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严夷夏之防。〔注二九〕内其国而外诸夏,内诸夏而外夷狄。
成十五年《公羊传》文见下。《春秋繁露·王道》篇曰:“亲近以来远,故未有不先近而致远者也。故内其国而外诸夏,内诸夏而外夷狄。”《汉书·匈奴传》赞曰:“故先王度土,中立封畿,分九州,列五服,物土贡,制外内,或修刑政,或昭文德,远近之势异也。是以《春秋》内诸夏而外夷狄。”
故钟离之会外吴。
成十五年:“冬十有一月,叔孙侨如会晋士燮、齐高无咎、宋华元、卫孙林父、郑公子、邾娄人会吴于钟离。”《公羊传》曰:“曷为殊会吴?〔注三○〕外吴也。曷为外也?《春秋》内其国而外诸夏,内诸夏而外夷狄。”《穀梁传》曰:“会,又会,外之也。”《春秋繁露·观德》篇曰:“是故吴鲁同姓也。钟离之会,不得序而称君,殊鲁而会之,为其夷狄之行也。”
相之会外吴。
襄十年:“春,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齐世子光会吴于柤。”《穀梁传》曰:“会,又会,外之也。”《春秋繁露·观德》篇曰:“吴俱夷狄也,柤之会,独先外之,为其与我同姓也。”
向之会外吴。
襄十四年:“春王正月,季孙宿、叔老会晋士匄、齐人、宋人、卫人、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会吴于向。”(按:殊会吴,与钟离柤二会文同。)
新城之盟外楚。
文十四年:“六月,公会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伯、曹伯、晋赵盾。癸酉,同盟于新城。”《穀梁传》曰:“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
断道之盟外楚。
宣十七年:“六月己未,公会晋侯、卫侯、曹伯、邾子同盟于断道。”《穀梁传》曰:“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
鸡泽之盟外楚。
襄三年:“六月,公会单子、晋侯、宋公、卫侯、郑伯、莒子、邾子、齐世子光。己未,同盟于鸡泽。”《穀梁传》曰:“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
平丘之盟外楚。
昭十三年:“秋,公会刘子、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平丘。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穀梁传》曰:“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
函之会外狄。
宣十一年“:秋,晋侯会狄于函。”《穀梁传》曰“:不言及,外狄也。”
中国之于夷狄,不言战而言伐。
庄三十年:“齐人伐山戎。”《公羊传》曰:“此盖战也。何以不言战?《春秋》敌者言战。桓公之于戎狄,驱之尔。”达按:《传》言桓公于山戎但驱逐使去而已,不足言战也。以山戎不足与齐抗等也。何《注》谓去战贬为恶不仁,非是。《春秋繁露·精华》篇曰:“《春秋》慎辞,谨于名伦等物者也。是故小夷言伐不言战,大夷言战而不得言获,中国言获而不得言执,各有辞也。有小夷避大夷而不得言战,大夷避中国而不得言获,中国避天子而不得言执。名伦弗予,嫌于相臣之辞也。是故大小不逾等,贵贱如其伦,义之正也。”
或言败。
成十二年:“秋,晋人败狄于交刚。”《穀梁传》曰:“中国与夷狄不言战,皆曰败之。”昭十七年:“楚人及吴战于长岸。”《穀梁传》曰:“两夷狄曰败,中国与夷狄亦曰败。”
