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土匪将要劫府的音讯后,大少爷姬崇仁不顾一切连夜赶回了姬氏庄园。他不知道,这一天还是自己的大喜日子。
当崇仁还在庄园门口与撤退的土匪打交道的时候,“大少爷回来了”的喜讯已经传到了园内。老爷、太太及家人们一齐涌到庄园门口前去迎接。
远行的老大平安归来,又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特殊的情境,老爷和太太十分意外和惊喜,激动得不能自持。
太太孔氏手拉着儿子不愿放开,忽然想起儿子还不知自己的喜讯:“老大啊,你还不知道吧?今儿就是你新婚大喜的日子啊!你还没有见过你媳妇吧……”
孔氏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老大的新媳妇伊人。
伊人不见了。
伊人本已随着众人来到了庄园门口,远远看到了崇仁的笑脸。这还是她第一次真切地看见自己的夫君,似乎就是暗中想象的模样。她喜悦、激动、害羞,想走到夫君身边,又不好意思走近。
忽然,伊人想起了怀远和怀玉,想到了自己母亲的角色和责任。她转身向园内跑去,跑动中顺手拿起了一根土匪们留下的火把。她的目标,是北园子。
当感到园内的嘈杂喧闹声已然平息之后,怀远由藏身的那间密室里走了出来。北园子寂无一人。四周的黑暗,静夜中的各种莫名的声响,都使他感到有些紧张和害怕。他的手中,提着那个并无光亮的灯笼。灯笼似乎给了他勇气和安慰。他警觉地沿着小径慢慢走着。
远处一个火把,正在急急靠近。火把越来越近。怀远机灵地钻到甬道边灌木丛后,观察着火把的动向和小径上的情况。
火把的光亮,照亮了灌木丛前。手持火把的人,是满脸着急、快步疾走的伊人。
怀远看清来人后,一下子从灌木丛后窜了出来,直扑伊人。他紧紧抱着伊人的大腿,手中依然紧握着那个晃荡着的无光亮灯笼。
“娘接你来了!好儿子!”伊人扔下手中的火把,弯下腰来,上上下下察看着怀远的身体,担心儿子是否有什么磕着碰着的地方。
看到怀远一切安好,伊人长出了口气,关切地问道。
“乖儿子,一个人害怕了吧?”
“刚才娘说了,只要心里想着灯笼是亮的,再黑的天也不会害怕了。”怀远感受到被人关爱的温暖,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怀远“娘”的称呼,使伊人一时激动不已,好像没有听清似地追问了一句。
“你再说一遍,刚才是谁说了?”
“刚才就是你说的嘛!”怀远并没有意识到伊人想让他再叫一声娘的意思,一脸认真地回答着。
“好儿子,快走!”伊人此时还顾不得这些。她拾起了那个尚未熄灭的火把,拉着怀远的小手,快步离开了北园子。
伊人领着怀远,直奔东院婚房而去。
一进婚房,伊人直扑婚床。看到怀玉依然在床上酣睡,伊人放下心来,这才发现婚房的昏暗。
“好儿子,能帮娘把屋里的灯烛都燃亮吗?”伊人向怀远求助。
“当然能。看我的!”怀远欢快地应承着。
喜庆的红烛,一支一支被怀远燃亮了。
婚房又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烛光照亮了婚床。婚床上的怀玉正好醒来。
怀玉坐起身,揉揉眼睛,好奇地观察四周,一时还没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依然是一身新娘装束的伊人,笑容可掬地瞧着怀玉,眼光里却有催促的神情。
怀玉好像一下子清醒过来,亲热而撒娇地向伊人身上扑去。
“娘——,我……我梦见我爹回来了!”
“快起来,快起来!你爹就是回来了!”伊人急切地为怀玉穿衣。
简短忙碌后,伊人一手拉着怀远,一手拉着怀玉,满脸喜悦地三步并作两步向房门奔去。(www.xing528.com)
婚房门口处,崇仁已经迈步跨进了门槛。
怀远、怀玉一下子挣脱了被伊人牵着的小手,高声呼喊着“爹”,直扑崇仁而去。
崇仁一手抚着一个孩子,俯首怜爱地看着,三人停在门口处。
老爷和太太就跟在崇仁的身后,见到崇仁与怀远、怀玉的亲热场景,老两口儿就在婚房外停住了脚步,不想打扰崇仁父子仨重逢的喜悦时刻。
孔氏以眼色示意老爷:不要冷落了屋里的新娘。
姬老爷会意,轻咳了一声,以示提醒。
门口众人都走进了婚房。
“老大,来,见过你的新媳妇。”孔氏将崇仁推至伊人近前。
伊人难掩激动喜悦的神情,端庄行礼之后,略带羞涩地垂首而立。
崇仁也躬身施礼,客气而淡然地表示着歉意。
“今天……,今夜晚,难为你了。”
孔氏再次向老爷使着眼色,示意该离去了。
姬老爷当然明白孔氏的意思。他关心而亲切地对新婚小两口儿交代:“刚才就算你们补行了夫妻对拜礼。好!大家都折腾了一个晚上,我们也回去歇息了。其他的话,咱明儿再慢慢说。”
“现在天还没亮,还是你们的新婚之夜呢!”孔氏说着,就要领着怀远、怀玉离去。
怀远、怀玉紧紧依偎在崇仁身边,不愿离去。
“娘,就让他们留下吧!”伊人十分理解俩小娃的心思,主动为他们求情。
怀远、怀玉也以感激的目光回报着伊人。
“爹、娘,你二老赶紧去休息吧。怀远、怀玉就交给我……我们吧。”崇仁表态。
姬老爷搀扶着孔氏转身离去。
还没走出房门,姬老爷又回身略带紧张的神情发问。
“老大你刚才说,在麻司令那里借了百十号洋枪手,一会儿就要到了?”
崇仁浅浅一笑:“我那是哄土匪哩!本意是吓唬吓唬他们,逼着他们早些撤离。真要是请了官军,那还不是引狼入室么!”
姬老爷放心地点点头,欣赏地看着儿子。
“我就说么!老大不会干那前门拒虎、后门迎狼的蠢事。官军来了,祸害不比土匪小。不过,你单枪匹马自个儿回府救驾,也真够危险的!”
怀远从崇仁身后窜了出来,急着插话。
“爷爷!爷爷!我爹这叫——先是赵子龙单枪救主,后是诸葛亮空城退敌!对不对呀?”
崇仁笑着拍拍怀远的脑袋:“其实呀,我那空城计还没起作用呢,土匪就已经先撤兵了。我还没顾上问是咋回事哩。”
伊人略带拘谨地对怀远、怀玉说道。
“让土匪主动撤兵的,是你们爷爷。你们爷爷这叫——一封救民疏章,感化成百凶残土匪!”
怀玉疑惑不解地向崇仁发问。
“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怀玉问话中“我娘”的称呼,引起了孔氏和崇仁的特别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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