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接奉禀函,所论办理逆匪情形按切机宜,洞若观火,与鄙意不谋而合,团练数语更为确切不磨,殊深钦佩。无如招抚之议,异口同声,牢不可破,懦帅亦藉此拥兵坐食,遂其恇怯之心。故勤以进兵,不啻视如仇敌,地方军务均已置之不顾。兹知阁下已将此禀通牒大府,弟亦将实在情形两次具禀,并将尊函抄致□□,俾得备知委曲,应剿应抚之处,听候宪裁。此时若辈固结为朋,惟我二人独特异议,安能挽此颓波?此亦逆匪不应殄灭,地方不应平静,无可如何,付之浩叹而已。
顷阅□□致□□信中,有炉内潘姓[1]已经搬徙,其知畏亦可概见云云。殊堪一笑。又有“抚局尚未能定,仍当示之以威”等语,似亦知招抚之不能了事。然既经具结,不知如何示威耳?弟意潘姓搬避,逆俊等必杂入其中,但不知从何处窜逸?务祈阁下就近密探确踪,飞速示悉,至要至祷。
咸丰四年四月初四日
复南安
[1]炉内潘姓,为泉南著名望族。现南安市乐峰镇乐峰街周边区域炉中、炉山、 厚阳、福山、湖内、飞云等村,居民大都为潘氏,是福建省潘氏最大聚居区之一。炉内,俗称南安七都。
敬禀者:窃卑署府业将剿办逆匪情形,具禀钧鉴。惟现在在事文武营县绅士,无不以办理团练为名,专事招抚。因卑署府与南邑□令独持异议,群以为非。据□令以将弁多中材,士卒尽疲弱,无论其见贼辄退,即士皆用命而以少胜多,恐非所能。应博采群策,未便置抚议于不问。其言实为切中时弊,然卑署府之意,并非专剿而不抚也。诚以南邑土匪积恶多年,历来地方官下乡查办,因恐酿成事端,无不颟顸了事。此次既兴兵动众,亟应将助贼恶乡剿洗一二,稍振兵威,使匪类知所畏慑,然后遍加抚慰,许其悔罪归诚。虽不能长治久安,亦可保目前无事,非谓禽狝草薙必尽杀乃止也。
自古法立而后知恩,令行而后禁止。若一意抚摩,冀其解散,而此辈凶顽性成,不知畏威,何以望其感德。大兵一撤,作恶依然,再剿则失信于民,不剿则后患滋甚。玩寇遗殃,伊谁之过?且团练一事,地方官绅士应筹办于贼氛未至之先,以保乡里而杜窜扰。今则逆匪近在咫尺窝藏,尽有主名助逆,已有实迹,乃不能迅事歼除,犹复空言团练。而统兵大帅则坐拥数千人,安然坐视,縻饷劳师,恐亦不成事体。
昨准□总镇来函,谆谆以乏饷为虑,卑署府以筹饷为分局专责,倘有缺乏,罪不敢辞。若剿办迟延,逆匪窜逸,则统军者亦不得诿其咎。嗣复准函送黄姓甘结二纸,卑署府复力言其非,请将此结掷还,勒令该绅耆指出匪踪,领兵搜捕,或将此次扑营及从前著名恶匪捆送数人,再行具结。复阅□□□侍御函致□署令,以现在各乡皆出公约:“一禁抢劫,以安商旅;一解宿怨,以和乡邻;一联保甲,以救患难;一严稽查,以杜勾引;一劝捐题,以备公用;一修器用,以备训练。”此六条皆及时要务等语,卑署府以谓尤要者,再加“擒逆匪,以赎前罪”一条。则虚者皆实,而伪者皆真。否则,仙游“乌白旗”各乡,未始不办团练,未始不具结状,佥称助官,临时实皆助贼。前车不远而覆辙是循,不几为黠贼所窃笑乎?
今众人专主抚而不剿,而卑署府独以谓“必先剿而后抚”,已属大拂众心。因之,近日所有逆匪信息,均隐匿不相知会,卑署府虽责任专城,实则几同局外。然《书》[1]曰:“三人占,则从两[二]人之言。”卑署府并不敢以一人之管见,胜于众议之佥同也。倘能仰赖国家洪福,办理有成,逆匪得以就擒,地方得以平定,卑署府亦断不敢分功。窃恐受其玩弄,怠我军心。该逆等从容布置,窜扰他处,并窝藏助逆者,均相挈而从。亡羊补牢,悔之已晚。否则不剿不办,而以数千兵勇坐食经时[2],以艰难罗掘之饷银,供此无益之浪费,亦堪痛惜。
第此时招抚之议,在事者异口同声,牢不可破,非卑署府一人所能力挽,不得不将实在情形禀候大人察核机宜。应剿应抚之处,札饬办理。或特委威望大员来泉督办,庶可迅奏肤功,免蹈老师[3]糜饷之弊。地方幸甚。愚昧之见,伏乞训示祗遵。临禀不胜激切惶悚之至。卑署府谨禀。
咸丰四年四月初四日
[1]书,指《尚书》,文见《尚书·洪范》。
[2]经时,长时间。
[3]老师,即劳师。
日昨泐复两函,谅邀霁鉴。南邑军务大办团练,竟置逆匪于不问,自在事文武绅士及郡中营县,异口同声,专意招抚。惟弟独持异议,因此大拂众意,所有逆匪信息均隐匿不使弟知。第如此情形,明系怠玩军心,致逆匪从容他窜。即不然而不剿不办,以数千兵勇在彼坐食,何苦以艰难罗掘之饷银,供此无益之浪费?反不如尽行撤兵,委诸绅士办理团练,反可少省糜费耳。兹将陈□□致□□函信,并□□来禀,照抄呈览,可知一切。
查□□信中有“抚局尚未可定,仍当稍示之以威”云云,似亦知抚局之不可恃矣。然既经具结,不知何以示威耳?□镇军本系懦帅,自有招抚之议,适遂其恇怯之心,故劝令进兵,不啻视如仇敌。但此时众意佥同,牢不可破,弟孤立无助,何能力挽颓波?现已将实在情形恳切具禀,应剿应抚,听候宪裁。至禀请特委威望大员来泉督办,明知此事万不能行,然必如此,或可免老师糜饷之弊耳。顷间传闻逆俊已由大罗溪窜逸,不知去向,真伪虽在未定。然如此办法,明是纵令脱逃,实堪愦懑。
□□兄人虽直率,然勇往奋发,实为有用之材。此时到处挤排,几无容身之地。即如数日前绅士李□□函致弟与营县,以□□在罗溪准收黄姓具结,从此大事不堪复问,伊当知难而退,以免徒费兵饷等语,不啻大声疾呼。营县哄然,以为事被□□弄坏,□□即嘱弟专函戒饬。嗣复接□□来信,以黄姓具结,□□不收而止。至□镇军收取黄姓甘结,则无一言议其非者。若辈诸事以好恶为是非,即此一端,已可概见。□□平日虽有威名,第现在身为怨府,事事掣肘,恐将来难以办理。并望阁下转禀大宪,迅委干员前来接署,以重地方。是所至祷。
咸丰四年四日初四日
致福州府
昨奉环云,承示一切办理情形,具征老成卓识,动出万全,实深欣佩。
惟鄙意并非欲杀不辜,伤好生之德,诚以南邑土匪稔恶多年,久已目无法纪。此次复敢直犯大营,实属罪大恶极。无论其有无窝藏逆匪,即将该乡先行剿办,以振兵威。来谕剿一乡而各乡尽变,此事亦不可不防。似宜大张晓谕,声明该乡所以应剿之故,与各乡并无干涉,惟有前来帮助者必一并剿洗。即该乡内有安居在家者,亦属良民;惟手执器械抗拒者,尽行剿杀。该匪徒等虽凶顽性成,未始不畏诛戮。似此明白晓谕,各人自顾身家,谅不致尽行助逆。但得军威一振,则畏死之徒与贪功之辈必有指出逆匪踪迹,或擒献以为邀赏之地者。若一味施恩,专事招抚,恐该匪等阳言归附,怠我军心,暗中为逆匪从容布置。迁延日久,而逆匪又窜逸他往。亡羊补牢,又须大费周折,弟之所虑者惟在此耳。
然弟遥相揣度,究属纸上谈兵。阁下亲履戎行,必能察度机宜,得心应手,俾凶渠[1]授首,反侧归诚。上纾大宪之忧,下慰士民之望。伫听凯音,昌胜盼切。至弟职司分局,筹供兵饷,责不容辞。但支应浩繁,罗掘不易。惟望速施韬略,迅奏肤功,则受赐实非浅鲜耳。
咸丰四年四月初六日
复镇台
[1]凶渠,凶徒的首领;元凶。
敬禀者:月前接奉钧函,并清单一纸,备悉水师未能拨派情形,饬即就近募勇等因。仰见筹画周详,实深衔感。