夷狄相诱,则君子不疾。
昭十六年:“楚子诱戎曼子,杀之。”《公羊传》曰:“楚子何以不名?〔注三一〕夷狄相诱,君子不疾也。曷为不疾?若不疾,乃疾之也。”《白虎通·王者不臣》篇曰:“夷狄者,与中国绝域异俗,非中和气所生,非礼所能化,故不臣也。《春秋传》曰:夷狄相诱,君子不疾。”
而鲁追戎则大之。”〔注三二〕
庄十八年:“夏,公追戎于济西。”《公羊传》曰:“此未有言伐者。其言追,何?大其为中国追也。此未有伐中国者,则其言为中国追,何?大其未至而豫御之也。其言于济西,何?大之也。”《穀梁传》曰:“其不言戎之伐我,何也?以公之追之,不使戎迩于我也。于济西者,大之也。何大焉?为公之追之也。”《汉书·辛庆忌传》:“何武上封事曰:夫将不豫设,则亡以应卒;士不素厉,则难使死敌。光禄勋庆忌谋虑深远,前在边郡,数破敌获虏,外夷莫不闻;加以兵革久寝,《春秋》大灾未至而豫御之,庆忌宜在爪牙官以备不虞。”
败狄则大之。
文十一年:“冬十月甲午,叔孙得臣败狄于咸。”《公羊传》曰:“狄者,何?长狄也。兄弟三人,一者之齐,一者之鲁,一者之晋。其之齐者,王子成父杀之。其之鲁者,叔孙得臣杀之。则未知其之晋者也。〔注三三〕其言败,何?大之也。其日,何?〔注三四〕大之也。其地,何?〔注三五〕大之也。
齐服楚则喜之。
僖四年:“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公羊传》曰:“屈完者,何?楚大夫也。何以不称使?尊屈完也。曷为尊屈完?以当桓公也。其言盟于师、盟于召陵,何?师在召陵也。师在召陵,则曷为再言盟?喜服楚也。何言乎喜服楚?楚有王者则后服,无王者则先叛。夷狄也,而亟病中国。南夷与北夷交,中国不绝若线。桓公救中国而攘夷狄,卒怗荆。〔注三六〕以此为王者之事也。”《春秋繁露·王道》篇曰:“桓公救中国,攘夷狄,卒服楚,至为王者事,《春秋》予之为伯、诛意不诛辞之谓也。”〔注三七〕《汉书·韦玄成传》:“王舜、刘歆议曰:自是之后,南夷与北夷交侵,中国不绝如线。《春秋》纪齐桓南伐楚,北伐山戎,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是故弃桓之过而录其功,以为伯首。”
洮之盟,郑伯不慕中国而乞盟,则抑之。
僖八年:“春王正月,公会王人、齐侯、宋公、卫侯、许男、曹伯、陈世子款盟于洮。郑伯乞盟。”《公羊传》曰:“乞盟者,何?处其所而请与也。其处其所而请与奈何?盖酌之也。”何《注》云:“酌,挹也。时郑伯欲与楚,不肯自来盟,处其国。遣使挹取其血而请与之约束,无汲汲慕中国之心,故抑之。”《穀梁传》曰:“乞者,处其所而请与也,盖汋之也。”《春秋繁露·观德》篇曰:“洮之会,郑处而不来,谓之乞盟。”
鸡泽之会,陈侯慕中国而与会,则喜之。
襄三年:“六月,公会单子、晋侯、宋公、卫侯、郑伯、莒子、邾娄子、齐世子光。己未,同盟于鸡泽。陈侯使袁侨如会。〔注三八〕戊寅,叔孙豹及诸侯之大夫及陈袁侨盟。”《公羊传》曰:“曷为殊及陈袁侨?〔注三九〕为其与袁侨盟也。”何《注》云:“陈郑,楚之与国。陈侯有慕中国之心,有疾,使大夫会诸侯,欲附疏,不复备责,遂与之盟,共结和亲,故殊之。起主为与袁侨盟也。复出陈者,喜得陈国也。”
之会,郑僖公欲从中国而见弑,则讳之。
