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活动是明代各种球戏活动中最为流行的一种,除了宫廷内盛行外,在民间也是消闲娱乐的重要内容。沈德符《万历野获编》说:
当时“士大夫享太平之乐,以其聪明寄之剩技”。京城驸马王昺、锦衣卫都督张懋忠等人“蹴鞠俱精绝”。嘉靖名士李开先,因为得罪了阁臣严嵩被罢职回家,闲暇无事,便以作曲、下棋、蹴鞠消磨时光。明末人南生鲁在浙江当观察使,请谢彬画像,刘复补画山水,记录自己的生活,名为《六真图》,其中有蹴鞠图,画主人与两少年蹴鞠戏。吴梅村写诗说:“我笑此翁何太奇,弹琴蹴鞠皆能为。”明代王圻、王思义辑《三才图会》中有一幅三人踢球的蹴鞠图,蹴鞠者都是长袍阔袖、髯须飘拂的文人学士貌样,说明蹴鞠深受士大夫们的喜爱。
在下层社会,蹴鞠开展得更为广泛。沈榜在《宛署杂记》中记载:明嘉靖至隆庆年间“京城八绝”,其中有苏宣投壶绝、阎子明围棋绝、张京象棋绝和郭从敬踢球绝。郭从敬是显灵宫道士,“时以踢球自娱,久之惯熟,遂为一时绝技。或自弄一球,能使球沿身前后上下,终日飞动不坠;或兼应数球,能随诸敌人缓急轻重,应接不谬”。
清代顾洛《蹴鞠图》摹本,原本四川博物院藏
现藏上海博物馆的明代画家杜堇的《仕女图》中,有妇女踢球的画面,画面上没有球门,是一种三人踢球的玩法。明代钱福《二姬蹴毬》诗生动逼真地描写了当时女子蹴鞠的场景。诗云:
蹴鞠当场二月天,仙风吹下两婵娟。
汗湿粉面花含露,尘扑蛾眉柳带烟。
翠袖低垂笼玉笋,红裙斜拽露金莲。
几回踢罢娇无力,恨杀长安美少年。(www.xing528.com)
诗中把两位对踢的民间女子的装束、情态、动作,描写得栩栩如生,令人有呼之欲出之感,可谓是杜堇《仕女图》最好的注脚。自元明两代以后,蹴鞠成为青楼女子必须掌握的才艺之一。元代关汉卿散曲《女校尉》描写的就是青楼女子与客人一起蹴鞠的场景。元代萨天锡也写过一首《妓女蹴鞠》的散曲,被誉为16 世纪社会生活风俗画的小说《金瓶梅》第十五回描写了西门庆与嫖客、妓女踢球的情景,以及当时专门侍奉别人踢球的“圆社”情况,反映了元明时期蹴鞠的社会风俗和青楼风月的关系。抄录一段:
西门庆打发架儿出门,安排酒上来吃。桂姐满泛金杯,双垂红袖,肴烹异品,果献时新,倚翠偎红,花浓酒艳。酒过两巡,桂卿与桂姐,一个弹筝,一个琵琶,两个弹着,唱了一套“霁景融和”。正唱在热闹处,见三个穿青衣黄扳鞭者,谓之圆社。手里捧着一个盒儿,盛着一只烧鹅,提着两瓶老酒:“大节间来孝顺大官人贵人。”向前打了半跪。西门庆平昔认的,一个唤白秃子,一个是小张闲,那一个是罗回子。因说道:“你每且外边候候儿,待俺每吃过酒,踢三跑。”
于是向桌上拾了四盘下饭、一大壶酒、一碟点心,打发众圆社吃了,整理气毬齐备。西门庆出来外面院子里,先踢了一跑。次教桂姐上来,与两个“圆社”踢。一个揸头,一个对障。抅踢拐打之间,无不假喝彩奉承。就有些不到处,都快取过去了。反来向西门庆面前讨赏钱,说:“桂姐的行头,比旧时越发踢熟了,撇来的丢拐,教小人每凑手脚不迭。再过一二年,这边院中,似桂姊妹这行头,就数一数二的,盖了群,绝伦了。强如二条巷董官女儿数十倍。”当下桂姐踢了两跑下来,使的尘生眉畔,汗湿腮边,气喘吁吁,腰肢困乏。袖中取出春扇儿摇凉,与西门庆携手并观,看桂卿与谢希大、张小闲踢行头。白秃子、罗回子在傍虚撮脚儿等漏,往来拾毛。亦有朝天子一词,单道这踢圆的始末为证:
“在家中也闲,到处刮涎,生理全不干,气毯儿不离在身边。每日街头站,穷的又不趋,富贵他偏羡。从早晨只到晚,不得甚饱餐。转不的大钱,他老婆常被人包占。”
明代还有儿童蹴鞠活动。明代瓷器上多绘有儿童蹴鞠图,有二人场和三人场的蹴鞠图。图画中的动作活泼异常,栩栩如生。明代李时勉《清明》有两句诗描写儿童的蹴鞠,诗云:“轻裘骏马谁家儿,东阡西陌纷相随。斗残蹴鞠忽归去,还向高堂纵歌舞。”
明青花蹴鞠婴戏图残片
明代蹴鞠主体的游戏方式是以不设球门的“白打”。满人入关后,清廷提倡满族的传统游艺,而对其他则不重视,因此清代球类活动进一步衰亡。宫廷中极少进行蹴鞠一类的娱乐活动,仅在民间偶有所见。
《聊斋志异》中描写善良的狐女小翠与王府公子玩耍时,只见小翠“刺步作圆,蹋蹴为笑,着小皮靴,蹴去数十步,绐公子奔拾之”。这里提到的“圆”即是球,乃是用皮革做成的,小翠踢球时专门换上“小皮靴”,说明清初女子蹴鞠时有专门的运动鞋。清康熙年间,北京白云观每逢燕九节(正月十九)都有蹴鞠会。《燕九竹枝词》中有:“旅思偏从春日长,芳郊不自禁游缰。笙歌队里击球社,珠箔丛中走马场”的诗句。在清代的瓷器上也多有儿童蹴鞠图。但到清中叶以后,这种蹴鞠史料便很少了,说明我国古代传统的蹴鞠已完全衰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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