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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原:男人耙耙子,女人匣匣子

时间:2023-08-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曹拐子在里面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曹拐子转身对歪戴帽下达命令。曹拐子已离开了县府的师部指挥所,正在酒楼中花天酒地。曹拐子和他的五姨太,还有苟师爷。“周原有句俗话:男人是个耙耙子,女人是个匣匣子。不怕耙耙没齿子,单怕匣匣没底子。男人用耙耙搂钱不易,女人也该把花钱的匣匣关紧些,不敢把钱财都漏光咧!”打扮妖冶、说话嗲声嗲气的五姨太,不满地翻着白眼:“只要你的耙耙能行,还怕我的匣匣没底?”

周原:男人耙耙子,女人匣匣子

凤翔县府衙门,现在成了曹拐子的师部指挥所。

曹拐子在里面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他所投靠的那个省府督军自顾不暇,答应拨付的军饷迟迟没有动静。除了供养军队之外,他自身的开销也迅速增大。

自他“衣锦还乡”、坐镇县城之后,看着他的派头比从前的那些县令、县知事、县长老爷们还大,以往从不来往、甚至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七大姑八大姨们纷纷找上门来。有的借钱求济,有的谋官寻职。刚开始时,这使他感到很得意,仿佛自己无所不能。但很快他就认识到了,看似呼风唤雨、颐指气使的这份荣耀,实则是他不欲负担、也不堪负担的包袱。

“给上峰发报,再不拨些军饷过来,老子就不干了!还回老爷岭当土匪去呀!”曹拐子催讨军饷未果,焦头烂额地大发雷霆。

身边的参谋人员惊恐地唯唯受命而去。

“师座!”

一撮毛不知察言观色,不识趣地凑近曹拐子的身边。

曹拐子正欲迁怒,不问青红皂白地先责骂起来。

“看你那个怂样!一来就没好事!说!是不是又要用钱?”

一撮毛一根一根扳起手指头,历数起来。

“报告师座:二姨太来信说,她大舅下月过生日,需送贺礼。三姨太的姑奶奶前日过世,前来讨要丧仪费用的人,昨日就已经到了。四姨太派人来要钱,说是要购买换季的衣裳。五姨太随军跟在师座身边,生活苦闷,想花钱请三两个角儿来唱秦腔堂会……”

曹拐子听着仿佛头都要大了,挥挥手打断了一撮毛的汇报,直接下达了指令。

“不说了!不说了!旁的先不管,眼跟前伺候咱的五姨太不要得罪。唱堂会的事,先应承下来,哄哄她,但不要急着真办。明白吧?”

“明白!明白!”一撮毛连连点头。

“报告!”歪戴帽探头探脑地来到县府大堂前,规规矩矩地立正报告。

一撮毛摆头示意其近前报告。

歪戴帽上前几步后,再次立正,大声报告。

“报告师座,我们抓到一个拉私货的,他说他和师座是老交情了,想要会会师座哩!”

曹拐子正在气头上,不耐烦地挥挥手。

“什么老交情!老子在山上当土匪时,亲戚朋友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现在进城当了师长,整天都有什么自称的七大姑八大姨、好朋友、老交情找上门来。其实,八竿子打不着,老子一个也认不得!”

一撮毛讨好地随声附和:“这就是那个那个啥——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么!”

曹拐子瞅他一眼,点点头似表赞许。

一撮毛立刻显现出受宠若惊的得意神态。

曹拐子转身对歪戴帽下达命令。

“私货,没收了!人,先给老子关几天再说!”

“好嘞!是!”歪戴帽畅快地领命而去。

县府旁院,便是前清县衙遗留下来的一排牢房。此时,牢房沿用未废,使命依旧。

歪戴帽推推搡搡地将孟老板押至木栅栏的牢房前。

打开牢门后,歪戴帽一脚将孟老板踹进牢内。

“曹师长呢?我要见曹师长、我要见曹拐子!”孟老板扒着木栅栏,气急败坏地叫嚷着。

歪戴帽阴阳怪气地嘲弄着:“你认识曹师长?曹师长却认不得你!”

孟老板急了,扯着嗓门大声喊叫起来。

“曹师长!曹拐子!二当家的——!”

歪戴帽见状不免一惊,生怕喊声惊动了曹拐子,给自己惹出新的麻烦。他重新打开牢门,揪住孟老板前胸,狠狠挥去一拳:“喊!你敢再喊一声,小心老子要了你的命!”

孟老板手捂胸口,胆怯地退缩着,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巴。

其实,孟老板此时喊叫的嗓门再大,曹拐子也不会听到。曹拐子已离开了县府的师部指挥所,正在酒楼中花天酒地。

县城“群贤居”酒楼门前,并无进出的食客,唯有一名愁眉苦脸的酒楼伙计守在那里。

一群食客结伙而来,兴致勃勃地打算进入酒楼,却被那名伙计拦住。

“咋?今日关门歇业了?”“不会是已经客满了吧?门前冷清得很么!”食客不满地询问着被禁止入内的原因。

酒楼伙计无奈地手指酒楼楼上二层处,苦着脸小声说明。

“那个曹师长在楼上有桌酒席哩!”