襄七年:“十有二月,公会晋侯、宋公、陈侯、卫侯、曹伯、莒子、邾娄子于。郑伯髡原如会,未见诸侯。丙戌,卒于操。”《公羊传》曰:“操者,何?郑之邑也。诸侯卒其封内不地,此何以地?隐之也。何隐尔?弑也。孰弑之?其大夫弑之。曷为不言其大夫弑之?为中国讳也。曷为为中国讳?郑伯将会诸侯于,其大夫谏曰:‘中国不足归也,则不若与楚。’郑伯曰:‘不可。’其大夫曰:‘以中国为义,则伐我丧。以中国为强,则不若楚。’于是弑之。郑伯髡原何以名?伤而反,未至乎舍而卒也。未见诸侯,其言如会,何?致其意也。”《穀梁传》曰:“未见诸侯,其曰如会,何?致其意也。《礼》:诸侯不生名。〔注四○〕此其生名,何也?卒之名也。卒之名,则何为加之如会之上?见以如会卒也。其见以如会卒,何也?郑伯将会中国,其臣欲从楚,不胜,其臣弑而死。其不言弑,何也?不使夷狄之民加乎中国之君也。”八年:“夏,葬郑僖公。”《公羊传》曰:“贼未讨,何以书葬?为中国讳也。”
萧鱼之会,郑服中国则喜之。
襄十一年:“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娄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娄子代郑。会于萧鱼。”《公羊传》曰:“此伐郑也。其言会于萧鱼,何?盖郑与会尔。”何《注》云:“中国以郑故,三年之中五起兵,至是乃服。其后无干戈之患二十余年,故喜而详录其会,起得郑为重。”〔注四一〕“公至自会。”《穀梁传》曰:“伐而后会,不以伐郑致,〔注四二〕得郑伯之辞也。”范《注》云:“郑与会而服中国,喜之,故以会致。”《春秋繁露·观德》篇曰:“先楚子审卒之三年,郑服萧鱼。”
鲁襄公逾年在楚,则危而特书之。
襄二十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公羊传》曰:“何言乎公在楚?正月以存君也。”何《注》云:“成十一年正月,公在晋不书,在楚书者,恶襄公久在夷狄,为臣子危录之。”《穀梁传》曰:“闵公也。”《春秋繁露·王道》篇曰:“正月,公在楚,臣子思君,无一日无君之义也。观乎在楚,知臣子之思。”《盐铁论·和亲》篇曰:“《春秋》存君在楚。”
鲁以楚师伐齐,则恶之。
僖二十六年:“公子遂如楚乞师。公以楚师伐齐,取谷。公至自伐齐。”《公羊传》曰:“此已取谷矣,何以致伐?未得乎取谷也。曷为未得乎取谷?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也。”《穀梁传》曰:“公至自伐齐,恶事不致,此其致之,何也?危之也。”范《注》云:“以蛮夷之师伐邻近大国,招祸深怨,危亡之道。”《春秋繁露·俞序》篇曰:“爱人之大者,莫大于思患而豫防之。故蔡得意于吴,鲁得意于齐,《春秋》皆不告。故次以言怨人不可迩,敌国不可狎,攘窃之国不可使久亲,皆防患为民除害之意。”《盐铁论·刑德》篇曰:“鲁以楚师伐齐,而《春秋》恶之。”《说苑·尊贤》篇曰:“季子卒后,邾击其南,齐伐其北,鲁不胜其患,将乞师于楚以取全身,故《传》曰:患之起必自此也。”
诸侯从楚伐宋,则非之。
僖二十七年:“冬,楚人、陈侯、蔡侯、郑伯、许男围宋。”《穀梁传》曰:“楚人者,楚子也。其曰人,何也?人楚子,所以人诸侯也。其人诸侯,何也?不正其信夷狄而伐中国也。”
从吴灭偪阳,则非之。
襄十年:“春,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齐世子光会吴于柤。夏五月甲午,遂灭偪阳。公至自会。”《公羊传》何《注》云:“灭日者,甚恶诸侯不崇礼义以相安,反遂为不仁,开道强夷灭中国。中国之祸连蔓日及,故疾录之。”《穀梁传》曰:“其曰遂,何?不以中国从夷狄也。”范《注》云:“时实吴会诸侯灭传阳(按:偪阳,《穀梁经》作传阳),耻以中国之君从夷狄之主,故加甲午,使若改日诸侯自灭傅阳。”
夷狄主中国则不与。〔注四三〕
昭二十三年:“秋七月戊辰,吴败顿、胡、沈、蔡、陈、许之师于鸡父。胡子髡、沈子楹灭。获陈夏啮。”《公羊传》曰:“此偏战也,曷为以诈战之辞言之?不与夷狄之主中国也。”哀十三年:“公会晋侯及吴子于黄池。”《公羊传》曰:“吴何以称子?吴主会也。吴主会,则曷为先言晋侯?不与夷狄之主中国也。”