逆俊等窜匿南邑六甲、七都等乡,窝藏者为潘、黄二姓。贼伙仅二百余人,势已穷蹙。该处土匪附和者虽多,实则视剿办之宽严以为向背。□镇军自帽顶寨折回永春,经卑署府叠次催请,始于前月二十八日,带兵前来。甫抵埔头,即有贼匪数百,直犯大营。幸被官兵击退,拿获四人正法。镇军因此处贼势众盛,心怀恇怯,而助虐绅耆复藉团练为名,令各乡具结,冀以招抚了局。一切情形无一不蹈仙游覆辙,致旬日以来,逆匪踪迹反茫然不知所在。使能于大兵初到时,向各绅耆严究贼踪,并将助逆恶乡剿洗一二处,兵威一振,则指引捆送均有其人。只以办理失宜,致全局尽行松懈。更虑顿兵日久,锐气渐衰,非别滋事端,即逆匪他窜,糜饷劳师,更所不免。且□侍御、□司马诸公,倶力主招抚;在事文武营县,异口同声,不复言剿。惟卑署府谓必先剿而后抚,曾函致□镇军,痛切直陈。南安□令亦力持是识,而众口如簧,非一人所能力挽。现已将实在情形,具禀大宪。应剿应抚,听候宪裁。第逆匪近在咫尺,卑署府身任地方,不能迅速歼除,实深惭愤。
□镇军因奉到督宪札饬,于昨日移营炉内潘姓乡中。顷又闻有移营大罗溪之举,能否得手,尚难预定耳。分局经费早经水尽山穷,近日南安兵勇不下五六千人,每日需银四百两。月初,蒙省局拨解现银三千两、票银三千两。银票一时无从行使,而现银亦仅敷五六日支用。虽又奉拨解银三千两,尚未知何时解到?连日搜罗捐输等项,尽为无米之炊。为日正长,不知何以为继?惟愿仰邀福庇,迅奏肤功,则地方之万幸耳。
闻灌口系逆匪从海上逃回,复行煽惑。必得宪节亲临,严行剿办,始足以杜绝乱萌。未卜定于何日出师?三都捐输能否起色?殊深系念。卑署府谨禀。
咸丰四年四月初八日
禀水提台
初十日接奉钧函,聆悉一切,藉稔履祺安吉为慰。
仙游乌白旗始终误于招抚,致贼匪愈无忌惮。今事势已败坏至此,枫亭大路竟弃如异域。而统兵大帅,尚欲以招抚了事,不知是何肺腑?且领兵半年之久,糜饷数万之多,剿不成剿,抚不成抚,所谓胆识兼优者,不知能无愧于心否?逆俊窜匿南邑,势已穷蹙,虽有土匪附和,实则视剿办之宽严以为向背。使能乘大兵初到,少振军威,此时早已得手。无如□镇军甫到,即有贼匪数百,直犯大营。虽被军兵击退,而镇军受此一惊,心存恇怯,即有退兵洪濑之意。虽为□□□、□□□兄力阻,而从此不敢言剿。竟凭该处绅耆藉口团练,冀以招抚了局,甚至将助逆匪绅潘宗达[1]、潘榜[2]、黄彥章、黄天佐、黄早、李增龄等,引至大营,延见抚慰,并赏给六品顶戴。被该匪等窥破底蕴,任意玩弄。办理旬日,逆匪踪迹反觉杳然。镇军因奉督宪严饬,日昨移营炉内潘姓乡中,藉以掩人耳目。其实一切情形,无一不蹈仙游覆辙。且分局经费支绌万分,约计行营兵勇,已有六千余人。累月经时,不知凭何支应?第现在文武绅士营县,无不以招抚为是,惟弟与□□兄力持异议,大拂众心。近日所有信息均隐匿不相知会,弟虽职任专城,实则几同局外。昨已将实在情形通牒大府,应剿应抚,听候宪裁。
惟行营供应浩繁,就地罗掘捐输等项,竭蹶支持,实属心力交瘁。日作无米之炊,身为众怨之府,但望仰邀福庇,早脱火坑,则万幸耳。
咸丰四年四月初十日
复福州府
[1]潘宗达(1804—1861),字乃亹,福建南安罗东炉内人。处士潘榜的得意门生。在潘榜鼓励下,于罗东炉内潘组织“黑钱会”秘密组织,参与林俊起义。咸丰三年(1853年),攻下仙游县城,林俊委任其为兴明县(义军取仙游县后更名)知县。咸丰七年(1857年)四月,为林俊义军先锋。在攻打南安县城、围攻泉州府城不下后,转战永春、德化、大田、沙县、顺昌,北上欲与江西太平军会师。同年七月,在顺昌仁寿桥遭当地民团袭击,队伍溃散,潘宗达潜回故乡隐居并终老。
[2]潘榜(1784—1878),字乃登,福建南安罗东炉内人。咸丰元年(1851年),潘榜加入天地会,并暗中联系各地民间秘密组织。咸丰三年(1853年)八月,潘榜派潘宗达、李增龄率会友联军作战,一举攻下仙游县城。咸丰七年(1857年)二月,太平军入闽,潘榜、林俊得讯,打出太平天国旗号,与太平军南北呼应,紧密作战。随后,林俊挥师北上,欲与太平军会合。潘榜因年事已高,未能随军北上,匿居在乡,后病逝。
敬稟者:窃卑署府前督宪函谕,以永春兵饷紧要,饬即会同营县,挪借三五千两,就地解往接济等因。缘外间无可筹画,当由分局凑集银一千两,于初十日兑解在案。
兹于十三日,准永春□署牧函称:“自上月十二日,两路进兵叠获胜仗,□镇军亦于本月初二日,进兵会剿。于初四、初六等日连败贱匪,斩杀多名。初七、初八两日,两路合攻覆鼎、盖竹等乡,贼匪力不能支,俱窜上帽顶。初九日卯刻,官兵攻破贼寨,拿获贼伙甚多,即时正法。查知逆首林俊,于初八日夜自山后峭壁缒下,带同匪伙二百余人,并无行李,于初十日窜至距永春州城三十里之都溪地方”等语。伏查帽顶寨,素称天险,该逆首等负嵎死守,攻取实非易事。兹幸仰藉宪威,将士用命,夺隘斩关,势如破竹,旬日之内遂能捣穴犁巢。闻信之余,下怀实深欣忭。
惟是逆首林俊复被逋逃,虽釜底游魂,不日自当授首,而狼奔鼠窜,难保其不到处勾结,潜图滋扰。查晋邑之山顶彭[1]、大罗溪,南邑之埔头、彭口等处,与永春接壤,均系著名匪乡,诚恐土匪纠合附从,自应严为防范。现已会商营县,先由团练局选派公正干练绅士,由府颁给谕帖,分头劝谕,解散购缚,并由营派拨兵弁,驰赴各乡,巡缉查拿,以资弹压而杜窥伺。一面飞饬各属,一体严密堵捕,务使凶逆成擒,地方安辑[2],以仰副大人戡乱除暴之至意。理合将攻破贼巢,暨办理情形禀候察核,并将□署牧原函附呈钧览。卑署府谨禀。
咸丰四年四月十四日
[1]山顶彭,即今泉州市洛江区虹山乡。清时为晋江县山顶乡,因彭氏聚居于此,故称。
[2]安辑,安定。
敬启者:昨悉官军大获胜仗,贼锋大挫,从此进兵可望得手,殊深雀跃。惟近日见□侍御、□司马信内,屡道及兵勇在乡抢剥妇女,拆烧房屋,挖掘田园,民人忿恨,时相争闹,并有日夜聚赌情事。本日又准团练局送到绅士信函,亦系称述此事,属弟转请禁止。兹将原信照抄,附呈察览。
窃思除暴所以安良,然必安良乃能除暴。若官兵作恶甚于贼匪,则良民忿恨嫉若寇仇,逆匪更藉以招诱,是驱之从贼也,又何怪贼匪之愈聚愈多乎?务祈阁下申严纪律,通饬禁约,并将犯令兵勇,惩治数人,以肃军法,庶兵民得以相安,而箪食壶浆迎王师者,不啻如大旱之望云霓矣。
咸丰四年四月十四日
致镇军
十六日接奉环云,并另信三纸,领悉一切。
□镇军初抵南邑,兵威颇振。逆匪窜匿未久,土匪尚怀观望,使能严行剿办,实可迅速奏功。乃绅士倡议招抚,任听匪亲潘宗达等欺诳,阳则怠我军心,阴则为贼布置。迨逆踪杳然,而若辈亦相挈藏匿。该绅士始觉其非,甫议进剿,而永春、安溪贼已麇集,自十二日以后,连次攻扑大营。幸□镇军颇能用兵,水师亦颇奋勇,叠获胜仗。彼此相持,而贼势蔓延已难收拾。然该绅士之议抚,与弟之议剿,均从公事起见,并无私意。但弟既计虑及此自,当剀切直陈,并不得不据实具禀,并非负气争胜也。此间一切公事,仍是商酌办理,不能因弟偏见致有阻挠伊等,亦断不因弟一言尽遵约束。
至□□兄虚浮夸大,弟早悉其为人。前将伊来信呈览者,因伊主剿之意与弟相合,并欲省中知行营之实在情形耳,并未倚为腹心,断不致因以偾事,毋烦过虑。宪意以府县同城,何以所禀不符?弟近日历次禀稿暨致阁下各信稿,均送给□□兄阅看。至□□所禀,弟实毫无闻见,其如何议论立意,则非弟所敢知耳。惟现在情形已不幸为弟多言所中,逆匪踪迹已不知所在,贼匪愈聚愈多,抚之则不从,剿之则费手。万一官兵稍有挫失,则四处土匪群起,更结连乌白旗为患,东南半壁实为可危。即幸获全胜,而“老师縻饷”四字在所不免。近日议招抚者,已如仲夏之反舌,□侍御亦退回洪濑,□司马则屡欲告退。□镇军已一意主剿,然可惜机会已失,多费周章,不知何时方能结局耳?
