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艺术：图像观念风格探析

在当下“文化产业”被普遍认同的情况下，艺术——无论是现代艺术、后现代艺术还是当代艺术，都存在一个被认识的误区。这一点英国文化学者从现代艺术“消费”中看到了并有过讨论：“随着文化货品的不断商品化，这种自主性就被破坏了。艺术日益归于商品生产与交换的逻辑，因而丧失了传统艺术形式无目的性所固有的批判潜能。‘完全受需求所同化的艺术品蒙骗地剥夺了人们免于功利原则的解放，而这却正是它所开创的。’对艺术品的思考与欣赏被商品交换所取代，其价值首先根据的是它的交换价值，而不是它的内在的美学性质。文化产业的致命一击在于把艺术彻底商品化同时把它以非卖品献给消费者。”^[30]被称为“当代艺术”的一些“走红”作品，叫出了“天价”的神话，尽管很多属于有价无市的状况，但的确在很大程度上扭曲和影响到了当代艺术的正常发展。消费文化的后现代观念使“理论”也成了消费品，“我消费，故我在”的观念，还有什么不可以作为商品来消费的。在西方的消费时代，消费代替了思考，现代艺术和后现代艺术成为一种消费而不是一种思考，尽管我们说当代艺术的出现是回应现代、后现代艺术的艺术形态，但当代艺术在“市场”的发生过程中必然会发生变异，影响人们的消费观念。

严格来讲，艺术作为市场消化的完全消费品，无疑就等同于普通消费品，这是西方文化语境下的“产物”。它最早源于西方早期的“赞助人”形式，然后演变出消费品的形式。赞助人时代主要是为宗教服务，为个人服务，进入资本社会后，变为为“资本”服务——艺术市场化。这与以资本为核心的西方国家市场经济文化是相符合的。资本主义就是围绕“资本”这个轴心的，所以它才叫作“资本主义”，“主义”后置，表示“资本”被体系化和理论化。以“资本”运作为中心是西方国家唯一衡量“事”与“物”的方式，文化亦是如此，艺术自当不例外。中国明清时期虽然也有绘画“市场”，一些画家依靠卖画为生，但不是整体的将艺术推入市场作为“资本”来运行，它就是一个局部的买卖生计，与西方“资本主义”市场运作下的“艺术品”有着本质的不同。

同时，关于文化产业化这个问题，需要分别而论，不是所有文化都可以产业化的。西方文化理论中为何提出“文化产业化”这个概念，它与我们上面说的“资本”加“主义”的文化性质是一致的。文化是一个宽泛的概念，正因为它宽泛，所以很容易把什么东西都往文化里面放，可以都被“产业化”。有的文化可以产业化，那是因为能够适应大规模现代化机器的生产。就是说，可以规模化的文化形态可以产业化，如影视、动漫、网络艺术、多媒体艺术（这些也是可以被“复制”的形态），以及具有规模的可重复的手工业——集体加工制作的手工艺的形态也可以被产业化，但是纯粹的“自由艺术”——个体性格的手艺技术的纯艺术形态，如纯粹的绘画、雕塑等，如果被产业化了，那是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但这种糟糕的事情正在发生——绘画成为流水作业。因为产业化必然推动市场化，那么艺术作为产品被市场化以后的结果，就是艺术被资本运作控制，更严重的后果就是艺术家失去对艺术精神的追求和思考，意识形态总是被市场或赞助商所控制。出现的西方各种名目的“国际双年展”，就是这种产业化最集中、最典型的“市场”体现，也是西方后现代文化转向走至经济的极端模式。艺术作为商品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出在被资本操作的运营文化模式上出现的意识形态和话语被控制。我们很多的“作品”在参与“国际双年”展时，有多少自己的意识形态观念和“话语”？为什么“尤伦斯”把艺术投资转向了印度，不仅仅是市场经济的问题，其中还有意识形态和话语的问题，这些都是值得我们的当代艺术批评家和当代艺术家反思的重大问题。(www.xing528.com)

有相当一部分的现代艺术作品的市场价值，不在于作品所体现的艺术价值层面，而主要在于“意识形态”层面所体现的市场价值，这无疑是一种异常的现象。意识形态在艺术中是隐形的或表象的，有的可能就是隐喻性的主题。我们暂时撇开艺术品质不说，就是一些艺术家的“意识形态”被市场牵着走，说得更明确些就是主动去迎合“投资者”所需要的意识形态。当代艺术不是跟着市场转的“商品”，它需要有自己的核心价值观念。有一个值得我们批评性地看待艺术中意识形态的问题，这就是西方学者阐释意识形态时，总是与“权力”直接勾连在一起。西方学者是这样将意识形态与权力置于一起阐释的：“意识形态的解释虽然运用于深度解释学方法的不同阶段，却对这些阶段作了批判的思考：它使用它们的目的是为了揭示意义服务于权力。”^[31]西方学者、策展人和艺术投资者，合力打造艺术的西方意识形态的表象和象征，他们不仅在自己的艺术中这样处理意识形态，而且在选择非西方国家艺术中也是选择符合西方意识形态的作品。所以“游戏规则”就是意识形态方面的“规则”。这就是我们自己常说的“失去话语权”，也是我们看到一些扭曲的形象来表达某种意识形态的作品的一个重要原因。为此，现代与后现代艺术形态，有两点需要我们注意：一是资本市场；二是意识形态。当代艺术也不例外，需要从这两个方面加以考量和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