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游艺历史：酒乐雅歌、投壶盛宴

秦昭王采用“博箭”来下六博。这种长达八尺的“博箭”不同于一般的“箸”，而是采用投壶的箭。伦敦大英博物馆藏有一组汉代六博陶俑像，在六博的旁边就摆着一个投壶。早期的投壶还没有固定的形制，最早的投壶就是借用饮酒的酒壶。《史记·滑稽列传》记载：当时城镇酒肆中，“男女杂坐，行酒稽留，六博投壶”。在这里“六博”和“投壶”并列，可见两者有一定的联系。

汉代六博俑和投壶，伦敦大英博物馆藏

有的学者认为，在采用“博箭”玩六博时，投壶是玩六博的一个环节。玩六博不用箸来定采，而是以投壶的方法来决定采点，再按点数行棋。

那么，投壶是一种什么样的游戏呢？原来，在古代，人们非常重视弓箭的作用，并把射箭纳入国家的礼仪之中。周代的“射礼”包括“大射”“飨射”“燕射”“乡射”， 其中， 燕（通“宴” 字）射是诸侯招待国宾一起在宴会上举行的射箭仪式。到了春秋战国时，一些诸侯士大夫并不善于射箭，但在宴会上又不能违反礼制，于是人们就用宴席上的酒壶作为箭靶，改用特制的短箭来投。这样，投壶便代替射礼成为诸侯士大夫们应习的一种礼。后来逐渐成为一种娱乐宾客的宴饮游戏。《礼记》是记载秦汉以前礼仪制度的重要著作，书中有“投壶”一章，专记投壶的方法礼节。蓝田吕氏在注释《礼记》的“投壶”一章说：“投壶，射礼之细也。……原其始也，必以燕饮之间谋以乐宾或病于不能为射也，举席间之器以寄射礼焉，此投壶所由兴也。”“细”是微小的意思，与大相对。表示投壶被人视为“小道”的游戏，是属于“大道”的射礼的一部分。投壶代替了射礼。

汉画像石《投壶图》，河南南阳沙岗店出土，南阳市汉画馆藏

春秋战国时期，投壶受到人们的喜爱，在宫廷和民间都迅速盛行起来。在各国交往的国宴上也举行投壶游戏。《左传·昭公十二年》记载了一段诸侯间投壶的史事。公元前530 年，各国君主来到晋国祝贺新继位的晋昭公，晋昭公设宴招待，并与齐景公等人一起投壶。晋昭公先投，齐景公后投。晋国的大臣中行穆子起身致辞说：“我国的酒多如淮水，我国的肉高如山岗，我们的国君投中了这一箭，当为诸侯的盟主。”那时各国都想称霸，晋国也不例外，似乎投中投壶便是能称霸的一个吉兆。结果晋昭公真的投中了。齐景公也不甘示弱，亲自祝祷道：“我国的酒多如渑水，我国的肉高如陵阜，寡人投中了这一箭，代替你们的国君为诸侯的盟主。”结果也投中了。晋昭公和齐景公的对话使这一场投壶游戏带上了政治斗争的色彩。他们两位每投必中，说明水平不低，是投壶游戏的高手。(www.xing528.com)

关于投壶的方法，《礼记》中的《投壶》和《少仪》篇都有详细记载。投壶所用的壶，广口大腹，颈部细长，壶的腹内装满了又小又滑的豆子，防止投的箭跃出。所用的“矢”是用柘木制成，一头削尖如刺。矢的长度有二尺、二尺八、三尺六三种，用于不同的投壶场合。一般每次投壶只准投四根矢。

投壶之前，主人捧矢盛情地邀请客人道：“某有枉（不直的）矢、哨（口不正的）壶，请以乐（娱乐）宾。”客人推辞说：“子有旨酒（美酒）、嘉肴（好菜），某既赐矣，又重以乐，敢辞。”彼此反复谦让三次，客人才敢拜受，从主人手中接过投壶用的矢，走到宴席前投壶。客人先投，主人后投。这时，专门负责裁判的“司射”宣布投壶的规则：箭头一端投入壶才算投进，胜者让输者喝酒，输者要为胜者放上得胜的筹码。投壶进程中要奏《狸首》乐曲。《狸首》是周代射礼的乐诗，后来配上乐曲成了投壶游戏的伴奏乐。一般要反复奏五遍，第一遍乐曲是投壶前的序曲，待第二遍乐曲终了，鼓声起时，投掷正式开始，宾主更替各投一矢，然后是奏第三遍乐曲，再击鼓投矢……到第五遍乐曲和鼓声都停了，四矢也就全部投完。

每投进一矢，由司射给投中者一边放上一“算”，即用来计算投中数目的用具。假如投中者高兴得忘乎所以，不等对方投掷就抢先又投一矢，即使投中了，司射也不给“算”。大概“不算”一词即由此而来。四矢投完算一局，司射为胜者“立一马”。共要进行三局，谁立三马，就算取得最后胜利。输的一方就要喝酒。这种游戏一来可使嘉宾多饮酒，以示主人盛情款客，二来可增添宴会欢乐气氛，一举两得，备受古人欢迎，所以一直流传到近代。

1975 年山东临沂莒南县莒国殉人墓出土春秋中期陶投壶一件，长颈矮腹，颈肩部有四道凸起来的弦纹，通体饰雷纹，是目前我国考古发现最早的投壶。河北战国时期中山王墓出土一件铜投壶，壶为圆筒状，下有三个犀牛形态的足，高59 厘米，口径20.5 厘米。圆壶两侧各有一铺首衔环，壶身通身饰以山形花纹，线条生动流畅，整个器形古雅厚重，代表了战国时期铜投壶的高超制作工艺。此外，在山东青州战国齐墓出土陶壶状的竹编投壶和投矢。汉代到南北朝时期，投壶游戏发展到高峰，不仅盛行于宫廷和民间，而且赋予了儒家治国修身的内涵，宋代司马光专门写有一部《投壶新格》，认为：“投壶细事游戏之类，而圣人取之以为礼。”投壶符合儒家不偏不倚、张弛有度的中庸思想，“故投壶可以治心，可以修身，可以为国，可以观人”。

从北宋到明清时期，投壶始终是历代封建礼仪制度的重要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