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凝视一座座宁波帮在武汉所创造的建筑时,透过那些历史厚重的石材、构件,独具特色的窗棂、屋顶,仿佛看到宁波帮在机遇与挑战并存的时代洪流下,巧抓机遇,创新而诚信地完成一座座建筑的承建或设计,目睹他们互帮互助、互相提携,在距离宁波千里之外的汉口,演绎出一幕幕振奋人心的时代故事。
宁波濒海,独特的地理条件孕育出宁波人开放而灵活的视野和眼光。向海而生,开拓创新,宁波帮所创造的中国多个“第一”闪耀于历史星空。注重义理,坚守品格,诚信这一“金字招牌”贯穿于宁波帮历史的各个阶段。敦睦乡谊,注重团结,使宁波人无论在世界的何方土地,都能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不忘故土,造福社会,宁波帮关爱民生、回报家乡的动人篇章一直在续写。
审时度势,开拓创新。清光绪《慈溪县志》载:“邑人敢于冒险进取,出外业航运及工商业者甚众,颇多获利。在津、汉、沪等处,执商界之牛耳。”敢于开拓创新是宁波帮最突出的特征之一,这一特质促成了他们创造出中国经济史上的多个“第一”。1897年,严信厚、朱葆三、叶澄衷等人创办中国第一家华商银行——中国通商银行,这成为中国传统金融业迈向近代化的标志性事件。1912年,镇海人方液仙在上海创办中国化学工业社,开启中国日用化工之滥觞。1921年,镇海人胡西园成功研制出电灯泡,这是中国人自己制造的第一只长丝白炽灯泡。专制洋服的“红帮裁缝”,裁制了中国第一套西服,制作了第一件中山装,开设了第一家西服店,建立了第一所服装学校,编撰了第一部服装专著,为中国服装走向现代做出了贡献。
定海人周昆裕,于1894年由上海被派往汉口主持横滨正金银行大厦的建设施工,他敏锐地觉察到汉口建筑业市场前途广阔,遂辞去上海营造厂的工作而在汉口与人合开明锠泰木厂。1898年,周昆裕创办明锠裕木厂,正式开始了自身在汉口的建筑营造生涯。其所创办的明锠泰木厂和明锠裕木厂,被认为是武汉近代意义的华人营造厂之肇始。正是由于宁波帮一直以来的开拓创新精神,这个群体对中国近现代转型起到特殊的促进作用,为中国民族工商业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宁波帮在武汉建筑领域的开拓创新精神,还体现在对于建筑原材料的使用上。1913年建成的日清洋行大楼,由沈祝三的汉协盛营造厂施工承建,帕拉第奥式的立面建筑风格十分典型。据沈祝三之孙沈世璋介绍,在承建这一建筑时,沈祝三计划创新式地采用印度进口石材作为外立面的原石材,但因成本过高而遭到很多人反对,但沈祝三坚守品质至上的理念,坚持自己的决定,因而成就了这座极具风格的建筑。
诚信为本,义中求利。宁波帮不仅有勇于拼搏的创新精神,还有诚信至上的精神理念。比如,正是因为恪守信用,宁波人创立了最早的“民信局”。朱葆三一言九鼎,用自身信誉谱写“道台一颗印,不及朱葆三一封信”之说。宋炜臣诚信经营,成为汉口三镇的巨贾。王宽诚自幼受“克勤克俭、诚实为人”的良好家风的熏陶,成人以后本着“立身处世必须宽厚待人,诚实取信”的信念做事。如今,诚信也成为新一代宁波帮恪守的根本准则。诚信为本,是宁波帮立足世界的“金字招牌”。
1930年,沈祝三承揽下武汉大学主要建筑的营造工程。其时,他所创立的汉协盛已是武汉最大的营造厂。不料,1931年武汉大水,又逢国际经济危机带来原材料价格大幅上涨,在工程全面亏损的关键时刻,沈祝三将三元里、三多里、德华里等多处私宅和砖瓦厂抵押给银行,取得贷款40万元。他坚决信守合同,对于武大工程,材料选优,检验甚严,保质保量,按期施工,不仅着眼保固百年以上,而且原来奉送水塔等配套工程的承诺依然兑现。诚信,是沈祝三最本真的商魂,也是宁波帮最引以为豪的精神品质。
团结互助,提携乡邻。甬人“团结自治之力,素著闻于寰宇”。在近代中国,凡有宁波人活动的地方,团结互助的故事不胜枚举,如旅沪宁波人与法租界公董局相抗争的四明公所事件。境外宁波人所创立的众多同乡社团与组织,境内各地宁波经促会、商会等,也都体现出宁波人注重乡谊、团结乡帮的内在精神。
清康熙六年(1667),宁波商人在汉口创办江浙绸公所,作为同业商人旅居和议事的场所,这是宁波人继北京宁波会馆之后所创办的全国第二个宁波人的会馆。此后,有汉口宁波会馆、汉口四明公所、宁波旅汉同乡会等,及至当代,又有武汉宁波经促会、商会等组织,为不同时期的宁波人联络乡谊、增进凝聚力提供平台。1926年,项惠卿的汉合顺营造厂承建汉口盐业银行大楼,该大楼是一座五层钢筋混凝土结构建筑,但在外部结构完工时,因亏本打官司,工程只得停顿下来。担保人汉协盛营造厂在汉合顺的基础上继续施工,保证了建筑的完工,体现出宁波人团结互助的精神。(www.xing528.com)
武汉与宁波江海相连,两城历史、人文渊源深厚。可以说,宁波帮对武汉近代建筑发展的贡献是一个缩影,映照出他们参与武汉近代社会历程的历史,也折射出这一群体诚信、创新、团结的品质,为宁波帮精神与人文内涵添加了极为丰富的注解。
【注释】
[1]武汉市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委员会编:《中俄万里茶道与汉口》,武汉出版社,2014年,第43页。
[2]宁波市政协文史委员会编:《汉口宁波帮》,中国文史出版社,2009年,第70页。
[3]宁波市政协文史委员会编:《汉口宁波帮》,中国文史出版社,2009年,第72页。
[4]涂文学、刘庆平主编:《图说武汉城市史》,武汉出版社,2010年,第14页。
[5]唐惠虎、李静霞、张颖主编:《武汉近代工业史》,湖北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786页。
[6]宁波市政协文史委员会编:《汉口宁波帮》,中国文史出版社,2009年,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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