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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禽类意象:长寿文化符号的仙异力量

时间:2023-08-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祝寿图像中,像仙鹤、鸾凤等也被赋予了象征不死的文化因子,成了生命崇拜的对象。这些禽类被民间信仰意识化之后,染上了道教的仙异色彩和超乎其自然本性的神秘力量,成为表达长寿祝愿的民俗载体。鹤为象征长寿的常规意象。如鹤与松、龟、桃、鹿等寓意长寿的文化符号组合,构成长寿吉祥的寓意。(二)鹰在鸟家族中,鹰是猛禽,也被视为空中的霸主,是王者的象征。

祥禽类意象:长寿文化符号的仙异力量

鸟类本身是自然生物的一个族类,但在原始信仰和宗教中,它们也经常被神化和被标签化。在祝寿图像中,像仙鹤、鸾凤等也被赋予了象征不死的文化因子,成了生命崇拜的对象。这些禽类被民间信仰意识化之后,染上了道教的仙异色彩和超乎其自然本性的神秘力量,成为表达长寿祝愿的民俗载体

(一)鹤

在生物学上,鹤类有丹顶鹤、灰鹤、衰羽鹤、华表鹤等,其中丹顶鹤的寿命可达60余年。在民间文化观念中,鹤经常不仅被视为一种长寿鸟,而且还被附会为“不死”的仙禽,它能够自由穿行于仙凡两界之间。因此,人们会经常以“仙鹤”称之。古代关于鹤长寿的记述很多,这是道教长生不老的观念在鸟类文化中的体现。《雀豹古今注》记载:“鹤千年则变成苍,又两千年则变黑,所谓玄鹤也。”《相鹤经》中更是近乎夸张的认为鹤“寿不可量”。《淮南子·说林训》中有云:“鹤寿千岁,以极其游。”[16]花镜》云:“鹤,一名仙鸟,羽族之长也。”“鹤生三年则顶赤,七年羽翮具,十年二时鸣,三十年鸣中律,舞应节。又七年大毛落,氄毛生;或白如雪,黑如漆。一百六十年则变止,千六百年则形定,饮而不食。”可见,在禽族中,鹤被古人认为是长寿,更是能够载人飞升成仙的禽类。而道家的仙话中还把鹤视为“阳鸟”,《相鹤经》云:“鹤者,阳鸟也,而游于阳。因金气、以火精以自养,金数九,火数七,故七年小变,十六年大变,百六十年变止,千六百年形定。体尚洁,故其色白;声闻天,故其头赤;食于水,故其喙长;轩于前,故后指短;栖于陆,故足高而尾凋;翔于云,故毛丰而肉疏;大喉以吐,故修颈以纳新。”鹤在我国的神话传说中,它经常被幻化为能够翔止于仙凡时空的仙禽与精灵。同时,也经常被视为长生不死、寿不可量的象征,《瘗鹤铭并序》云:“鹤寿不知其纪也。”[17]据汉刘向《列仙传·王子乔》载:“王子乔从浮丘公学道,三十余年后,人见其乘白鹤驻缑氏山巅,数日而去。”明代的铜镜中也有“龟鹤多寿”的铭文。古代的仙话传说中,关于鹤为仙禽的记述还有很多。由此也就不难想见鹤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了。

鹤为象征长寿的常规意象。以鹤祝寿的例子在宋代寿词中频频出现,如苏轼的《生日蒙刘景文以古画松鹤为寿且贶嘉篇次韵为谢》:“问予一室间,宁有千里廓。尘心洗长松,远意发孤鹤。生朝得此寿,死籍疑可落。微言在参同,妙契藏九籥。故人有奇趣,逸想寄幽壑。霜枝谢寒暑,云翮无前却。何须构明堂,未羡巢阿阁。缅怀别时语,复作数日恶。诗腴固堪餐,字瘦还可愕。高标忽在眼,清梦了如昨。君今哙等伍,志与湛辈各。岂待相顾言,方为不朽托。子云老执戟,长孺终主爵。吾当追乔松,子亦鄙卫霍。”[18]辛弃疾给韩南涧的祝寿词《水调歌头》中写道:“上界足官府,公是地行仙。青毡剑履旧物,玉立侍天颜。莫怪新来白发,恐是当年柱下,道德五千言。南涧旧活计,猿鹤且相安。歌秦缶,宝康瓠,世皆然。不知清庙钟磬,零落有谁编。堪笑行藏用舍,试问山林钟鼎,底事有亏全。再拜荷公赐,双鹤一千年。”

