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曼谷。廊曼机场。好险!可怕!!后怕!!
这是回到机场休息室,惊魂未定,我在笔记本上匆匆留下的草草字迹!
1988年10月,《人民日报》代表团应《泰叻报》邀请赴泰国访问。22日晨5时起床,胡乱吃了点东西,慌忙赶往机场,搭乘7时30分的客机飞往泰国北部古城清迈参观访问。那儿等候我们的是大象的精彩表演。所以人人兴致勃勃。
赶到机场方才6时20分。离起飞还有70分钟。陪同我们的《泰叻报》总编辑玛尼先生,出于一片好心,让我们改乘7时15分的航班,班机为波音737,中途不停,直飞清迈,可早达一小时。这是件受欢迎的好事。但是谁也未料到,灾难,也就潜伏在这架波音737上。
飞机并未在7时15分起飞。飞机在检修。7时20分登机,7时40分,飞机被牵引上跑道。“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就要起飞了,请系好安全带!”这是泰航空姐悦耳的声音。
泰航素以优良服务著称于世。出国前我们打算在返回时改乘泰航国际航班,因购得中国民航的双程机票,这一愿望未能实现。
服务态度和安全系数毕竟不是一回事。不过谁也没在这方面动过脑子,登上飞机,全由命运之神去安排了。
飞机缓缓滑向椭圆跑道。转弯。滑向起飞跑道……
廊曼机场是个大型国际机场,每天数百架飞机起降,载来一批批旅客,又将一批批游人送往四面八方。设施和起降条件,都是一流的。
飞机在起跑道上滑行。吼声震耳,油门加大,速度加快,机头仰空,前轮离地,正当后轮即将离开地面,飞机拉杆升空的瞬间,前轮又着地面,但已冲出跑道,顷刻间,机舱内烟雾腾腾,油气呛人。人们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本能地感觉到:大事不妙!
不知道害怕,似乎谁也来不及害怕,因为人们还未醒过味儿来。机舱内,油烟令人窒息,烟雾弥漫。此刻方才噩梦初醒:飞机真的出事了!机舱门打开,个个神情木讷,相对无语,没有惊慌,像机器人似的,鱼贯走向舱门,烟雾从打开的舱门冒出,袅袅升空。
十几辆救火车呼啸而至,停在机坪出事的这架飞机旁,仿佛列队迎接我们这批险遇大难者!(www.xing528.com)
原来是飞机发动机引擎出了故障。据内行人讲,只要飞机后轮脱离地面,昂首升空,就难以再安全着地。秒针跑不到半圈,就会爆炸!机毁人亡,必定无疑!
与前不久——2004年11月21日——包头空难极其相似。不同的是包头机场起飞的那架GRJ—200型飞机起飞1分钟即爆炸坠毁,我们乘坐的737飞机正要起飞尚未脱离地面即接到指令,一旦离地升空,过不了10秒钟就会爆炸。就在驾驶员按升空按钮的瞬间,机场指挥塔台发现了机尾喷出黑烟,迅即果断下了停飞令。使百多名乘客生命得救!包头客机起飞后机尾后部也冒出一股黑烟,只因机已升空,来不及降落即坠毁。
下到地面,以机为背景,我们合了个影。人,一个不缺!也毫无损伤。这时,愁云紧锁的额头方才绽开,阴开始转晴。
“这与我们昨日在玉佛寺对佛祖虔诚祷告不无关系!”谭老板的幽默使凝固的气氛又活跃起来。谭老板,总编辑谭文瑞是也。在报社,熟一点的编辑、记者,都称总编谭老板,这似乎是《人民日报》的传统。对社长、总编,没有叫官衔的。对胡绩伟、钱李仁,也是老胡老钱的。对谭文瑞,有时也叫老谭,但习惯性称呼是谭老板,包括给他打扫办公室的清洁工。仅此一点即可知道这些老报人的平易近人。
“的士”把我们从停机坪送回机场休息室。饮料、餐食跟随而至,为这伙惊魂未定的乘客压惊。
休息室坐定,发现我们前排座上坐着三军最高统帅阿铁将军。他已退役。此次去北方旅游与我们同机。昔日三军最高统帅,今日平头百姓。《中华日报》记者黄先生不忘旧情,特意为他惊后留影。三军统帅穿着与众百姓并无差别,所以连眼光锐敏的泰航空姐,似乎也未曾认出这位昔日叱咤风云的泰军统帅,更甭说给他以特别照顾了!
也是在机场休息室,看到当天华文报纸上赫然炫目的一版头条新闻:“印度两小时内两宗空难,客机降落爆炸,至少164人丧生!”真令人不寒而栗!
廊曼机场空险距重庆“1·18”空难,仅仅10个月,一年内两次生命历险。重庆空难是有惊无险,而廊曼机场却是有惊又有险,惊心动魄,魂不附体。这惊险一幕是实实在在的,并非拍电影。
“你是二次逃脱死神的魔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福气将比我们更大。”同志们拿我逗乐。
翌日下午,我们从廊曼机场飞普吉岛。昨日向北飞,今日飞南方。飞机顺利升空。天空澄碧如洗。飞机飞临暹罗湾海空。仰望金轮玉月,俯视蓝天白云。时飞千里,普吉岛到了。低空浓云密布,雨打舷窗,细流如注。能见度极低,无法降落。飞机不得不在空中盘旋。升空,俯冲,再升空,再俯冲,兜了好几个圈子。就是着不了陆,看不清机场跑道。人们屏息敛气,相对默不作声,各想心事。“一年两次幸免于难,看来今日在劫难逃了!”我心里打着鼓;昨日廊曼机场一幕是否要重演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寺。死神真的盯上我了!怕是没用的,只能横下一条心:由它去!
飞机飞向大海,冲出云障雾幔,下降,下降!碧蓝的大海,波纹清晰可见,涟漪触手可摸。机身侧斜,机翼几乎擦着水面。看见了机场,对准跑道俯冲,咯噔咯噔,机轮着陆了!吊到嗓子眼的心落下了!机舱内掌声雷动,个个笑逐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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