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上”原是一个对传统艺术认知和界定的概念,通常把传统艺术称为“架上艺术”,它区别于现代、后现代的“架下艺术”。当然,这一区分和概念的使用源于西方艺术认知系统。传统的西方艺术,如绘画和雕塑它们原本属于建筑中的附属“产品”。主体的建筑完成以后,需要在建筑的某些部位绘制图像与雕刻雕塑,绘画和雕塑的艺术形态一般是“架上”完成的,成为一种传统的艺术制作方式。“架上”有两种主要方式:天顶壁画需要搭上手脚架,才能使画家够得着建筑物的顶部绘制壁画;另一种方式,就是布上油画和木板油画,需要在画架上完成绘制工作。雕塑同样需要搭上架子,完成雕塑工作。泥塑需要搭建物体结构木架,再上大泥,然后进行塑造。总之,都需要“架上”这个工序,才能完成绘画和雕塑的工作,这种“架上”的传统制作方法,被称为“架上艺术”。现代、后现代艺术很多情况下不需要“架上”这个工序,如“现成品”“装置”“大地”等艺术形态,不需要“架上”制作技术,故此“架上”与“架下”被理论家作为一个特定概念来使用。理论家把“架上”这个传统工序作为一个确定传统艺术的概念,把“架下”这个现代工序作为一个现代艺术的概念,传统艺术的“架上”工序和现代艺术的“架下”工序,成为区别二者的特有概念。这里,我们也借用“架上”与“架下”的概念来探讨当代艺术。
假如我们从“架上”与“架下”这两个不同的概念来判定当代艺术,有它合理的一方面,即我们说的“与传统相遇”的观念。前面我们已经讲了当代艺术的逻辑起点不是现代艺术与后现代艺术,当代艺术也不是这个路径上的艺术形态,从这个方面讲,当代艺术不在“架下”艺术——现代与后现代艺术的范畴。“架下艺术”在现代、后现代艺术领域中,主要指的是“装置艺术”“大地艺术”“包裹艺术”“行为艺术”和“影像艺术”等形态,从当代艺术与传统相遇的逻辑层面上讲,它不是这个逻辑路径上的艺术形态,至少我们不把当代艺术作为“架下”的艺术形态来考虑,这是我们对当代艺术观念的基本理解。当然,如果把“架上”理解为“传统”的概念,当代艺术也不属于传统的范围,尽管我们提出“与传统相遇”这个理论,但“相遇”不等于“传统”。我们当下也看到一些作品完全“摹古”,并无“当代”文化气息,虽然属于“架上”的艺术形态,但不属于当代艺术。我们从博物馆或美术馆性质看,它们对典藏艺术有展存和研究性质方面的要求,这一要求也适合对当代艺术的要求。当然,我们依然不能说博物馆或美术馆性质就决定了当代艺术的属性和文化特征,但可以认为,没有博物馆或美术馆性质的艺术形态,我们也不能认定为就是当代艺术。
我们暂时不探讨博物馆或美术馆的“权威”话语这个问题,即博物馆或美术馆对“艺术”的解释权和界定权,但是从博物馆或美术馆性质中诠释的“艺术”的特征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它至少牵涉到艺术四个层面的因素:物质性、技术性、永恒存展、价值空间。对于艺术的物质性因素,就连西方的海德格尔也得承认艺术具有物质性,凡艺术都具有物质性,我们在此也不再探讨艺术物质性的问题。关于艺术的技术性因素,我们在前面也做了相关的探讨。我们主要解释一下后面两个层面的因素:永恒存展与价值空间。“永恒存展”包含了收藏价值和鉴赏价值,它要求作品具有艺术性、经典性和文化性的永久收藏价值,同时让作品定期与公众见面,使公众享受艺术,体现艺术“消费性”的性质;“价值空间”很大程度上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显示“作品”艺术史的价值和研究价值,而这些“价值”还会不断叠加,但是这个“价值”不是以市场价值来衡定的,而是从“史学”角度来考量其价值,这就是我们说的“价值空间”的概念。以上四个层面的因素应该是当代艺术必须具备的因素,也就是说艺术不是被“阐释”出来的,而是“艺术”自行涉入“作品”中的。譬如书法艺术,它不是被阐释为艺术才称为艺术的,它在文化体系内超乎于字形之外有意境的形式。南朝梁武帝萧衍(464—549)评钟繇书法说:“钟繇书如云鹄游天,群鸿戏海,行间茂密,实亦难过。”这不是阐释它,而是描述和品评它。“云鹄游天,群鸿戏海”为描述钟繇书法的特点,“行间茂密,实亦难过”实为批评钟繇书法缺少灵动空间之逸气。显然,书法不是随意的一个“物品”,而是文人的法书之道,故也称为“书道”,笔力墨韵、黑白、阴阳所显示的天地造化,都在书法中得以体现。书法者也必然需要练就一身的功夫,才能到达文人说的最高境界层——意境。(www.xing528.com)
而对于一些西方现代艺术、后现代艺术来讲,架下的“现成品”和一些“行为”是被“阐释”出来的“艺术”,它是一个普通的人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无需任何技术训练都能做到的事情,甚至远不如古代“艺术”范畴的农艺种植对技术的要求,所谓的“思考”也是事后臆想出来的,如杜尚的《泉》就是事后思考的结果。西方的所谓“阐释学”貌似是对传统艺术进行阐释,包括米歇尔的“图像学转向”理论,其实是为现代、后现代艺术的阐释作理论准备。阐释学促使了“观念”与“艺术”的勾连,认为观念也是艺术即“观念艺术”,任何“物品”乃至非物质的“词语”都可以阐释成为艺术的对象,从观念出发阐释出一个没有形态的艺术的结果。
为此,我们考察当代艺术时必须考察它的技术层面的问题。实际上我们一直在强调当代艺术的技术性这一问题时表明了一个重要的观念:当代艺术绝不是“架下”的艺术形态。否定技术本身,就是否定艺术,后现代艺术正是从“技术”这个角度,来解构“生活”与“艺术”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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