鹤还常与其他祝寿意象元素结合成图像的题材。如鹤与松、龟、桃、鹿等寓意长寿的文化符号组合,构成长寿吉祥的寓意。与鹤相关的祝寿成语有“松龄鹤寿”“龟鹤遐(齐)龄”“龟龄鹤寿”“龟鹤齐寿”“梅鹤延年”“龟鹤延年”“龟年鹤算”“鹤风遐龄”“鹤寿千年”“松鹤同春”“鹿鹤同春”“松鹤延年”“仙鹤蟠桃”“祥云鹤芝”等。祝寿图像有《芝鹤图》《松鹤图》《鹿鹤图》《松鹤长春》《松鹤遐龄》《鹤寿松龄》等。其中,还有祝寿图像中的《百鹤图》,百有多意,鹤还与“合”同音,取其“合和”之意,有合家欢乐的吉祥寓意。

除表达祝寿之意外,在特定的历史时期,鹤的形象被融入了政治意涵,它还象征着一定的身份和官阶。鹤可谓“一鸟之下,万鸟之上”,其地位仅次于凤凰。仙鹤是一品鸟,意指一品当朝,一品高升。在明清两代的官服中,鹤成为一品文官官级的补纹。这样,在祝寿图像中,鹤就被赋予了既寿且贵双重内涵的符号化象征。

(二)鹰

在鸟家族中,鹰是猛禽,也被视为空中的霸主,是王者的象征。就其作为禽类的自然属性来看,鹰也算是鸟中的寿星,其寿命可达70年。在祝寿图像中,鹰是身份的象征,更被赋予了长寿的观念和等级意识。宋徽宗曾创作过《御鹰图》,权臣蔡京在画幅旁题写的文字可以见出当时人们对于鹰的理解:“万物赋形,禀气于八方。随方受色,其形不同,其色亦异,莫能易也。故鹏不能移其色鸿鹄,鸾凤不能变其文于凫雁。乌黑鹭白,鸡丹雀黄,皆自然之理。鹰,西方之禽,其性挚,其色苍,未闻有白色者。皇帝陛下德动天地,仁及飞走,齐阴阳之化,同南北之气,无彼疆此界之隔。羽毛动植,易形变色,以应盛德之感,为国嘉瑞。臣昨得至后菀,见大鹰立于架上,其色纯素,心甚异之。伏蒙宣示鹰图,恍然若身再到。雄姿劲翮,高鬐短颈,望之若浮云轻鸥,真所谓应诚而者至,非特羽物效祥,神笔之妙,无以复加。”[19]文字中虽不乏溜须捧圣之意和谄媚之语,但鹰的非同凡鸟和白鹰的嘉瑞之征兆却反映出一种民俗心理。意大利的郎世宁所创作的《嵩献英芝图》,是献给雍正皇帝46岁生日的祝寿礼物。1946年蒋介石60岁寿庆时,齐白石为他创作了《松鹰图》;1951年,毛泽东主席宴请齐白石时,齐白石送给毛主席的祝寿礼物为《松鹰图》,该作与送给蒋介石之《松鹰图》所不同的是,在这幅画中的鹰是一足独立,寓意“英雄独立”。其实,在民间美术中鹰与“英”谐音,以“鹰”和“熊”的形象,取其谐音“英雄”。鹰的王者意象还经常表现在它孤独而居高临下地出现,如《松鹰图》的踽踽一苍鹰,王霸之气和英武之意尽显其中,它又与松树的长寿之意相呼应。在特定的文化情境下,由于鸟被赋予政治观念和至高无上身份的内涵,在祝寿礼俗的文化应用中,鹰和鹤在祝寿图像中都成为特殊等级的象征。

(三)青鸾(鸾凤)