执中国则不与。
隐七年:“冬,天王使凡伯来聘。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公羊传》曰:“凡伯者,何?天子之大夫也。此聘也,其言伐之,何?执之也。执之,则其言伐之,何?大之也。〔注四四〕曷为大之?不与夷狄之执中国也。”僖二十一年:“秋,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会于霍,执宋公以伐宋。”《公羊传》曰:“孰执之?楚子执之。曷为不言楚子执之?不与夷狄之执中国也。”二十七年:“冬,楚人、陈侯、蔡侯、郑伯、许男围宋。”《公羊传》曰:“此楚子也,其称人,何?贬。曷为贬?为执宋公贬,故终僖之篇贬也。”
获中国则不与。
庄十年:“秋九月,荆败蔡师于莘,以蔡侯献舞归。”《公羊传》曰:“蔡侯献舞何以名?绝。曷为绝之?获也。曷为不言其获?不与夷狄之获中国也。”《春秋繁露·精华》篇曰:“《春秋》慎辞,谨于名伦等物者也。是故小夷言伐而不得言战,大夷言战而不得言获,中国言获而不得言执,各有辞也。有小夷避大夷而不得言战,大夷避中国而不得言获,中国避天子而不得言执。名伦弗予,嫌于相臣之辞也。是故大小不逾等,贵贱如其伦,义之正也。”(www.xing528.com)
捷中国则不与。
僖二十一年:“楚人使宜申来献捷。”《穀梁传》曰:“捷,军得也。其不曰宋捷,何也?不与楚捷于宋也。”
灭中国则不与。
昭八年:“葬陈哀公。”《穀梁传》曰:“不与楚灭,闵之也。”范《注》:“灭国不葬,闵楚夷狄以无道灭之,故书葬以存陈。”十三年:“蔡侯庐归于蔡,陈侯吴归于陈。”《穀梁传》曰:“此未尝有国也。使如失国辞然者,不与楚灭也。”“冬,十月,葬蔡哀公。”《穀梁传》曰:“变之不葬有三:〔注四五〕失德不葬,弑君不葬,灭国不葬。然且葬之,不与楚灭,且成诸侯之事也。”庄二十六年:“曹杀其大夫。”《公羊传》曰:“何以不名?众也。曷为众杀之?不死于曹君者也。君死乎位曰灭。曷为不言其灭?为曹羁讳也。”何《注》云:“曹诸大夫与君皆敌戎战,曹伯为戎所杀,诸大夫不仗节死义,独退求生。后嗣子立而诛之,《春秋》以为得其罪。故众略之不名。”孔氏广森《通义》云:“戎杀曹君,狄灭邢、卫,经皆无文,明是不与戎狄得灭中国。”
为中国则不使。
宣十一年:“十月,丁亥,楚子入陈。”《穀梁传》曰:“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恶入者也。何用弗受也?不使夷狄为中国也。”
诱杀中国之君则恶之。
昭十一年:“夏四月丁巳,楚子虔诱蔡侯般杀之于申。”《穀梁传》曰:“何为名之也?夷狄之君诱中国之君而杀之,故谨而名之也。”
虽许夷狄,不一而足。〔注四六〕
故称其大夫,名而不氏。
文九年:“冬,楚子使椒来聘。”《公羊传》曰:“椒者,何?楚大夫也。楚无大夫,此何以书?始有大夫也。始有大夫,则何以不氏,许夷狄者不一而足也。”《穀梁传》曰:“楚无大夫,其曰萩(《公羊》作椒,《穀梁》作萩),何也?以其来我褒之也。”襄二十九年:“吴子使札来聘。”《公羊传》曰:“吴无君无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贤季子也。札者,何?吴季子之名也。《春秋》贤者不名,此何以名?许夷狄者不一而足也。季子者,所贤也。曷为不足乎季子?许人臣者必使臣,许人子者必使子也。”《春秋繁露·观德》篇曰:“吴楚国先聘我者见贤。”《汉书·陈汤传》曰:“御史大夫贡禹、博士匡衡以为《春秋》之义,许夷狄者不一而足。”
行事进于中国,则进之。
故楚少进则卒君。