至分局饷银,早经罄尽,续奉拨交夷船汇解之三千两,尚无到泉信息。旬日以来,全藉搜括捐输,竭蹶支应。近日罗掘已空,而大营缺饷两日,兵勇嗷嗷催解,急如星火。弟与□□兄多方设措,竟是一筹莫展。正在万方为难,适委员管解漳饷三千两抵泉,不得已先行挪用,以救燃眉。惟漳郡亦望饷孔殷,拟将夷船之三千两抵还归款。兹承示复拨五千两,实深欣望,惟不知系由何处转解,定于何日起程?务望转催赶紧解来,是所感祷!
至承嘱广为劝捐等因,弟深知省库支绌,亟欲就地搜罗,多多益善。无如郡城富户无多,又经上年捐输之后,此次劝令再捐,安能踊跃从命。府营县并力办理,恩威并用,啼笑两穷,仅凑得二三千金,不敷旬日支应。计大营每日约需四百金,此间捐输一项,仅可随到随用,藉以弥缝空缺。若欲恃为兵饷正项,必致贻误事机。倘决裂之后,在弟一身获咎何足重轻,而大局所关,实非浅鲜。务祈阁下鼎力将此情形,转禀大宪,于无可筹拟之中,设法拨解,俾得源源接济。则感戴鸿施,不止弟一人已也。
咸丰四年四月十七日
复福州府
敬禀者:窃卑署府前将官兵攻破帽顶寨,逆俊逃窜情形具禀钧鉴在案。
伏查自逆俊窜踞负嵎,经永、德、安溪三路进剿,而安溪兵勇仅抵永、德十分之一,尚能攻破船尾岩[1]贼寨。至帽顶寨逆匪,均先于初八日夜带匪伙二百余人缒崖窜逸。官兵于初九日攻入贼巢,计三路兵勇不下四五千人。如果分守要隘,四面堵拿,何以该逆匪逃窜之时并无一人知觉,一任著名诸逆首率领多人从容兔脱?事前既不能防范,事后又不能追拿,虎兕出于柙,是谁之过?
逆俊等窜匿南邑溪东等乡,潜结党类,分布谣言,或云往仙游投乌白旗,或云纠结晋南土匪攻扑泉郡,或云欲下海附合黄位,讹言流传,纷纷不一。然确查该逆等踪迹,由永春窜至溪东,随行二百余人,穷蹙困乏,沿途变卖鸟枪衣物,藉免饥馁。现在藏匿七都黄姓家中,均已薙发易装。计黄姓匪徒虽系旧党,然若辈重利忘义,此时若追拿紧急,胁以兵威,则贪功邀赏之徒必有乘其困蹙而因以为利者。无如旬日以来,并无一兵追捕,郡城苦于无兵可拨。卑署府一面飞调安溪兵勇,一面叠次函致永春、仙游,请各派弁兵来南会剿。乃盼望经旬,查无出兵信息。
顷准□署牧来函,以□总镇已带兵回州。接信之下,实深焦灼。逆匪在逃,并不分一旅之师跟踪追捕,岂以贼巢已破,逆匪窜出境外,即可告成功乎?该总镇等系奉令专剿逆俊,责有攸归[2],何可拥兵坐视?况此时该逆等奔窜余生,其附逆匪乡,亦各怀观望。若不迅速乘机扑灭,使该逆等得以从容勾结,别滋事端,玩寇遗殃,谁任其咎?卑署府现与营县会商,抽拨防兵二百名,交署后营游击□□□会同□令,前赴洪濑一带相机剿办。绅士李峥嵘亦由安溪带领义兵,折回南安,协同购捕。所有应需口粮并经筹备银物,适有省委员候补县丞□□自漳州差竣回泉,即委令承领随营支应,并商办一切。惟合计兵勇不及四百名,声势单薄,恐不足以震慑凶顽,并恐一路穷追,势必此拿彼窜。惟有仰恳宪威,迅赐檄饬□总镇、□协镇速即选拔勇健弁兵千余名,星夜驰赴南邑,三面会剿,俾釜底游魂不致再行漏网。地方幸甚!
至泉郡经费,历经罗掘搜括,早已筋疲力尽。杨商捐项,叠经□参将设法催取,总无头绪。大约旗匪一日不平,则此项一日无可指望。林一枝捐项,本系分限捐缴,现已催交十分之六,此外分文无从筹措。前因安溪告急,府县会同筹办至旬日之久,心力交瘁,仅得一二百金。不日永春、仙游大兵一到,所需饷银实属一筹莫展,不已据实禀求大人察核情形,恩赐檄饬总局司道,迅速筹拨饷银数千两,星速解泉以资接济,而免贻误。
再,逆匪近在咫尺,如有兵饷,无难克日成擒。闻现有奉拨漳州饷银三千两,已准委员解至兴化,可否先行挪用以济急需?如蒙俞允,即恳檄饬委员赶解来泉。实为公便。卑署府谨禀。
咸丰四年四月二十日
[1]船尾岩,在永春县城西北的横口乡福德村船山山上。
[2]责有攸归,攸,所;归,归属。是谁的责任,就该归谁承担,指分内的责任不容推卸。
敬启者:昨接李□□司马来函,得悉大兵往五都剿捕,逆踪杳然,仅烧毁曾享礼等住屋数所。闻信之下,殊深闷闷。
逆匪先藏黄姓,后匿潘乡。日前议招抚之时,逆党潘宗达等俱挺身不避,若将伊等拘留不放,勒令跟交,可望得手。弟曾痛切直陈,而□司马不以为意,听其来去自如。今逆俊已为天外之鸿,而潘宗达等亦非复柙中之虎,即各乡贼匪莫不早经搬避。其在乡不去者,非安分之良民,即孱弱之老稚。大兵攻剿,不闻杀一贼匪徒,烧毁房屋,坐使良莠赀财同归于尽,已为贼者,固去而不回;未为贼者,又将激而思逞。如火燎原,势将不可收拾。兴言及此,实为寒心。
况近日群言,逆俊已由山顶坪窜匿晋、南、仙交界之深山中。此言虽得自传闻,然以理度之,恐该逆断不肯株守近乡,待大兵围捕之理。果尔,则或应分兵搜缉,或应跟踪追拿,亟思变计,以期弋获。若犹在潘姓乡中,亦应确探实踪,迅速围剿,以免蹈老师糜饷之弊。况现在经费万分支绌,以竭蹶筹备之饷银,供安居饱食之兵勇,不日口粮乏绝,师徒溃散。阁下与弟虽身受重谴,而地方大事已糜烂,不可复为。展转筹思,五中焦灼。
计大兵到地将及一月,务望阁下察度机宜,星速剿办。伫听凯音,不胜盼祷。至大罗溪、山顶坪两处,实为逆匪窜逸要路,□镇军所派之□游戎、□都阃二军,似应遵照宪札,在该二处驻札,以壮声援而杜勾结。不宜麇聚大营,置于无用之地。未知高明以为然否?