鸾凤、仙鹤皆为神仙飞升时所坐乘的“工具”,它们能够自由往返于仙、凡两界,是神仙世界中具有不死意象的突出典型,它们在祝寿图像中的文化应用,显然是取其长生不老与仙化的意指。凤,和龙一样,更多的是人们想象的结果,也常作为一种图腾的存在。《说文》曰:“凤,神鸟也。”明代画家钱榖画《青鸾》,款署“青鸾”,上题:“青鸾海外来,衔致金母辞。愿言同无极,天地与之俱。”青鸾俨然成了传递长寿福音的吉祥鸟。祝寿图像《群仙祝寿图》中经常有西王母乘坐鸾凤来祝寿的情景。其实在早期传说的西王母形象中,她所乘坐的多为希有鸟,据《神异经·中荒经》中描写:“昆仑之山,有铜柱焉。……上有大鸟,名曰希有。南向,张左翼覆东王公,右翼覆西王母。背上小处无羽一万九千里。西王母岁登翼上会东王公也。故其柱铭曰:‘有鸟希有,碌赤煌煌,不鸣不食,东覆东王公,西覆西王母。王母欲东,登之自通,阴阳相须,唯会益工。’”《太平御览》卷九二七引《神异经》描述:“昆仑铜柱有屋,辟方百丈。上有一鸟名希有,张左翼覆东王公,右翼覆西王母。其肉若醢,仙人甘之。”后来,西王母坐乘之鸟改为凤凰,应该与凤凰为祥瑞之鸟,封建社会中以凤指代身份高贵的女性有关。明清以来西王母自天而降的乘坐形象中,多为凤鸟出现,一直以来人们逐渐忘了希有鸟的存在。

天界仙女“乘苍鸾、跨彩凤”[20]清代桐城人张英在庆贺伯母汪氏80大寿时的诗中写道:“伯母乘鸾下大荒,赤霞紫气为天章。生为百世立纲常,清操严节凛冰霜……”[21]祝寿图像中含有鸾鸟意象的主要有《鸾鸟绶带图》等。这类图像经常应用于女性寿主的祝寿场合中。(www.xing528.com)

(四)白头翁

白头翁,又称“白头鹎”“白头婆”“长春鸟”。其“白头”的自然属性被人格化,成为一种富有长寿寓意的特殊指代。比如民间以“白头同所归”祝福高寿的夫妻。在宋徽宗所画《腊梅山禽图》中赵佶题诗:“山禽矜逸态,梅粉弄轻柔。已有丹青约,千岁正白头。”这幅画中最明显的祝寿意象是白头翁和萱草。当然,在祝寿图像中梅花也是有长寿之意的。蜡梅开放的时节多为隆冬,但为了强化祝寿之意,画家专门在梅花的旁边加入不同季节的萱草意象,黄色的蜡梅花与萱花颜色相呼应,文人画意趣浓厚。虽然萱草花开不时,但是在传统花鸟画创作中这是“艺术的真实”,而“非科学的真实”。因为是观念中约定俗成的图式构成,所以能够被人们所理解、接受和认同。白头翁作为祝寿符号一般以组合形态出现,比如白头翁和寿石、月季一起构成《长春白头图》;牡丹花枝上立两只白头翁组合成《白头富贵图》,寓意寿主一生富贵,白头偕老。这种祝寿图像较为老套,基本是沿袭富贵长寿的惯常主题和表现方法,新意较少,雅俗共赏,尤为适应大多数国人的审美趣味和祝寿心理。清人任颐画过《天竺白头图》(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和《牡丹白头图》(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五)绶带鸟

绶带鸟作为意象元素在祝寿图像中的出现,主要是因为“绶”与“寿”谐音。正如“猫、蝶”与“耄耋”谐音一样,是人们根据民俗知识和语言发音特点所做的文化选择,其长寿之意为附会之说,并非有科学的依据,显示出随意性和约定俗成的文化特征。绶带鸟作为一种具有吉祥寓意的意象,在传统绘画中也经常出现。“绶带”本身是指古代官员用于系官印纽扣的彩色丝带。因此,绶带就与“权力”“爵禄”有了关联,沾上了“贵”气。在传统的祝寿绘画和民间吉祥图案中,绶带鸟经常与“寿”和“升官爵禄”的意涵密切关联,重在表达官高寿长的寓意,以谐音的象征方式来满足人们渴望入仕和长寿的内在心理。

