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以后,唐廷为镇压各种叛乱,多以官封赏,由是官爵伪滥。检视史传碑志等材料,殿中监字样比比皆是。虽然此期有具体职任的殿中监依然存在,但已不是见于记载的主流形式,大量“试殿中监”开始出现。
代宗朝见于记载最早的殿中监是张孝忠。上元中,李宝臣奏授为“左领军郎将,累加左金吾卫将军同正、试殿中监,仍赐名孝忠,历飞狐、高阳二军使”[21]。他任“试殿中监”一职的具体时间,可以从权德舆为其书写的遗爱碑推知。碑中云“宝应中拜左武卫大将军,加金印紫绶,历左金吾大将军兼太仆卿、殿中监”[22],与本传记载基本一致,只是碑中省去“试”字,按唐人在撰写墓志时常将此字省略,则他授“试殿中监”之职的时间在宝应中(762—763)。张孝忠是目前所知最早担任“试殿中监”的将帅。此后,“试殿中监”的名号大量出现,而与其他试官不同的是,试殿中监的“试”自创设之初便只有单纯的“试假其衔”之意,作为阶官之用,并没有试任殿中监的例子。
以试殿中监作为一种阶官,最直接的例证就是代宗朝的李自良。《旧唐书》云:“初,禄山之乱,自良从兖郓节度使能元皓,以战功累授右卫率。后从袁傪讨袁晁陈庄贼,积功至试殿中监,隶浙江东道节度使薛兼训”[23],这里不仅可以看出试殿中监完全不需要去殿中省任职——他隶属于浙江东道节度使管辖,而且“试殿中监”已经像唐初规定的文武散官那样作为阶官了,所以《新唐书》就直接说他“积阀至试殿中监”[24]了。
经历了肃宗朝的虚实不分以后,代宗朝明显出现了将具体职事官即正员官和阶官即试官区分的现象,此后,正员官与试官分途,有具体执掌者则授殿中监,以为阶官或荣誉之衔则授试殿中监。由于正员官前已讨论,下面主要讨论代宗以来出现的试官。试殿中监的除授主要有以下几种情况:
(一)以授节帅
殿中监在唐前期多授予皇帝亲信之人,试殿中监的除授在最初也还承担了这一功能:授职以表示皇帝对节帅军将的信任,如朱滔。大历九年(774),朱滔赴京朝觐,表示愿意西征吐蕃。为了表示信任与嘉奖,代宗以朱滔为试殿中监,权知幽州卢龙节度留后、兼御史大夫。
(二)以赏军功
安史之乱爆发后,为了鼓励将帅建立军功,平定叛乱,皇帝往往“以爵赏,劝其忠劳”[25]。出于对功臣的宠信之情,德宗很“钟情”于授定难功臣以试殿中监。从德宗朝18方试殿中监的墓志来看,有4方“奉天定难功臣”,1方“奉天元从功臣”,另有权秀与王忠亲墓志基本可以确定是“奉天定难功臣”,占比近40%。此外,传世文献中也有奉天定难功臣封试殿中监的记载。白居易草拟的制书《故奉天定难功臣试殿中监陈日荣等一十二人可赠商邓唐隋等州刺史制》[26]即说明了奉天定难功臣多有试殿中监之衔。
(三)以授姻亲(www.xing528.com)
以尚公主者为驸马都尉在唐代是定制,但作为驸马,婚与宦不可兼得,所以在殿中监作为职事官时,很少有驸马都尉被授予殿中监,仅有几位被授予殿中少监与殿中丞者。殿中监试官发明后,授予试殿中监也变成奖赏姻亲的一种手段,如郭子仪家族。郭氏一族尚公主,封驸马都尉并任殿中官者甚多。
(四)以授蕃官
前文已述,于阗王尉迟胜因率兵驰援,肃宗授其“兼殿中监”,这是首次授蕃王殿中监之职。因肃宗朝还处于虚、实职过渡时期,二者并不分明,为将正员与荣誉官区分,肃宗便授予兼官。代宗朝以后,专以试官区分正员,授予蕃官试殿中监便成为定制。如代宗大历六年(771),真腊“副王婆弥及妻来朝,献驯象十一,擢婆弥试殿中监,赐名宾汉”[27]。
(五)节帅奏授
安史之乱后,节帅奏授也成为唐王朝授官的一种方式。大历四年(769),李勉除广州刺史、兼岭南节度观察使,时冯崇道、朱济时为乱,李勉上任后派李观等征讨,平定五岭。李观以此功迁大将。大历十年(775),滑亳永平军节度使令狐彰卒,生前表请李勉代职,代宗因除李勉永平军节度使。李观传中云“李勉移镇滑州,累奏授试殿中监”,则知他授试殿中监衔当在代宗大历年间。这是奏授试殿中监之衔最早的例子。
此后,奏授试殿中监的记载大量出现,如李涚墓志云:“时东都留守、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韦公署留守押衙、右刀斧随身将。甄序奏授宣威将军、守左金吾卫大将军、试殿中监、上柱国、赐紫金鱼袋、陇西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28]知其试殿中监衔为韦公奏授。韦公其人,据吕温所撰《故太子少保赠尚书左仆射京兆韦府君神道碑》中“迁检校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充东都留守东都畿汝州都防御使”[29]句,可推知乃韦夏卿。
需要注意的是,殿中监作为皇帝近侍,唐前期一般授予皇帝亲信之人,此后虽然经历职事变化,但所授之人基本保留了皇帝亲(宠)信的特征,试殿中监虽然为阶官,但皇帝所授或节帅奏授也基本有此特点。从统计来看,藩镇中有试殿中监衔的一般为押衙,常具有司礼职能,与殿中监服务皇帝、执掌礼仪的职能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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