宣十八年:“七月甲戌,楚子吕卒。”《穀梁传》曰:“夷狄不卒,〔注四七〕卒,少进也。卒而不日,日,少进也。日而不言正不正,简之也。”《公羊传》何《注》云:“至此卒者,因其有贤行。”《疏》云:“正以已前未有书楚子卒处故也。”
吴少进则书获。
昭二十三年:“秋七月戊辰,吴败顿、胡、沈、蔡、陈、许之师于鸡父。获陈夏齿。”《公羊传》曰:“不与夷狄之主中国,则其言获陈夏啮,何?吴少进也。”
进楚子,故书战。
昭十七年:“楚人及吴战于长岸。”《穀梁传》曰:“两夷狄曰败,中国与夷狄亦曰败。楚人及吴战于长岸,进楚子,故曰战。”
荆能聘则称人。
庄二十三年:“荆人来聘。”《公羊传》曰:“荆何以称人?始能聘也。”《穀梁传》曰:“善累而后进之。其曰人,何也?举道不待再。”
吴使贤者则称子。
襄二十九年:“吴子使札来聘。”《穀梁传》曰:“吴其称子,何也?善使延陵季子,故进之也。身贤,贤也;使贤,亦贤也。延陵季子之贤,尊君也。其名,成尊于上也。”
忧中国则称子。
定四年:“冬十有一月庚午,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于柏莒,楚师败绩。”《公羊传》曰:“吴何以称子?夷狄也而忧中国。其忧中国奈何?伍子胥父诛于楚,挟弓而去楚以干阖庐。阖庐曰:‘士之甚!勇之甚!’将为之兴师而复仇于楚。伍子胥复曰:‘诸侯不为匹夫兴师。且臣闻之,事君犹事父也。亏君之义,复父之仇,臣不为也。’于是止。蔡昭公朝乎楚,有美裘焉。囊瓦求之,昭公不与。为是拘昭公于南郢,数年然后归之。于其归焉,用事乎河,曰:‘天下诸侯苟有能伐楚者,寡人请为之前列。’楚人闻之怒,为是兴师,使囊瓦将而伐蔡。蔡请救于吴。子胥曰:‘蔡非有罪,楚无道也。君若有忧中国之心,则若时可矣。’为是兴师而伐楚。”《穀梁传》曰:“吴其称子,何也?以蔡侯之以之,举其贵者也。蔡侯之以之,则举其贵者,何也?吴信中国而攘夷狄,吴进矣。其信中国而攘夷狄奈何?子胥父诛于楚也,挟弓持矢干阖庐,阖庐曰:‘大之甚!勇之甚!’为是欲兴师而伐楚。子胥谏曰:‘臣闻之:君不为匹夫兴师。且事君犹事父也,亏君之义,复父之仇,臣弗为也。’于是止。蔡昭公朝于楚,有美裘,囊瓦求之,昭公不与。为是拘昭公于南郢,数年然后得归,乃用事乎汉,曰:‘苟诸侯有欲伐楚者,寡人请为前列焉。’楚人闻之而怒,为是兴师而伐蔡。蔡请救于吴。子胥曰:‘蔡非有罪,楚无道也。君若有忧中国之心,则若此时可矣。’为是兴师而伐楚。”《白虎通·号》篇曰:“蔡侯无罪而拘于楚,吴有忧中国心,兴师伐楚,诸侯莫敢不至,知吴之霸也。”
尊天王则称子。
哀十三年:“公会晋侯及吴子于黄池。”《穀梁传》曰:“黄池之会,吴子进乎哉!遂子矣。吴,夷狄之国也,祝发文身,欲因鲁之礼,因晋之权,而请冠端而袭,其借于成周,以尊天王。吴进矣。吴,东方之大国也,累累致小国以合诸侯,以合乎中国。吴能为之,则不臣乎!吴进矣。王,尊称也。子,卑称也。辞尊称而居卑称,以会乎诸侯,以尊天王。吴王夫差曰:‘好冠来。’孔子曰:‘大矣哉夫差,未能言冠而欲冠也。’”《春秋繁露·观德》篇曰:“鸡父之战,吴不得与中国为礼。至于伯莒、黄池之行,变而反道,乃爵而不殊。”
潞子为善则记之。
宣十五年:“六月癸卯,晋师灭赤狄潞氏,以潞子婴儿归。”《公羊传》曰:“潞何以称子?潞子之为善也,躬足以亡尔。虽然,君子不可不记也。离于夷狄而未能合于中国,晋师伐之,中国不救,狄人不有,是以亡也。”《穀梁传》曰:“其曰潞子婴儿,贤也。”《春秋繁露·仁义法》篇曰:“潞子之于诸侯,无所能正。《春秋》予之有义,其身正也。”又《观德》篇曰“:潞子离夷狄而归党以得亡,《春秋》谓之子以领其意。”《汉书·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曰“:《春秋》列潞子之爵,许其慕诸夏也。”