1951年,齐白石为裔群61岁寿庆专门创作了一幅《眉寿图》(现藏于陕西省美术家协会),画中两只绶带鸟相向而立于斜出的梅干上。《牡丹绶带》荣华富贵、福寿绵长,表达“富贵且寿”的祈愿。《绶带翠竹》绶带鸟常栖身竹林之中,竹子的四季常青、高风亮节和寓意长寿的绶带鸟组合,寓意是青春永驻,自然有了对寿主长寿的祝福与品格气节的颂扬之意。梅花、绶带鸟各取其谐音组成《眉寿》。另外,还有《齐眉祝寿图》,描绘绶带鸟飞、鸣、栖、止于梅花、竹子之间,颇具情趣。这种题材暗用东汉梁鸿和孟光“举案齐眉”的典故,主要是用于祝福夫妻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六)公鸡

在传统文化中,公鸡被视为吉祥的仁禽、瑞禽,而且能感应日出。据《春秋说题辞》云:“鸡为积阳,南方之象。太阳精物,炎上。故阳出鸡鸣,以类感也。”《神异记》曰:“大荒之东极,至鬼府山臂、沃椒山脚巨洋海中,升载海日,盖扶桑。山有玉鸡,玉鸡鸣则金鸡鸣,金鸡鸣则石鸡鸣,石鸡鸣则天下鸡鸣,悉鸣则潮水应之矣。”《述异记》卷上云:“济阳山麻姑登仙处,俗说山上千年金鸡鸣,玉犬吠。”这些传说皆为异闻,荒诞离奇。在禽类中,公鸡能够感应日出,这是其他禽类难以具备的,由此也衍生出民间信仰中公鸡能够除凶、祛魅的神秘功能,更是其经常被奉为门神和镇物的一种俗信心理根源。在祝寿图像中,公鸡一般作为辅材,与功名、富贵相联系,表达长寿和功名富贵的双重寓意。

(七)乌鸦

乌鸦作为祝寿图像中的意象,主要是因其被视为富有德行的“孝鸟”之故。而对于晚辈来说,为年高的长辈祝寿本身就是感恩、报恩和孝老、尊老的一种行为,祝寿图像中的“慈乌”就具有了伦理道德意义和民俗文化所蕴含的交集,由此也丰富了该类图像的精神容量。王充《论衡·指瑞》曰:“乌,反哺之鸟,至孝之应也。”[22]晋人成公绥《乌赋序》云:“夫乌之为瑞久矣,以其反哺识养,故为吉乌。是以周书神其流变,诗人寻其所集,望富者瞻其爰止,爱屋者及其增叹,兹盖古人所以为称。”传统的蒙学书籍《增广贤文》中也有“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的句子。这些文献所记都意在言明乌鸦是知道反哺的“孝鸟”。有关乌鸦,还有一些关于它协助孝子成孝的记述,如王孝《孝子传》:“李陶,交趾人。母终,陶居于墓侧,躬自治墓,不受邻人助,群乌衔块,助成坟。”[23]《艺文类聚》卷二十《人部四》“孝”条载录,《列女传》曰:“老莱子孝养二亲,行年七十,婴儿自娱,著五色采衣,尝取浆上堂,跌仆,因卧地为小儿啼,或弄乌鸟于亲侧。”[24]

另外,乌鸦还与神话传说中“三足乌”有一定的关联。西汉司马相如的《大人赋》中就有:“载胜而穴处兮,亦幸有三足乌为使。必长生若此而不死兮,虽济万世不足以喜!”[25]传说中的“三足乌”是西王母的使者,是不死的象征。在祝寿图像中,乌鸦还经常以九只的群体出现,以“九”来谐音“久”,乌鸦作为孝鸟进入祝寿图像中,意在传导其孝道伦理意义,以及取其教化人伦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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