“他在他的楼上雅间享受,我们在我们的楼下散座吃喝,两不相扰么!”食客不解。

酒楼伙计心有余悸地倒着苦水:“那人每次一来,本店倒贴一桌酒席不算,还不准接待其他客人!本店的生意,只怕做不长久喽!”

“耍得派头倒大!再扎势,也不过就是个老爷岭的土匪老二么!”食客发着牢骚。

伙计吓得直摆手:“小声些!小声些!既知道他是土匪,何苦再去招惹他哩,不是给自己寻麻达吗?”(www.xing528.com)

食客们摇头叹息,悻悻而去。

酒楼二层的雅间里,酒席虽然丰盛,但食客只有三人。曹拐子和他的五姨太,还有苟师爷。一撮毛尚无入席列座的资格,只能在旁站立伺候。

曹拐子对五姨太大手大脚花钱颇为不满,两手比画着发出教训之言。

“周原有句俗话:男人是个耙耙子,女人是个匣匣子。不怕耙耙没齿子,单怕匣匣没底子。男人用耙耙搂钱不易,女人也该把花钱的匣匣关紧些,不敢把钱财都漏光咧!”

打扮妖冶、说话嗲声嗲气的五姨太,不满地翻着白眼:“只要你的耙耙能行,还怕我的匣匣没底?”

苟师爷急忙赔着笑脸,缓和气氛。

“五姨太要请人唱堂会的事,就包在苟某人身上。只是恐怕要推后几日。最近,因为筹集军饷之事,师座心情不太顺畅呐!”

五姨太向苟师爷抛着媚眼,娇声夸赞。

“哟!啥事能难住咱苟参谋长么!我家曹老爷就靠着你哩!”

苟师爷不免有些得意忘形,面露逞能之色。

“不敢!不敢!不敢谬承五姨太的夸赞呐!不过,我倒真是想出了个弄钱的好主意,正要向师座报告哩!”

曹拐子啃着鸡腿,似乎对苟师爷的主意并不抱多大希望,只是随口一问。

“你能有啥好主意,说说看吧。”

苟师爷站起身来,拿腔拿调地连说带比画。

历史常有相似之事。当年师座先祖魏王曹公,也曾为军饷不足而犯愁。有一天,曹公心情不爽,登高望远,一座座汉代的皇陵历历在目。曹公茅塞顿开,心想这不是守着金山银海哭穷么?哪一座皇陵之下,不是一处宝物仓库呢?”

曹拐子越听越感兴趣,扔下手中的鸡腿,狠拍一下自己的大腿,连声叫好。

“对呀!咱老祖先也干过这行当么!现成的仓库,不挖白不挖!”

苟师爷余兴未了,继续说着。

“当时曹公手下兵多将广。因为发掘汉代诸皇陵的规模很大,所以专门委派了‘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来经管此事。”

“啥?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曹拐子似乎没有听懂。

苟师爷耐心解释:“发丘,就是挖坟掘墓么。摸金,就是掏摸陵墓中的金银宝物么!”

五姨太端着酒杯,媚笑着给苟师爷敬酒

“不挖白不挖!苟参谋长的主意就是高!”

曹拐子兴高采烈,兴奋得连饮了两盅酒。

端起第三盅酒时,曹拐子突然有所醒悟,情绪败坏地又将酒盅放回了桌面,扫兴而言。

“挖了也白挖!陕西的黄土埋皇上,汉唐帝王之陵多得数不过来,可惜大多都已被古人的摸金校尉搜寻偷摸过了,剩下的还能有啥油水!”

苟师爷不甘心地接口说道:“白挖也要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是会有所收获的。”

曹拐子不屑地看了苟师爷一眼,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亏你还是参谋长哩!咱的地盘有多大?兵力有多少?难道你不知晓?哪一座汉唐皇陵在咱周原的地盘上?就咱这一点兵力,值不值当兴师动众,长途奔袭,耗费时日,去挖寻那瘦死的骆驼?”

苟师爷顿时哑口无言,垂头丧气地沉默下来。

曹拐子压倒了苟师爷刚才的狂傲自得的气焰,得意地笑了笑,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挖就不白挖!咱哪儿也不去!就在周原专挖青铜宝物!”

苟师爷似乎学聪明了,顺着曹拐子的话,立即随声附和。

“对呀!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兔子专吃窝边草么!”

一撮毛更是一脸兴奋地手舞足蹈开讲起来。

“师座英明!师座高见!青铜宝物就是咱的发家之源么!当初没有那个青铜尿罐,就不会淘换来那挺机关枪;没有那挺机关枪,咱就搞不过大当家的;搞不过大当家的,就不会有咱师座的今天么!这就是那个那个啥——”

没等一撮毛把话说完,曹拐子恼羞成怒,一声喝令。

“闭上你的臭嘴!话多得很!”

一撮毛赶紧缩紧脖子,以手掩口。

曹拐子断然下令:“茅副官,通知牛团长,命令他全团兵力明日开始修筑工事。人手不足,就到附近村子去拉一些民夫。”

“修筑工事?刚才不是说要去挖青铜宝物么?”一撮毛显然不明白曹拐子的用意,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苟师爷心领神会地点拨着一撮毛。

“这是师座的高明之处哇!公开挖寻老祖宗留下的宝物,肯定会有人反对的。说是修筑工事,这就成了军事秘密,旁人谁敢言喘!”

曹拐子得意地狞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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