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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原》探讨回来与撵来之间的差别

时间:2023-08-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再说,你们把我的儿子也给带回来了,老朽我总该表示感谢呀!”姬老爷没有回答,但作出了惭愧默认的表示。对于这份珍贵的礼物及其所象征的意义,郭复礼大出意外并十分感动。姬府大少爷姬崇仁回来了,或者说撵来了。对于老爷而言,少爷归府,当然是“回来”了。对于土匪而言,崇仁却是“撵来”相搏护驾的。他对崇仁的来意有所误会。郭复礼拱手表示歉意。“在下是姬府的大少爷姬崇仁。”

《周原》探讨回来与撵来之间的差别

就在土匪大当家郭复礼心甘情愿主动撤兵打算空手而归的时候,姬府大老爷姬秉礼却巴巴地自愿送上了一大坛银圆。这自然使得众土匪们十分意外,姬老爷有什么说道哩?

姬老爷看似十分沉着平静的面容,缓缓而言。

“你们兴师动众地忙活了大半夜,总不能让你们空着手走么!把这些银圆拿上,今夜就不要再去祸害别户人家了!”

说完这番话,姬老爷大喘了一口气,好像终于无法维持刚才表面上的那种沉着平静的假象,内心的火山就要爆发了。

“再说,你们把我的儿子也给带回来了,老朽我总该表示感谢呀!”

话音未落,姬老爷一个转身,抡起手中的拐棍,朝着那个龟缩在土匪群中的蒙面者头部打去。

蒙面者的面具被打落。

露出的是姬府三少爷姬崇德的真容。恐惧、羞惭、猥琐。

姬府中人的感受当然各不一样。姬老爷漠然、恍然、凄然。孔氏震惊。伊人好奇。孟氏无所谓。吕管家不敢相信。

崇德跪在姬老爷面前,低着头不敢直视。

姬老爷刚才就已经大致看出了端倪。确认事实后,他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许多。面对跪着的这令人不齿的三儿子,姬老爷始终没有搭理,也未曾正眼看去。

“老三?真是老三!老三还活着!”孔氏从最初的震惊中醒来,挣扎着病体,想要扑向崇德。

伊人搀扶着孔氏,努力使其不致跌倒。

“太太!”崇德依旧跪着未动,淡然打了招呼,并没有回应母亲热切的呼唤。

这戏剧性的一幕,郭复礼未曾料到。惊奇与愕然之后,他又趋近姬老爷,不相信地发问核实。

“姬老爷,这真是你的亲儿子?”

姬老爷没有回答,但作出了惭愧默认的表示。

郭复礼连连摇头:“这龙生龙,凤生凤。恕在下直言,姬老爷,你这儿子真不咋样!”

曹拐子已认出了人群中的孟氏。趁四周无人注意的时机,他走近孟氏,瞟过一眼淫邪的目光,小声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没有想到你还是如此大户人家的姨太太!咱们后会有期!”

孟氏惊恐地观察着四周,生怕引起别人注意,同时慌乱地朝后躲避。

此刻已近子时,郭复礼打算收兵回寨。他示意土匪们将那坛银圆抬走,并转身拱手向姬老爷告辞。

“谢姬老爷的赏!既然你们父子久别重逢,我们就不再打扰了。在下告辞!”

“慢!”姬老爷又一次喝止。

在众人不知所措的目光注视下,姬老爷步态蹒跚地向大柿子树下的石凳石几处走去。

石头茶几上,还摊放着被郭复礼翻看过的《周礼正义》。

姬老爷把一册一册的书卷归拢码齐,轻轻拂去书卷上沾染的些许灰尘,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函套,认真地插好函套上的边扣,仔细端详了一番,郑重其事地双手捧起。

“这个送给你!喜欢周礼,循礼而行,最终一定会成为好人的!”姬老爷觉得郭复礼其人天良未泯,潜意识地认定他将来一定会成为好人。

对于这份珍贵的礼物及其所象征的意义,郭复礼大出意外并十分感动。他趋步上前,单腿下跪,双手高捧着接受了这份礼物。

“在下感谢姬老爷的重赏和恩德!老爷大号秉礼,一生秉礼行事。在下虽名复礼,却是自甘堕落,背礼而行,实在是惭愧啊!”