咸丰四年四月二十日
致镇军
敬禀者:本月二十四日,据惠安县□□□禀报,贼首胡熊[1]在五洋乡纠匪千余人,于二十四日寅刻攻扑县城。围击甚力,城中无兵无饷,势甚危急,禀请拨兵救应等情到府。
伏查匪首胡熊,漏网经年,胆复纠匪多人,攻扑县治,实属罪大恶极。但突如其来,难保非逆俊等潜行勾结所致。惟现在南安军务未竣,不能撤兵。而惠安复行蠢动,必须迅速扑灭,以免养成气势。现已会商营县,拨兵三百名,即日起程前赴救援。一面飞请□总镇,派拨□、□二游击、□都司统带兵勇一千五百名,由山顶坪径至惠安剿办。适□□□部郎自厦旋郡,当嘱赶回县城,会同□令设法防御。郡城骤闻警报,人心皇皇。卑署府会督营县绅士,添派壮勇,分门防堵,不敢稍涉疏懈。惟现在两路军兴,一切剿办事宜,必得威望大员,就近督饬办理,方足以资统率而专责成。
查漳州诏安、云霄等处,军务已竣。闻镇道不日即可回郡,可否仰恳宪台府察情形,咨请陆提宪克日回泉督办,实于地方军务大有禆益。卑署府谨禀。
咸丰四年四月二十四日
[1]胡熊,泉州法石村人,林俊的结拜兄弟,太平天国的回闽活动人。
敬禀者:卑署府昨将南安剿办,并贼匪攻扑惠安情形,先复其禀钧鉴在案。
伏查南邑剿办既属迟延,而各路要隘又不能严密堵御,致逆匪得以勾结窜扰。南邑军务毫无端绪,仙邑乌白旗猖獗如故,今惠安又复告警,贼势则处处蔓延,我兵则处处牵制。若三邑彼此结连滋扰,则下游与省城势必声息隔绝,东南半壁实为可危。查泉、漳民情,向知畏威而不知感德。自上年军兴以来,各属均未经惩创,以致匪胆愈张,时思蠢动。此等乱民,必不能以招抚解散,望其悔罪归诚。计惟有选勇敢之将,简精锐之兵,声罪致讨,痛加剿杀。如极恶之乡,竟以大炮轰洗,必使余匪摇尾乞憐,然后再加宽宥。否则官畏民而民不畏官,城门之外法令不行,即使苟安目前,而地方不可复治。是惟在宪台審察机宜,大加整顿,非伐毛洗髓,总难望起此沉疴耳。
至此间饷银,前已挪用漳饷三千两,本拟俟夷船解到,即行拨还,此时事在危急,不得不将漳饷仍行留用。泉郡捐输一事,本属万分为难,兹当贼氛迫近,人心皇皇,更未便追并捐项。至惠安贼匪未靖,小路不能通行,将来奉拨饷银,只可仍交夷船汇寄。惟夷船开驾迟早不定,如此次之三千两,系上月兑交,竟与续拨之五千两一起解到。查刻下两路兵勇,暨郡城防堵口粮,计每日不下千金,解到之八千两,仅足供旬日之用。万一剿办吃紧之时,接济不及,则溃散之情,实有不堪设想者。卑署府身膺艰巨,五中如焚,惟有仰求大人,俯念事在万难,饬令总局司道迅速筹拨一二万两,饬令福防□丞及早兑交,将次出口之夷船,嘱令赶紧解运来泉,切勿稽迟时日,以免延误而保地方。不胜激切翘盼之至。卑署府谨禀。
咸丰四年四月二十五日
敬禀者:窃本月二十四日,有贼匪千余人,攻扑惠安县城,势甚猖獗。叠据惠邑禀报,卑职等当即会商,拨兵三百名,先行驰赴救援,一面飞请□总镇分派□、□二游击、□都司带兵一千五百名,由山顶坪径赴惠安剿办。适□□□部郎自厦回郡,并嘱赶回县城,协同办理。(www.xing528.com)
嗣据惠邑禀,贼首胡熊暨妖妇邱氏[1],纠匪千余人,分两路扑城。该县督率壮勇登陴抵御,城厢及四乡团练绅耆各带义勇,内外夹击,毙贼甚多,拿获伪军师张炉、头目许安等二十余名,贼匪逃散。并查邱氏,本系娼妇,交结匪类,诡称能用豆人纸马,煽惑愚民,旗上伪书“顺天命邱娘娘”字样。闻欲嫁与逆俊,逆俊令其攻扰惠安。现在县城民心奋激,各乡团练义民亦俱协力杀贼,俟大兵到彼,即可平定。讵于二十五日闻报,□总镇将大营兵勇全数撤回郡城,卑职等接见。询知因连日攻剿潘姓各乡,逆俊实无踪迹,传闻已经他窜,现在惠安告警,难保非即系该逆窜扰。本拟分兵前往,但大营四面潘、黄二姓贼匪,不下四五千人。倘分兵之后,大营兵数无多,未便久居重地。兹将全队撤赴惠安援剿,一面探查逆俊所在,俟得有实踪,再行相机剿办。
卑职等以南邑贼匪蜂屯蚁聚,其包藏祸心更甚于惠邑。贼匪近日慑于兵威,伏不敢动。今大营猝然撤退,该贼匪等难保不乘此空虚,狡焉思逞。万一狼奔豕突,则大兵远在惠安,不特苦于鞭长,抑且疲于奔命。当经会同商定,□总镇与□游击统带提标、长福、闽安、海坛等营兵丁一千三百名,于二十六日起程,前赴惠安。其余兵勇,统交□游击管带,留住郡城,以备策应。
查此次从贼匪徒,有惠属之黄田、东坪、陈田三乡[2],晋属之梧阳[3]一乡。现拟□游击率兵一千名,即日前赴梧阳搜拿匪犯,与惠邑合兵围捕。倘南邑匪徒果有蠢动,即可就近驰赴堵剿。惟是逆俊踪迹,传说纷然,总无实在。此孽一日不除,则下游地方一日未能安枕。现在大营既撤,倘惠安办竣后,应作何进止之处,非卑职等所能专主,合将撤兵情形,据实禀请大人察核办理。实为公便。
再,南邑地方紧要,□令因有交卸之信,呼应不灵。查新任□署令已至惠安,现已由府饬催赴任,以专责成,合并陈明。卑职谨禀。
咸丰四年四月二十六日
[1]邱氏,指邱二娘(1833—1855),原名邱真,福建泉州人。咸丰三年(1853年)四月,林俊在永春州起义,林杯、邱二娘也在惠北笔架山高明王宫树起义旗。起义后不久,林杯牺牲,邱二娘高举“顺天命邱娘娘”的旗帜,继续战斗。同年八月间,率领义军同当时进入仙游、莆田的林俊队伍会合。咸丰五年(1855年),由于起义队伍中的陈大、陈桥、陈潮家三人利欲熏心,暗中向清廷告密,邱二娘被清方捕获,押送泉州,受尽严刑拷打,始终坚贞不屈。同年六月十四日,在泉州南校场被凌迟处死,时年仅22岁。后来,惠安、泉州、仙游一带民众塑像奉祀,称之为“仙姑妈”、“游路夫人”、“庄脚妈”。
[2]黄田,今泉州市泉港区涂岭镇黄田村;东坪,今福建仙游县园庄镇东坪村;陈田,在今泉州市泉港区涂岭镇,现建陈田水库。三乡原属惠安县,均与仙游县接壤。
[3]梧阳,当为梧洋,今泉州市洛江区马甲镇梧峰村。
敬禀者:窃卑署府前将剿办逆匪情形,历次具禀钧鉴在案。