楚子为礼则与之。
宣十二年:“楚子围郑。六月乙卯,晋荀林父帅师及楚子战于邲,晋师败绩。”《公羊传》曰:“大夫不敌君,此其称名氏以敌楚子,何?不与晋而与楚子为礼也。曷为不与晋而与楚子为礼也?庄王伐郑,胜乎皇门,放乎路衢。郑伯肉袒,左执茅旌,右执鸾刀,以逆庄王,〔注四八〕曰:‘寡人无良边垂之臣,以干天祸,是以使君王沛焉辱到敝邑。君如矜此丧人,锡之不毛之地,使帅一二耋老而绥焉,请唯君王之命。’庄王曰:‘君之不令臣交易为言,是以使寡人得见君之玉面,而微至乎此。’庄王亲自手旌,左右军,退舍七里。将军子重谏曰:‘南郢之与郑,相去数千里。诸大夫死者数人,厮役扈养死者数百人。今君胜郑而不有,无乃失民臣之力乎!’庄王曰:‘古者杅不穿、皮不蠹,则不出乎四方。〔注四九〕是以君子笃于礼而薄于利,要其人而不要其土。告从,不赦不详。〔注五○〕吾以不详导民,灾及吾身,何日之有?’既则晋师之救者至,曰:‘请战。’庄王许诺。将军子重谏曰:‘晋,大国也。王师淹病矣,君请勿许也。’庄王曰:‘弱者吾威之,强者吾辟之,〔注五一〕是以使寡人无以立乎天下。’令之还师而逆晋寇。庄王鼓之,晋师大败。晋众之走者,舟中之指可掬矣。庄王曰:‘嘻!吾两君不相好,百姓何罪!’令还师而佚晋寇。”〔注五二〕《春秋繁露·竹林》篇曰:“《春秋》之常辞也,不与夷狄而与中国为礼。至邲之战,偏然反之,何也?曰:《春秋》无通辞,从变而移,晋变而为夷狄,楚变而为君子,故移其辞以从其事。夫庄王之舍郑,有何贵之美。晋人不知其善而欲击之。所救已解,如挑与之战,〔注五三〕此无善善之心,而轻救民之意也。是以贱之而不得使与贤者为礼。”又《观德》篇曰:“《春秋》常辞,夷狄不得与中国为礼。至邲之战,夷狄反道,〔注五四〕中国不得与夷狄为礼,避楚庄也。”
行乎夷狄,〔注五五〕则仍反之于夷狄。
定四年:“十一月庚辰,吴入楚。”《公羊传》曰:“吴何以不称子?反夷狄也。其反夷狄奈何?君舍于君室,大夫舍于大夫室,盖妻楚王之母也。”《穀梁传》曰:“何以谓之吴也?狄之也。〔注五六〕何谓狄之也?君居其君之寝而妻其君之妻,大夫居其大夫之寝而妻其大夫之妻,盖有欲妻楚王之母者,不正乘败人之绩而深为利,居人之国,故反其道也。”《春秋繁露·仁义法》篇曰:“阖庐能正楚蔡之难矣,而《春秋》夺之义辞,以其身不正也。”《越绝书·叙外传记》曰:“子胥妻楚王母,无罪而死于吴。其行如是,何义乎?曰:孔子固贬之矣。贤其复仇,恶其妻楚王母也。”
中国行乎夷狄,则亦夷狄之。
昭二十三年:“秋七月戊辰,吴败顿、胡、沈、蔡、陈、许之师于鸡父。”《公羊传》曰:“然则曷为不使中国主之?中国亦新夷狄也。”何《注》云:“中国所以异乎夷狄者,以其能尊尊也。王室乱,莫肯救,君臣上下坏败,亦新有夷狄之行,故不使主之。”
故秦袭郑,则夷狄之。
僖三十三年:“夏四月辛巳,晋人及姜戎败秦于殽。”《公羊传》曰:“其谓之秦何?夷狄之也。曷为夷狄之?秦伯将袭郑,百里子与蹇叔子谏曰:‘千里而袭人,未有不亡者也。’秦伯怒曰:‘若尔之年者,宰上之木拱矣。〔注五七〕尔曷知?’师出,百里子与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尔即死,必于殽之嵚岩,是文王之所辟风雨者也,吾将尸尔焉。〔注五八〕子揖师而行,百里子与蹇叔子从其子而哭之。秦伯怒曰:‘尔曷为哭吾师?’对曰:‘臣非敢哭君师,哭臣之子也。’弦高者,郑商也。遇之殽,矫以郑伯之命而犒师焉。或曰:往矣;或曰:反矣。然而晋人与姜戎要之殽而击之,匹马只轮无反者。”《穀梁传》曰:“不言战而言败,何也?狄秦也。其狄之,何也?秦越千里之险入虚国,进不能守,退败其师徒,乱人子女之教,无男女之别,秦之为狄,自殽之战始也。”《白虎通·诛伐》篇曰:“袭者,何谓也?行不假途,掩人不备也。《春秋传》曰:其谓之秦,何?夷狄之也。曷为夷狄之?秦伯将袭郑,入国,掩人不备,行不假途,人衔枚,马缰勒,昼伏夜行为袭也。”
