,却发现是曹拐子,立即畏缩着换了副嘴脸。
“把你们牛团长叫来!”曹拐子无暇计较,喝令一声后,便又去查看其他盗坑了。
曹拐子爬到坡地高处,居高临下地俯看着盗掘的场面。场面虽然壮观,投入的人力虽然甚多,但终无所获。曹拐子丧气地圪蹴下来。
苟师爷也已是一筹莫展,弯腰俯身嗫嗫嚅嚅地解释着。
“事前专门请了阴阳先生来看过风水,说是这块坡地下肯定有宝物,谁知道……”
两人的身后有人插话:“这就不是阴阳先生能看的事!”插话的人,就是孟老板。
曹拐子站起身,转过脸。
一撮毛领着孟老板站在对面。
曹拐子看着孟老板,似曾相识又不敢认定。
“师座,你忘了咱那挺机关枪是咋来的吗?”一撮毛在旁提醒。
曹拐子一拍大腿,认出了故人。
“嗨!这是我的福星嘛!没有他,尿罐咋能变成机关枪哩!”
苟师爷则对孟老板刚才的话语大感兴趣,刨根问底地询问起来。
“你刚才说,这事不该找阴阳先生,那该找谁哩?”
孟老板拍拍自己的胸脯,大言不惭地自我推荐:“眼下就该找我!”
“找你?”曹拐子与苟师爷不约而同地惊疑盯着孟老板。
工地处。歪戴帽领着牛团长向坡顶处走来。
“着急慌忙地把我找来,师长没说有啥事?”牛团长颇有些不耐烦地问着。他正在工地帐篷里打麻将,眼看就要和牌了,却传来了师长传令召见的信息。这使他很不爽。(www.xing528.com)
歪戴帽一边殷勤地扶着牛团长,一边似乎是好意地提醒着。
“团座,脚下小心着点儿!坑坑洼洼不好走哩!——工地上没有挖出东西么!曹师长火大得很,逮着谁就跟谁发火哩!团座你也小心着点儿。”
“挖不出东西,那也赖不着咱么!”牛团长不以为然地翻翻白眼,似乎并不把曹拐子放在眼里。
歪戴帽在曹拐子手里吃过好几次苦头,趁机在老长官面前倒倒苦水:“唉!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牛团长,咱这些弟兄都是跟着你来的,是人家眼里的外来户么!不像那个茅副官,人家是跟着曹师长从老爷岭一道下山的嫡系铁杆儿么!”
牛团长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坡顶上。一撮毛手舞足蹈地比画着,向曹拐子表功。
“师座,是我把他给寻着带来的。我已经给他说咧,咱修筑工事是假,实则是挖寻地下的宝物么!他说这事咋不找他?对他来说,这就是那个那个啥——轻车熟路么!”
曹拐子闻言大喜,拍着孟老板的肩头。
“好啊!真是我的福星!你咋不早几天来哩!”
孟老板一副酸溜溜的口吻:“我倒是早几天就来咧!不是被你关押在牢房里了吗?”
“我不知道这事啊!”曹拐子大感意外。
孟老板索性说明:“就连我早先挖出的那五六件宝物不是也被你没收了吗?”
曹拐子挠挠头皮,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神情。
孟老板好像突然发现了证人,手指向不远处:“你问他!”
歪戴帽和牛团长已经来到坡顶。
身材肥胖的牛团长已是汗流满面,气喘吁吁。
歪戴帽连扶带拉服侍牛团长十分殷勤。他头上的军帽戴得更歪了。
抬头看见孟老板,歪戴帽先是一愣,心里不免发虚。
“是咋回事情?老实说!”曹拐子瞪着眼睛,两手叉腰,大声喝问。
歪戴帽一时紧张,嘴里吭吭哧哧说不清。
曹拐子大怒:“先不说别的!没收的宝物现在在哪里?”
歪戴帽自知抵赖不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只私藏了一件,其余的都在马厩草棚里堆着哩!”
曹拐子一脚将歪戴帽踹翻在地,嘴里还骂骂咧咧着。
“好你个狗怂!竟敢私吞缴获的战利品,按军法就该枪毙了你!”
“师长饶命!牛团长,救我一命吧!”歪戴帽吓白了脸,失声求饶。
牛团长不满地“吭”了一声。
曹拐子斜看了牛团长一眼,改了口风。
“看在你多年跟随牛团长的份上,饶你一回。不过,你的排长是当不成了,去烧火做饭当伙夫吧!”
歪戴帽就地磕了一个响头之后,拾起掉落在地的破旧军帽,歪扣在脑袋上,一溜烟儿跑走了。
苟师爷凑至近前,明知故问:“牛团长,这几日收获如何啊?”
牛团长不满地瞟了苟师爷一眼,话里带话地抢白着。
“也不知是哪个瞎了眼的寻下的这鬼地方,漫无目标地挖地三尺,不,挖地九尺,除了黄土,还是黄土。”
曹拐子安抚地拍拍牛团长的肩膀。
“牛团长,消消火。从今儿起,本师长给你委派个团副,摸金团副,干这事儿他是轻车熟路。来来来!孟团副,过来见过牛团长!”
“团副?”孟老板一下子惊喜过望,似乎不知所措。
牛团长见状,不满地发出讥刺之语。
“咋?嫌团副官小?还想直接当上团长?”
“不!不!不!既然师长大人如此抬举,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有人欠了我的赌债还不起,就告诉了我曾经发现过宝物的地点。我去那里试着挖了一下,果然大有收获!”孟老板亮出了底牌。
“在哪里?”曹拐子立刻发问。
“在哪里?”苟师爷与牛团长也几乎同时急不可耐地发问。
孟老板长喘一口气后,轻轻说出三个字。
“金家沟。”
“金家沟?……传令部队,转移阵地!”曹拐子不假思索下达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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