伏查此次军事之坏,不误于团练,而误于招抚。盖行团练于贼至之后,虽属缓不济事,然团一乡则少一乡之附从,练一乡则免一乡之牵制,其事有利而无害。惟逆俊等窜至南邑,始由黄姓,继匿潘乡,均有的确姓名、住址。其助逆之潘宗达等,俱各挺身不避。此数人者,其狡恶更甚于逆俊。诚于是时掩其不备,或潜兵围捕,或拘执跟交,即不能歼厥巨魁而剪其爪牙,亦足孤贼党而寒匪胆。乃听其欺诳,任其去来,迨渐觉其诈而贼势已成,聚众攻扑。虽被官兵击败,而逆踪已杳然不知所之。卑署府于初议招抚时,过虑及此,叠经痛切直言其弊,而在事者均不以为然。故于前禀中备述情形,并非各逞意见,哓哓然负气争胜也。
日前传闻逆俊等,复窜匿帽顶寨附近山上,业经饬据安溪□令确切探查,并无踪迹。近日四路访查,并据团练局探报,佥言逆俊因扑营不胜,已由山顶坪一路窜匿晋、南、仙交界之深山中。此语虽出自传闻,然察度情事,该逆等亦断不肯株守近乡,坐待官兵搜捕之理。今逆匪已为歧路之羊,而助逆者亦非复柙中之虎,即各乡贼匪,均已迁避罄尽。其在乡者非安分之良民,即孱弱之老稚。大兵连日在乡攻剿,并不见一贼匪。兵勇焚烧抢掳担负而归,贼匪则仅存住屋,良民则并罄其赀财。烟雾迷天,啼号遍野。已为贼者既去不可回,未为贼者又将激而生变,如火燎原,势将不可收拾。兴言及此,实为寒心。请□总镇拨兵防堵,迨奉到督宪牌饬,始派□游击、□都司各带兵五百名,前往驻札。讵料□游击等并不遵照驻守,径带兵勇麇聚大营为移兵就食之计,宪札军令并可不遵,坐使釜底游魂从容漏网,殊堪愤懑。
卑署府复经函致□总镇,以逆匪现既他窜,我军亦应亟思变计,或分兵追捕,或蹑迹搜拿,以期弋获。若仍在潘姓乡中,亦应确查速办,岂宜今日剿一乡,明日毁一堡,涂炭良民,蹈老师縻饷之弊。并请饬令□游击、□都司仍往山顶坪、大罗溪分驻堵御。在卑署府自尽一得之愚,惟恐人微言轻,听之者藐藐耳。
前计大营兵勇已有四千余名,又加养夫二千余名。顷接永春州来信,知□、□二游击,又带兵五百余名来南协剿。兵数愈增,需饷愈大。前因无可筹措,挪用漳州饷银,日内又已告罄,幸夷船解到两次奉拨银八千两,得以接济。第拨还漳饷三千两外,其五千金仅足敷旬日支应。省库既万分支绌,而此间捐输一事,尤属难乎其难。经月以来,卑署府与营县并力办理,亦搜括得五六千串,藉以弥缝支拄。但捐项既日难一日,捐数亦日少一日。经费有断绝之候,而军务则杳无竣事之时。且贼匪俱屯聚各乡,因慑我兵威,不敢恣肆。倘大兵一撤,则哄然并起。不特南邑地方不能保守,而东南半壁亦岌岌乎,难以瓦全。此时办招抚者已知难而退,办团练者亦徒唤奈何。卑署府唇焦舌枯,心力交瘁,虽复百计张罗,其实毫无补救。不得不沥叙实情,仰求大人察核机宜,督饬办理,俾得转危为安。地方幸甚!
至此间所需饷银,别无指望,务望俯察情形,于无可筹拨之中,曲为拨解,以资接济。若欲恃捐输为正项,必致贻误事机,临禀不胜激切盼祷之至。卑署府谨禀。
咸丰四年四月二十四日
敬禀者:窃卑署府前将贼匪攻扑惠安县城,暨□总镇撤营赴剿情形,先后具禀钧鉴。
查□总镇大兵,于二十六日驰赴惠邑,其时贼匪已经退散。因查此次造逆从逆匪徒,系惠安之黄田、东坪、陈田,与晋邑之梧阳等四乡。□总镇现于初二日,同□游击、□守备统带兵勇,赴黄田等乡分别剿捕。卑署府亦商请□□□游击带兵一千三百余名,赴梧阳乡会合剿办,务期擒获贼者,肃清地方。幸惠邑自上年□□□部郎办理团练,民心固结,此次击追贼匪,全赖城乡练勇之力。匪类无多,似尚易于竣事。惟南邑因大营撤退,各乡匪徒复有蠢动之信。现已会商,请□游击带兵五百名,先赴洪濑驻札,以资弹压。新任□署令现已到任,并经饬令会同妥为办理。近日访查逆俊踪迹,多称尚在南邑炉内等乡。此贼一日不除,则下游地方一日不能安枕。不日惠安办竣,似尚须返斾[1]南安,追捕逆贼,或先行剿办仙游乌白旗匪。军情关重,非卑署府所能指挥。伏望宪台察度机宜,指授方略,俾得循照遵行,实为公便。
惟□总镇大营兵勇夫役已有六千余人,嗣因惠邑滋事,郡城、县城均各添雇兵勇。兵数愈增,需费愈大,计自四月内,蒙总局前后拨解银八千两,又经挪用漳饷三千两,就地搜括捐项亦有一万余串,约计银数不为不多。无如大营兵饷,每日需银五百余两,每解千金,不敷两日支应。现计分局存项,仅能支持至初四五,即已悉索无余。外间捐输,叠经罗掘,本属万分为难。刻下众心皇皇,更未便再为追并。虽已捐未缴之项,尚有二三千串,不特迟速有无,均难预定。即使全数缴清,亦不敷一二日之用。此时剿办正在吃紧,万一因饷银不继,贻误事机,所关实非浅鲜。卑署府身任地方,责无旁贷。然当水尽山穷,非不竭力而已无可竭之力,非不尽心而已无可尽之心。辗转筹思,实有束手待毙之势,不得不仰求大人俯察情形,速饬总局司道,迅即筹拨饷银一二万两,务于初十日内赶解来泉,以资接济。成败所关,万望鉴察。不胜激切盼祷之至。卑署府谨禀。
咸丰四年五月初四日
[1]返斾,即回师的意思。斾,同“旆”。旗子上的镶边,泛指旌旗。
昨悦接诵钧函,聆悉一切。
□令禀请撤防兵、补汛兵之事,系从节费起见,所言不为无理。第此时地方未静,汛兵既势难补足,则防兵不能不暂为存留。还望阁下察看情形,或应全留,或可酌减,统祈裁夺办理,弟处自当遵照奉行。惟恐一有事端,仍须另行调拨,区区防兵亦无济于事耳。
陈文龙、颜祷二犯,前经檄饬提府讯办。昨□令再三面求,因嘱令而谒阁下商酌办理。兹奉手书,并票钱六百串。弟意以该犯等果系会匪,则例应严办,非三百千所可纳赎。若实系良民,则自应释放,亦无罪可赎。刻下经费虽当支出,似不便于此等事办理捐输,致伤大体。兹附缴原票二纸,幸察收容,饬□令于回县后,即将该二犯解府,俟提讯供情若何,再行报命可也。
至陈观受线费一节,询据□令,云已经清给,并云内有别故。弟恐内中各有一面之词,亦嘱其面谈一切,庶可彼此洞然耳。
咸丰四年五月初六
复参戎
敬禀者:本月初五日,接奉宪牌,据海坛□署镇禀报带兵赴惠援剿等情,以□署镇系统兵大员,奉旨饬拿逆犯,责任甚重。乃一闻惠安警报,即将围兵全撤,不知缓急轻重。勒限十日内,统领弁兵折回南安,确探匪踪,竭力围捕,务擒逆俊以赎前愆。所有此次各兵夫价口粮,应令□署镇自行赔发,不准由地方官开销,先示薄惩等因。仰见宪台激励戎行,明罚敕法之至意。