邾娄、牟、葛朝鲁,则夷狄之。
桓十五年:“邾娄人、牟人、葛人来朝。”《公羊传》曰:“皆何以称人?夷狄之也。”何《注》云:“桓公行恶,而三人俱朝事之。三人为众,众足责,故夷狄之。”《春秋繁露·王道》篇曰:“夷狄邾娄人、牟人、葛人,为其天王崩而相朝聘也,此其诛也。”(按:董、何二义不同。)
晋伐鲜虞,则夷狄之。
昭十二年:“晋伐鲜虞。”《穀梁传》曰:“其曰晋,狄之也。其狄之,何也?不正其与夷狄交伐中国,故狄称之也。”《公羊》无传。何《注》云:“谓之晋者,中国以无义,故为夷狄所强。今楚行诈灭陈蔡,诸夏惧然,去而与晋会于屈银;不因以大绥诸侯,先之以博爱,而先伐同姓,从亲亲起。欲以威行霸,故狄之。”《春秋繁露·楚庄王》篇曰:“《春秋》曰:晋伐鲜虞。奚恶乎晋而同夷狄也?曰:《春秋》尊礼而重信。信重于地,礼尊于身。何以知其然也?宋伯姬疑礼而死于火,齐桓公疑信而亏其地,〔注五九〕《春秋》贤而举之,以为天下法。曰:礼而信,礼无不答,施无不报,天之数也。今我君臣同姓遇女,女无良心,礼已不答,又恐畏我,何其不夷狄也?公子庆父之乱,鲁危殆亡,而齐侯安之。于彼无亲,尚来忧我。今晋不以同姓忧我,而强大厌我,〔注六○〕我心望焉。〔注六一〕故言之不好,谓之晋而已,婉辞也。”
郑伐许则夷狄之。
成三年:“郑伐许。”《公羊》无传。何《注》云:“谓之郑者,恶郑襄公与楚同心,数侵伐诸侯。自此之后,中国会盟无已,兵革数起,夷狄比周为党,故夷狄之。”《春秋繁露·竹林》篇曰:“《春秋》曰:郑伐许。奚恶于郑而夷狄之也?曰:卫侯遫卒,郑师侵之,是伐丧也。郑与诸侯盟于蜀,已盟而归诸侯,于是伐许,是叛盟也。伐丧无义,叛盟无信。无信无义,故大恶之。”《穀梁》无传。范《注》云:“郑从楚而伐卫之丧,又叛诸侯之盟,故狄之。”
蔡世子般夺父政,则夷狄之。
襄三十年:“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穀梁传》曰:“其不日,子夺父政,是谓夷之。”
郑弃其师则夷狄之。
闵二年:“郑弃其师。”《公羊传》曰:“郑弃其师者,何也?恶其将也。郑伯恶高克,使之将,逐而不纳,弃师之道也。”《穀梁传》曰:“恶其长也,兼不反其众,则是弃其师也。”《说苑·君道》篇曰:“天之生人也,盖非以为君也。天之立君也,盖非以为位也。夫为人君行其私欲而不顾其人,是不承天意,忘其位之所以宜也。如此者,《春秋》不予能君而夷狄之,郑伯恶一人而兼弃其师,故有夷狄不君之辞。人主不以此自省,惟既以失实,心奚由知之!故曰:有国者不可以不学《春秋》,此之谓也。”陈立《义疏》云:“郑弃其师,与晋伐鲜虞、郑伐许同辞,明为狄郑之义。《说苑》此言,可补三《传》之阙。”
卫伐凡伯,则直称为戎。
隐七年:“冬,天王使凡伯来聘。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穀梁传》曰:“凡伯者,何也?天子之大夫也。国而曰伐,此一人而曰伐,何也?大天子之命也。戎者,卫也。戎卫者,为其伐天子之使,贬而戎之也。”
郑大夫欲从楚,则视为夷狄之民。
襄七年“:十有二月,公会晋侯、宋公、陈侯、卫侯、曹伯、莒子、邾子于,郑伯髡原如会。丙戌,卒于操。”《穀梁传》曰:“郑伯将会中国,其臣欲从楚,不胜其臣,弑而死。其不言弑,何也?不使夷狄之民加乎中国之君也。”
呜乎,可不戒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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