姬老爷伸手将单腿下跪的郭复礼扶起,勉励有言。

“孔子曰:克己复礼。记住,先存克己之心,必有复礼之日啊!”

这一夜,发生了许多姬老爷和郭复礼没有想到的事。紧接着,又有一桩他们根本不会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姬府大少爷姬崇仁回来了,或者说撵来了。对于老爷而言,少爷归府,当然是“回来”了。对于土匪而言,崇仁却是“撵来”相搏护驾的。

当日午后,崇仁来到老爷岭交钱赎人。得知情况有变,土匪可能要在当夜抢劫姬氏庄园时,崇仁心急如焚,当即乘马撵来护驾(家),想要保护爹娘亲人不受土匪的伤害。路途遥远,连续五个多时辰,马不停蹄。幸亏那是匹好马——土匪大当家的坐骑。(www.xing528.com)

纵马行至姬氏庄园门前,崇仁跳下马就朝园内奔去。

火急火燎般闯进门内的崇仁,恰与正待离去的郭复礼等人碰了个面对面。

郭复礼一眼认出了崇仁,但却不明白为何此时此地遇见此人。他对崇仁的来意有所误会。

“哟嗬!你这个人真是神呐!竟然追踪撵到这儿来赎人了。抱歉得很,你要赎的那个人,我已交还给这个府上的姬老爷了,咱俩的约定只得……”郭复礼拱手表示歉意。

崇仁着急地以眼光查看着土匪们的“战利品”。除了两个土匪抬着个陶坛之外,并无他物,亦无人被绑架。他略觉放心,开口说道。

“只要没有伤害我的家人,咱俩的约定照样算数!”

“家人?你是这府里……”郭复礼不免有些惊奇。

“在下是姬府的大少爷姬崇仁。”崇仁坦坦荡荡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郭复礼立时明白了“此时此地遇见此人”的原因。

“哦!你失急慌忙连夜跑来,是要来保护你的家人的呀!好!仁义!有胆量!”

一旁的一撮毛闻听此言,不大服气。

“保护?就你?一个人,单枪匹马。……这就是那个那个啥——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么!”

崇仁坦然一笑:“单枪匹马?怎么会!我已经到驻军麻司令那里请来了百多个洋枪手,马上就要到咧!既然你们没有祸害我的家人,我也不想让你们狭路相逢、损兵折将。你们还是抓紧时间快撤吧!”

众土匪闻言大为紧张,纷纷加快了撤退的步伐。

郭复礼也着急要走,但他不想失态失礼,还是回身向崇仁拱手致谢:“谢了!姬大少爷!”

“慢!”崇仁一声喝止。

郭复礼没有想到,崇仁同他爹一样,喝止的声量还是如此吓人。郭复礼停下脚步,回望崇仁。

崇仁手持一沓银票:“大当家的,咱俩可是约定好的,毫发无损放人,分厘不差交款。既然你亲自把我兄弟毫发无损地礼送回府,当初说好的赎金我还是要分厘不差地给你哟!这些是八百大洋的银票。”

郭复礼满脸惭愧地摇手拒绝。

“这咋能还要哩?受之有愧么!”

崇仁笑了笑:“我能及时赶到,还多亏了大当家的这匹宝马良驹哟!现在完璧归赵,在此谢了!”

曹拐子从旁一把扯过了崇仁手中的那叠银票。

“当土匪的,还能嫌抢的钱多了?”

郭复礼边撤退边发着感慨。

“咋会是两兄弟呢?一个是苍天上的蛟龙,一个是地洞里的虫虫么!”

众土匪已全部从庄园内撤出,仓皇地向黑暗中逃去。

崇仁追出,似还有话说。郭复礼、曹拐子已不见踪影。崇仁一把将土匪逃跑队伍队尾的一撮毛抓住。一撮毛吓得直哆嗦。

“你去告诉大当家的,你们二当家屋里的那个尿罐,是咱周原老祖先留下的宝物,好好爱惜着,不要糟践了!”

一撮毛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崇仁一松手,一撮毛抱头鼠窜而去。

崇仁一转身,喜悦之情瞬间布满了整个脸庞。

爹和娘正站在门口处,迎接他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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