伏查□署镇于四月二十六日抵惠攻城,贼匪先经退散,随带领兵勇剿办黄田、东坪等乡,于初八日回郡,定于初九日前赴南邑。前因潘姓匪徒复有蠢动之信,经卑署府等商令□都司带兵六百名,赴洪濑驻札防堵。其□、□、□三游击,亦带兵一千名,赴梧洋乡[1]剿办竣事,于初六日前赴洪濑。候□镇军大兵时,拔营齐进,仍至后洋乡札营,相机剿捕。惟黄田等乡匪犯均已窜匿,兵勇至彼,仅烧毁匪屋数十所,逆首胡熊、妖妇邱氏暨从逆各匪,并未斩获一名,惠邑民心未定。现经会商暂留协援之□游击,统领原带兵三百名,并郡兵二百名,在城镇守。
至逆俊踪迹,佥称尚在炉内一带,究无能指出实在。不日大兵抵彼,尚须确切跟究,示以兵威,庶可得手。惟此次夫价口粮,既蒙饬令□署镇赔发,自应遵照办理。第该署镇身在戎行,并无携带重赀,而兵勇口粮须每日给发,又难枵腹坐待。若竟令□署镇自行赔给,势必贻误事机,不得不通融办理。仍令委员照旧支应,以期迅速。容俟将此次来往夫价口粮,另行开具实数清册,呈候钧鉴,即饬□署镇照数赔缴充饷,庶于公私两有裨益。大营兵勇日需口粮八百余千,前蒙拨解银八千两,并挪用漳饷三千两,早经告罄。惟藉搜括捐输,逐日弥缝支持,而捐项之多寡迟速,不能预定,以致各营饷银欠给累累。兵勇因以藉口,动辄鼓噪。叠经卑署府禀请筹拨,均未奉到批示。现在□署镇统领全军复抵南邑,所需军粮,刻难延缓,虽经卑署府等竭力设筹,而无米之炊总属万分竭蹶。倘再不蒙接济,则旬日之内必有溃散之忧。卑署府虽罪不容辞,而地方大局岂堪复问?理合将大兵折回南邑情形,禀候大人察核,并恳查照前禀,恩赐面饬总局司道,迅速筹拨饷银一二万两,星夜赶解来泉,以免延误而收切效。不胜激切盼祷之至。卑署府谨禀。
咸丰四年五月初九日
[1]梧洋乡,今泉州市洛江区马甲镇梧峰村。位于马甲镇东北部,东与惠安接壤,北与仙游接壤,系偏僻山村。
敬禀者:窃卑署府前将□署镇剿办惠安贼匪,并折回南邑情形,具禀钧鉴在案。
伏查大营兵勇五千余人,每日需口粮钱八百千文。前后奉拨饷银暨挪用漳饷早已告罄,所藉以支持者,惟捐输一项。而泉郡殷户本属无多,自上年叠经罗掘,不啻至再三,安能望其踊跃?现又奉有捐米之案,该捐生恐捐钱之后,复令捐米,更加观望不前。两旬以来,会同营县合力催并,七八日内始能凑集千余串,解赴大营支应。而后饷未至,前饷已空,以致各营口粮无不欠给,兵丁以此怨望,将弁以此借口。师愈老而饷愈縻,其弊半由于此。现奉督宪严饬□署镇竭力围捕,并檄□护道带兵来南协剿。厚集兵力,而不宽筹饷银,其害较兵单为更甚。卑署府前因情势窘迫,叠经禀请筹拨,盼望两旬,未蒙批示。伏念卑署府身蒙委任,具有天良,明知省库支出万分,但有一线生路,何敢妄为烦渎?此时全省大局系于一隅,而日乞升斗于市人,以供数千人之坐食,此等情形何能持久?现计捐输各项,约可支持四五日,此外实已水尽山穷。若十五六日以后不蒙接济,则卑署府亦束手无策,坐视绝裂,听候参办而已。伏求大人俯察危急情形,而饬总局司道,迅速筹拨银一二万两,星夜兼程赶解来泉,以资接济,而免延误。
再,前次挪用漳饷三千两,尚未拨还。现奉□道宪以漳州需饷孔亟,函札交催。顷又委员来泉护解。若仅蒙筹拨数千两,则此项漳饷,势必不能归还。尚乞察核示遵,临禀不胜激切盼祷之至。卑署府谨禀。
咸丰四年五月十二日
十五日接奉钧函,领悉一切。
□镇军剿办匪乡,仅止烧毁房屋并未斩获一犯,较寻常办理械斗更觉不如。又加良匪不分,玉石俱焚,无怪匪徒肆无忌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梧洋、暗林等乡纠结抢掳,并罗溪传单克日攻城。大营在迩,竟明日张胆,事难保其必无,然只可密为防范,亦不宜过涉张皇。承示速即添兵策应,郡城实无可调之兵。现与□□参戎商酌,据称虽可于各汛防勉强抽拨数百名,一时不能齐集。已嘱其预为密调,听候遣发,一有紧急,可以一呼立至。并知会□□兄设法查办,现已分遣团练局绅士往梧洋等乡,分别约束解散。第此等空言,未知有补于事否?惟惠邑各乡团练,颇有实效,务望阁下会同,随时策励鼓舞。果能众志成城,胜于官兵百倍耳。
□镇军已于十四日进兵,驻札后洋之金鸡山。闻潘姓各乡良匪,均经搬避。来信云:“即日进兵剿办,恐亦不过以烧毁房屋了事而已。”逆俊踪迹究无实在,或云“尚在炉内”,或云“早经远窜”。顷又传言在永春之乌洋白岩寺一带。来示所云,该逆狡狯异常,多方误我,诚哉是言!此贼一日不除,则地方一日不能安静,奈何!奈何!
咸丰四年五月十五日
复庄部郎
敬禀者:窃卑署府前将□署镇军折回南邑剿办情形,具禀钧鉴在案。
十九日随营委员试用县丞□□回郡催饷,据称:“大兵驻札后洋,拟于十五日进攻顶潘。因先遣绅士侯江前往,谕令捆送逆俊暨潘榜等犯。该乡求宽限一月,仍未送出。□署镇军随于十七日督带兵勇,进剿顶潘、内潘[1]二乡,乡中早经搬徙罄尽,当将匪犯房屋查明焚毁。查内潘有土堡一所,该匪等均避匿其内。随移兵前往搜捕,堡内竟开枪拒敌,我兵毙者一名、伤者四名。因该土堡甚为坚固,约可屯聚二千余人,现在设法攻毁,尚未得手。”并云“访查附近黄姓各乡,佥称逆俊等均在堡内,未知虚实”等语。
伏查逆俊踪迹,或云“已经远窜”,或云“在附近帽顶寨山上,与林广屯聚”,或云“在永春乌洋蓬乡[2]白岩寺,与苏笃等纠合”,或云“已往惠安”,或云“避匿仙游”。经月以来,传言不一,逐处探查,毫无影响。难保非该逆等潜伏该乡,故散讹言惑我视听。即此次贼匪先扰惠邑,继攻仙游,亦恐系该逆勾结,主使东西滋扰,冀以分我兵力,缓我剿办。现在该乡既公然抗拒,无论逆踪有无,总应剿办。若逆俊果在此间,则聚而歼旃,实为快事。惟恐围守不密,更被窜逃,致贻后患。尚望宪台檄饬□总镇分布队伍,严密堵剿,务期扫穴擒渠,勿使凶徒漏网。地方幸甚!
