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板壮着胆子来到老爷岭,本是为着化解妹子与曹拐子之间的情欲纠葛,却不料给自己惹来一场节外生枝的“经济纠纷”。曹拐子要强行推销自己的“尿罐”,孟老板却舍不得出这份“冤枉钱”。
眼看无法脱身,孟老板灵机一动,想出了一招“移花接木”的路数。他知道“洋枪”对于曹拐子之类人物有着何等的吸引力,于是马上又换了另外一副口吻。
“不是在下舍不得一百大洋么,而是二当家的这件宝物,正有机会派上更好的用场哩!我在上老爷岭之前,遇见了几个河南当兵的,说是要拿洋枪换青铜宝物哩!”
“啥?洋枪?”曹拐子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冒出贪婪的目光。
由老爷岭下山的马车上,曹拐子、孟老板、一撮毛三人围着青铜尊,挤坐在一起。
一撮毛充满憧憬地向往着:“要是能换来两杆洋枪、几十发子弹就美咧!大当家对他那几杆洋枪,看得紧得很,只让他身边的人扛着,别人摸都摸不着么!”
“好!这次如能弄来洋枪,也让你扛着神气神气!”曹拐子心情不错,大度地将手一挥。
孟老板在颠簸晃荡的车中闭目养神。他想的是:“但愿能省下我这一百大洋的冤枉钱。”
马车直奔“神仙乐”大烟馆而去。
烟馆老板见了孟老板,刚要寒暄招呼,却被其挥手打断。
“那几位河南军爷走了没有?”孟老板急切发问。
“唉!没有走,还没有走。东西没弄到手么!”烟馆老板立时锁紧眉头,发愁地直摆手。
“没走就好!”孟老板将烟馆老板召至近前,窃窃私语一番。
烟馆老板大为动心,连连点头。
“嗯!好!你咋样说,我就跟着帮腔敲边鼓。只要能早日把那几个丘八瘟神打发走!整日在小店吃、喝、嫖、赌,一文钱也不交!”
孟老板露出索要好处的神情:“那事成之后……”
“那还用说?给你孟老板的谢仪那是少不了的!”烟馆老板连连作揖。
趁着孟老板与烟馆老板商议交谈的时机,曹拐子与一撮毛进入烟馆店内。曹拐子一边观察店内的情况,一边想着自己将要扮演的角色。一撮毛则乘人不备,拉开收银台的抽屉,顺手将里面的几块银圆塞进了自己的怀里。曹拐子对此看在眼里,装作视而不见。
经过孟老板一番操作,一场好戏正式开演。
“这位是咱周原有名的富商大户曹老爷,家产万贯,良田千顷。”孟老板为曹副官介绍曹拐子的虚假身份。
曹拐子似表谦让的姿态,略一欠身,复又落座。
“区区家产,不足为道。全仗先祖曹公的余荫……”曹拐子故作矜持地客套着。
“先祖曹公?”曹副官一听曹拐子的自我吹嘘,不禁立刻打断。
“不才先祖,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魏武帝曹操曹公么!”曹拐子一提起“先祖曹公”,不免眉飞色舞。
“呦嗬!那咱俩还是同宗唻!”曹副官一副惊喜状。
“曹老爷,这位曹副官也是曹公的后人。”孟老板插话介绍。
曹拐子与曹副官同时拱手重新见礼,大有相见恨晚之态。
孟老板及时转入正题:“曹老爷府上有不少价值连城的宝物。出手吧,咱当地人就出不起那个价,曹老爷也不稀罕那俩零花钱。听说曹副官的长官有急用场,情愿用枪支弹药交换。在下从中好话说了一大车,曹老爷这才点了头。”
“曹老爷乃富商大户,要枪支弹药弄啥唻?”曹副官表示不解。
曹拐子煞有介事地解释:“近来地方不大安宁,土匪很猖狂。府中有几杆洋枪,也好看家护院,壮壮胆子么!”(www.xing528.com)
曹副官不欲细问,急于看到所要交换的青铜宝物。
孟老板一挥手,一撮毛与烟馆老板两人合力抬着红绸覆盖着的大礼抬盒走进屋内。走至近前,孟老板也上前搭手,三人将其安置在案几上。
曹拐子装模作样地来到案前,毕恭毕敬地三鞠躬之后,轻轻揭开了覆盖所用的红绸。
曾经是土匪尿罐的青铜尊露出了真容。
曹副官围着青铜尊转来转去查看。
孟老板与烟馆老板也跟随在其身后转来转去游说。
曹副官俯身就近查看铜尊腹里,突然抽动着鼻子嗅了几嗅,露出疑问之色。
“这味气,俺闻着咋有些不大对劲?”
曹拐子一脸尴尬,一张口就差点儿说了实话:“这个曾经是我的尿……”
“这个曾经是曹老爷的庙藏珍宝,家庙里供奉的宝物么!年久的物件,自然有一些味气。你瞧瞧这纹饰和色泽,一看就知道是几千年流传下来的宝物。”孟老板赶紧打断曹拐子的失言,圆场掩饰。
烟馆老板也来帮腔:“啧啧!这造型,这气度,摆放在哪儿都显出尊贵大气么!今儿如果不是沾曹副官的光,我等小人恐怕一辈子都没有福气看这宝物一眼。”
曹副官看了看铜尊腹底的铭文,马上作出了决定。
“不说了!这东西我要了!”
曹副官一挥手,两名士兵上来,准备将青铜尊抬走。
曹拐子上前一伸胳膊,将他们拦住。
“老规矩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的货呢?”
曹副官连忙解释:“我的货不可能随身带着,不会少了你的!这玩意儿我先带走。”
曹拐子的胳膊依然固执地伸着,明显表示不同意。
“怎么,不相信俺?俺俩都姓曹,都是先祖曹公的后人,难道还会互相欺骗不成?”曹副官拍着胸脯。
曹拐子狡黠地一笑:“先祖曹公说过,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同是曹姓之人,岂不更要相互提防一点儿?”
曹副官摇头苦笑:“真不愧是曹公后人呐!好!人不我欺,我不欺人。咱们现在就另择地点,当场交割!如何?”
曹拐子立表赞同:“真不愧是曹公后人呐!爽快!”
在双方约定的地点,交易进行得很顺利。
曹副官再一次对青铜尊查验复核后,下令士兵抬过来一个军械木箱。
军械木箱的箱盖被士兵用刺刀撬开。里面贮放的枪支情况一览无余。
“这是两支步枪和一挺新型机关枪。机关枪,没见过吧?嘟嘟嘟嘟嘟,可以连着击发不停歇。有多少土匪上来也不怕,就是个送死!这儿还有一千发子弹。怎么样?”曹副官一边炫耀着机关枪的威力,一边观察着曹拐子的反应。
曹拐子显然大喜过望,不由得与惊愕失色的一撮毛交换着眼色。两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嫌少?”曹副官似乎误会了他们的意思,索性将自己身上斜挎的驳壳枪背带卸了下来,连枪带套一并放在了军械木箱上。“嫌少,就把这个也加上,再另加五百发子弹!”
曹拐子等人将军械木箱及子弹箱抬上自家的马车,丢下青铜尊,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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