惟大营兵饷需费浩繁,卑署府叠将窘迫情形据实禀请筹拨。查近日捐输一事,实属水尽山穷,催并经旬,所得数百千,不敷一日之用。日前因各项搜括罄尽,万分为难,不得已向海关商挪得数百金,藉以敷衍二三日。幸日昨接准福防□丞来信,知已蒙拨解银三千两、票三千两。刻下虽尚未解到,而连日即指此。顷向各店铺赊借钱米陆续运送,约计此项一到,分别归还,顷刻即已告罄。且前挪漳三千两,委员坐索已久,不还则理有不可,还则势有不能,再四筹维,实属束手无策。况大营正在剿办之时,兵勇口粮断难一日缺乏,若仅恃捐输支应,必致贻误事机。迨决裂之后,虽将卑署府等粉身碎骨,而地方大事已不堪问。惟有仰求大人俯察情形,饬催总局道迅再筹拨银一二万两,并交夷船汇解来泉,以资接济。是所至祷。卑署府谨禀。
咸丰四年五月十九日
[1]内潘,即今福建南安县乐峰镇乐峰村。原属罗东乡,俗称炉内潘,为潘姓聚族而居的村落。林俊起义时,其好友潘宗达配合起义军,在炉内潘秘密组织黑钱会,从者数万。顶潘,当与内潘相邻的村落。
[2]乌洋蓬乡,当指湖洋蓬莱,即今福建永春县湖洋镇蓬莱村。
敬禀者:窃查前奉宪札,查议奉到部咨,核减捐监银数,颁发空名部监执照,由司另刊照单,分发各属。定以三个月限期,速集绅衿,劝谕捐生,赍单随银,赴司投缴,听候给照等因。仰征宪虑周详,于广筹军饷之中,寓杜绝侵欺之意。惟是人情莫不贪小利,而乐趋简便。此间初闻部议章程,均以一经捐银,即可得照,情形颇为踊跃。迨奉到续发照单,而踊跃者转为退沮。细询其故,佥称常例捐监,各捐生赴司上兑,即蒙给发实收,随后换给部照,并有即将实收收执终身者。兹既仍须赴省报捐,又须由县先领照单,较常例更多一层周折,且恐各县经胥不无小有需索,兼以赴省大路难于通行,故各生畏难苟安。数月以来,虽屡饬绅士婉为劝导,而始终无一人应命,职是故也。
伏思在县报捐,则各州县借口军需挪用捐银,势所不免。然现在南邑大营兵勇云集,需费浩繁,叠蒙总局筹款接济,而省库存项空虚,筹拨亦为支绌。可否将部颁空白监照,饬发一百张,或八十张下府,俾得就近捐收?将正项银两陆续解赴大营支应,即将省库应拨之款抵还此项。至随捐部饭,暨本省办公饭食银两,仍按名扣存,解交司库。似此量为变通,则饷银既免运解之烦,且与近来捐输充饷事同一例。惟较之寻常劝捐,稍有把握,而各捐生等亦得随时捐纳,遂其报效之忱。
现在大营兵饷,每日约需银四百余两,逐日搜罗支应,实有朝不谋夕之势。卑署府于无可设法之中,作万不获已之请。伏祈大人察核情形,恩赐檄饬总局司道核议。如蒙俯允,恳将部监照迅速札发下局,以济要需,而免贻误,实于军务大有禆益。卑署府谨禀。
咸丰四年五月廿二日
敬禀者:窃查□署镇于五月初十日回军南邑,驻札炉内之金鸡山,次第搜剿顶潘、内潘等乡。仍闻毁穴焚巢,未能执凶获丑,而贼匪屯踞土堡,反伤毙我兵。迨十八日至廿三四,阴雨连绵,按兵数日,微闻复有收结退兵之信。正在惊疑,随接□署镇致韩令函信,尚称“现据潘姓绅耆来营报称:‘逆俊等实无藏匿在乡,匪犯潘榜等实已他窜,请亲诣土堡内沿门搜查。该匪犯等见大兵在乡,不敢出头,求暂行退兵,宽限半月,情愿访获逆俊暨各匪犯等送案,并据李、侯、黄三姓出具连环保结。’查看情形,实出至诚,嘱为酌定”等语。卑署府以该土堡内若均系良民,先何以开枪拒敌,继何以开门请搜?其为先藏匿而后他窜,情弊显然。此时早稻将次登场,故又求宽具限期,以为收获之计。倘轻行听信,必致堕其局中。似须等候□总镇到营酌办,卑署府不敢妄为专决。幸□总镇于初一日抵泉,接晤之下,聆其言语,实属晓畅老成。适□护副将来郡催饷,细询情形,据称出结具限之事不敢深信,惟确查逆俊等实已他窜,屯兵荒山殊非善策。卑署府以逆匪踪迹既属茫然,该乡房屋烧毁殆尽,无可剿办,未便劳师糜饷,为刻舟求剑之举。况扎营山下,军士露处日久,阴雨之后,湿气熏蒸,兵勇日有死亡,实难持久。现拟大兵退驻洪濑。该处为南邑适中之地,可以控制四方,如探得逆匪踪迹,可即随时遣兵掩捕。卑署府等会议佥同,□总镇已于初三日驰赴大营,察看办理。
至仙邑乌白旗,因知调兵剿办,纷纷纠结,希图先发。近复闻林俊有窜往界尾之信,窃计一则怀必死之心,一则急救生之念,同恶相济,势所必然。该匪首朱三、陈尾均有确切住址,与林逆之茫然影迹者不同,惟虑乌合之众,蚁聚蜂屯,非厚集兵力难以制胜。或先行明白晓谕,指明专剿朱、陈二匪乡,其余安居毋动即属良民,免其剿办。使知罪有所归,庶足解其党援,而散其附和。前奉督宪檄调□游击、□都司原带之勇一千三百名,回仙剿办,业经遵札拔营前往。昨复奉□总镇调回,□署游击所带兵丁五百名,亦拟即日驰赴。计洪濑现存□署镇、□护副将,□、□二游击,共带兵勇一千五六百名,足资剿捕。窃意此时情事,乌白旗之势实重于林逆,剿办似不宜再缓。第虑□总镇屡挫之后,为贼所藐视,声威不能复振,或请量移□总镇前往督办,庶期新号令而速成功。至南邑军务,仍责成□署镇妥为办理。但使乌白旗一定,枫亭道路一通,则全省大局已就肃清。林逆诸匪如孤雏腐鼠,无所施其伎俩。加以逐处严查,随方购缉,釜底游魂何能久逃法网耶?
惟现在不忧无兵而忧乏饷。计大营需费浩繁,前年筹拨及截留漳饷,上月初已告罄。经月以来,均系搜括借贷,竭蹶支应。奉拨之现银三千两、票银二千两,于上月廿九日解到。除拨还漳饷现银票银各一千,暨清给□、□二军旧欠口粮,并分还各店借项外,一无所存。幸□总镇随带奉拨饷银一千两并凑给发,计尚欠各营兵勇十余日口粮。闻昨日解银五百两,甫至大营,被兵勇尽行抢散,此事尚未知□署镇如何办理?然此风一长,不特溃散可虞。倘乱民杂以叛兵,其事岂堪复问?
至泉郡捐输,所有殷户罗掘已尽,仅存未捐之中下户六十余家,叠呼罔应。现拟请□侍御就团练局邀集各户,谕令公捐,大约极多可得钱二千余串。杯水车薪,有何裨益?即仙邑军务,亦因欠给口粮,兵勇不服调遣,甚至逼索委员,无所不至。计自军兴以来,因省库筹拨维艰,各处请饷均须等候数旬,始蒙拨解。而解到之后,又仅敷清给积欠。应需剿办行粮,仍须顿兵坐待,节次因循。为日愈久,縻饷愈多,办理迟延,率由于此。卑署府身承委任,具有天良,但使就地稍可筹挪,何敢故作张皇,过为激切?实因目前时势已属水尽山穷,无米之炊,朝不保暮,不得不于安危呼吸之时,作痛哭哀吁之请。伏求大人察核窘迫情形,统筹全局,恩赐谕饬总局司道,迅速筹拨饷银,分别赶解接济。卑署府躬膺艰巨,目睹阽危,日聆庚癸之呼[1],实切云霓之望,万望迅赐批示遵行。不胜激切盼祷之至。卑署府谨禀。
咸丰四年六月初四日
[1]庚癸之呼,军中乞粮的隐语。庚癸,军粮的隐语。
敬禀者:窃卑署府前将□总镇抵泉后,议将大营退驻濑,并林逆有窜匿仙游之信,商请□护副将前往会办各情形,具禀钧鉴在案。
嗣接□部曹、□护副将来信,已密派眼线,说诱来惠,以便下手。复据团练局探报,“林逆于初二日至仙邑之程厝宫[1],初三日往界尾乡[2]与朱三等会面”等语。初六日接□总镇函称,林逆窜入界尾乡,现在朱三枪洞,各处勒派银钱,复图攻城。经于初四日出师进剿,该逆率众开炮迎敌,被我兵击杀数十人,始行退散。察看兵力单薄,已禀调□署镇赴仙会剿等因。卑职等窃查前次逆踪杳然,其剿办炉内各乡,几于捕风捉影。两月以来,该乡匪巢焚毁殆尽,著名匪犯均已远窜,实已无可剿办。卑职等前议退营洪濑,原冀稍为宽纵,再行确探匪踪,随时掩捕。兹幸该逆窜入仙游与乌白旗合伙,是盖罪恶贯盈。故使麇集一隅,俾得聚而歼旃,一劳永逸。
第林逆等则急于求生,朱三等则自知必死,同恶相济,势必舍命结连,以为万死一生之计。亟宜乘其布置未定,直捣窝巢,痛加剿灭,以免养成气势,蔓延滋扰。惟我兵屡经挫折,锐气已衰,非厚集兵力,实恐难以制胜。况现在贼势全注仙游,而□总镇诸军株守空虚之地,不特徒縻粮饷,抑恐坐失事机。卑职等会议,应请□总镇、□署镇统领□、□二游击、□守备各原带兵勇,共一千三百余名,一并驰赴仙邑,协力剿办。此间留□游击带兵五百名驻札洪濑,足资弹压。似此移缓就急,实于军务大有禆益。卑职等悉心商酌,意见相同,本应禀请宪示遵行,第恐文札往回有稽时日。兵贵神速,未便稍为拘泥,兹于发禀后即筹备口粮大价,解赴行营,请□总镇等即由洪濑拔营前往,以期迅速,而免贻误。函致口总镇等查照办处,理合禀请大人察核训示祗遵,实为公便。
再,前奉饬知□护道统得胜之兵,驰赴下游督办。倘此时由省起程,并祈饬由兴化径赴仙游。地方幸甚!
至大营需费浩繁,虽蒙总局叠次筹拨,并卑职等并力措设,而入少出多,总属万分竭蹶。此次蒙拨解现银三千两、票银二千两到泉,除拨归漳饷暨清还借欠各项,顷刻告罄。计此间捐输一项,至再至三,罗掘已尽,现在仅存未捐中下户六十余家。前请□侍御就团练局邀集各户,劝谕公捐,尚未定议。即使集有成数,亦属杯水车薪。窃意□总镇等移军之后,洪濑所存兵数无多,而仙游则大兵云集。且当剿捕吃紧之时,饷银一日不继,则兵勇一日不能行动,空稽岁月,坐误机宜,其患实非浅鲜。万望大人统筹全局,恩赐谕饬总局司道,迅速宽筹饷银,分别赶解接济,以足兵食而责成功。不胜盼祷之至。卑职谨禀。
咸丰四年六月初六日
[1]程厝宫,即今福建仙游县枫亭镇溪南村程厝自然村。
[2]界尾乡,即今福建仙游县盖尾镇。
敬禀者:窃卑署府前因逆匪窜聚仙游,议请□总镇等移兵会剿各情形,会禀钧鉴在案。兹据各路探查所报,大略相同。是林逆等之在仙游,确凿可据。
伏查该逆窜至南邑之初,穷贼余生已投罗网,乃一误于招抚,再误于撤兵,致逆踪杳然无可追究。奉饬折回剿办,该逆等尚屯踞土堡。使能攻毁巢穴,则要犯未始不可成擒。乃询据□护副将声称,是日与□署镇等分四路出兵,该护副将带领原兵百余名,直趋土堡。约定互相救应,乃堡内开枪伤毙我兵。该护副将以号旗招呼,竟无一人赴援。该护副将因众寡非敌,亦收队回营。查□署镇前禀剿办情形,并未将土堡声叙[1],其畏难取巧,已可概见。嗣因阴雨数日,按兵坐食,而该逆则乘我兵休息,从容兔脱。探查林逆于二十二日窜入仙游,正其时也。乃逆匪去后,该乡又伪为恭顺,开堡请搜,具限交犯,恳求退兵,以为收获早稻之计。闻于初五日撤营时,□署镇遣外委□□□带兵四名往该乡,催令按限交犯,不料尽被杀害。大营近在咫尺,该乡即如此横行,而谓出结之出于至诚感悔,其将谁欺?
至山顶坪、大罗溪两处,为该逆勾结往来必由之处,卑署府前经叠请□总镇派兵防堵,始终未蒙采纳。洎奉宪札饬派□都司带兵五百名赴彼防堵,则又以粮食不便,并不在彼驻札。若大罗溪,则素为盗薮。卑署府时时谆嘱营县,设法防范,均以无关紧要,漠不经心。及商之□侍御,则总以业经团练可靠,粉饰支吾。坐使扼要处所虚无一人,致贼匪来去自由,如入无人之境。然此地适当贼冲,孤军驻守,实非易事,非得精兵健将,不能胜此重任耳。兹幸该逆等麇聚一隅,或者天夺其魄,使之聚而歼旃,以为我一劳永逸之举。但当乘其布置未定,党与未集之时,会合堵军,长驱直进,必以斩馘为功,不准以焚毁了事。倘我兵威一振,则乌白旗自顾身家,必有借外来逆匪以为脱罪邀功之事。若犹是将懦兵废、因循退缩,以持重为长策,以退敌为奇功,不日早谷登场,贼匪蚁聚,该逆兵多粮足,四出滋扰。而我则无处不苦兵单,无日不愁粮缺。倘于贼势蔓延之后,再议分兵,窃恐徒劳奔命。筹思及此,实切杞忧。
卑署府身任地方,逆匪近在境内,不能督饬拘拿,又令他窜,疏防失察,罪无可辞。然窃思□、□二统军,各拥重兵,分路剿办,乃在南邑者,何以纵之使去?在仙邑者,何以容之使来?而且无事不堕计中,无事不落贼后。聩聩至此,殊深骇叹。卑署府目睹时艰,五中愤惋。用敢冒昧直陈,万望大人察度机宜,严饬统兵各大帅,振刷精神,奋扬威武,务期于旬日内扫穴犁巢,殄除群丑。万不宜仍蹈故辙,致失机宜。地方幸甚!生民幸甚!
现在□总镇等各军已由分局筹备口粮夫价,于即日拔营前往,并祈饬催□护道赶紧驰赴仙游,会同剿办,实为公便。惟近来剿办之迟缓,纪律之废弛,其故半由于缺饷。此时仙邑兵勇云集,正当剿办吃紧之时,若不宽为筹备,则兵士不遵调遣,将弁藉以耽延,其误事实非浅鲜。至就地捐输,只可暂为补苴,岂能恃为久计?现在胜败之机,决于此举,尚祈谕饬总局司道统筹全局,迅速筹拨接济,俾兵食充足,然后可罪其玩误而责其成功。愚昧之言,统祈训示。卑署府谨禀。
咸丰四年六月初八日
[1]声叙,明白陈述。
敬禀者:窃卑署府前因逆匪窜聚仙游,业将移兵剿办情形,具禀钧鉴在案。
日内探闻官兵连日接仗,互有胜负。幸□总镇等于初十日可抵仙游,正可协力进剿。顷接惠邑□部曹两信,其探查情形较为确实。兹将原信照抄,附呈台览。伏查此时上下游著名逆匪尽聚一隅,我兵得以并力剿办,如此机会实为难得。若再不能聚而歼旃,使其蔓延窜扰,则实由人谋之不臧,非天心之未厌也。惟闻贼势颇为浩大,万一官兵再有挫失,则下游地方岂堪复问?或我兵获利而逆匪他窜,其贻患亦不可胜言。
前闻林逆有“决战不胜,即思下海”之说,查枫亭本有澳口可通海洋,贼匪必恃此为逋逃捷径,亟应预行堵截,以免疏虞。务祈大人察核机宜,府赐咨照水提军暨海坛各镇,迅速就近派拨师昭,驶赴枫亭一带海口洋面严密堵捕。刻下南风司令[1],如由厦门开船一二日即可至彼,庶足以壮我声援而绝其窜越。至□护道统带上游胜兵,日内谅已回省,并祈饬催星驰赴仙,合力攻剿。一面严饬统兵各大将,督率戎行,奋勇前驱,以期速奏肤功。地方幸甚!
惟仙邑兵勇,正当剿捕吃紧之时,饷银实为紧要。连日接委员□□□具禀告急,以奉拨现银三千两、票银二千两,尚未解到。前与□、□二令设法挪借,将每日口粮减半给发。近日贼氛紧迫,借贷路穷,并减半亦无可支给等语。其窘迫情形,似乎不堪言状。而卑分局支应南邑大营兵饷两月有余,实已筋疲力尽。近因□总镇等移兵赴仙,供应夫价及清还积欠口粮,均系会同营县。向外间零星凑借,已不下四千余金,至捐输一项,已分毫无可指望。现在惠安洪濑暨郡城防兵,每日尚须二百金。日为无米之炊,何力尚能兼顾?惟念该兵勇于变风烈日之下,捐性命、冒锋刃,纵不能厚加赏犒,而区区应给口粮尚不能全数给发,日使枵腹负戈,又何能责其效命,罚其违令耶?现在兵力贼势全注仙游,全省大局在此一举。惟有宽筹饷银,源源接济,责令迅速收功,则此后所省帑项已不可数计。若拨少则欠多,欠多则兵怠,兵怠则剿办迟,剿办迟则新饷不能不给,旧欠不能不还,为日愈多,糜饷愈甚。万望大人明察情形,谕饬总局司道,统筹缓急,速赐转输。俾士皆宿饱,而军有奋心,于以一鼓成功,迅奏荡平之绩。临禀不胜激切盼祷之至。卑署府谨禀。
咸丰四年六月初十日
[1]司令,指与季节当令相合的正常气候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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