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军军部和政治部的专车抵达确山县下车,宿营在县城外一个教堂里。当天晚饭后由组织科长朱瑞元率领几位工作人员,到一个学校里开会,由朱科长主持。这是个动员确山各界群众(工农商学)行动起来积极参加支持国民革命军北伐战争的会,同时也是宣传革命的会。尚未公开的国民党河南省党部代表郑某前来协助主持会议。郑代表是我中学的历史教员,不料在这个场合相遇备感亲热,他也是由北京到武汉参加革命的。朱科长、郑代表在会上讲了北伐目的和战局形势,并号召各界民众参加革命支援北伐。但是各界代表的发言内容一般,对国民革命,对北伐战争似乎还不能彻底明瞭其究竟,因而表现热情不高。不过他们也意识到,这个会和从前军队要开拔时开的派粮派草、勒索开拔费的会大不一样,但主动以人力物力支援前线又谈何容易。这样的会以后又在上蔡县开过一次。因为不能停留,与当地群众正式接触的时间不多,工作无法深入,得不到预期的效果。全线打响之后,政治工作的重点便转向发动组织侦察敌情,收集谍报,抢运伤员等方面。前线的后方,大军经过的地带,需要巩固,需要保持交通线等等,在在需要工作,但人力与时间均不许可了。
行军经过些集镇(大于围、寨)是行人歇脚打尖的地方,小贩小摊照常营业,较大的铺户如药铺、线店,多不下窗板,铺门半掩半开。来来往往行人不断,有的匆匆走过,有的伫立道旁,表现不安,好象会降临什么灾难,我们就把人聚拢起来讲话,但力竭声嘶也扭转不了惶恐不安的情绪。文字宣传,一是沿途散发和张贴“十一军政治部告民众书”(出师檄文),二是沿途在铺户和住户的墙上用白灰浆刷写标语口号:“打倒帝国主义,铲除封建军阀”,“打倒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工农商学兵联合起来”,“打到北京去”。
河南的老百姓长时期受军阀地主压迫剥削,再加上连年水旱横灾肆虐,他们脑海中大兵与土匪,只是着军装、穿便服的区别,实际乃是一路货色。对于南来的革命军过寨不入、不勒索粮草,不强缴枪支,尽管比较放心,但谈不到完全信任。此外南北有语言隔阂也妨碍彼此了解。(www.xing528.com)
在西平县以东一个小村庄,我们看见一位老奶奶曲卷着身体佝偻在床上(木架上铺着带长叶的秫秸秆)。当她察觉有人走近她的床铺时,很吃力地半睁开眼。可能是看出我们是穿军服的人,便用哀怜的语调乞求说:“老总们请可怜可怜我,做点好事吧,我不是守家的人,我是迈不了步的人呀!我这里啥也没有了。能拿的都拿走了,只剩下几颗大盐粒。”说着从床头边一只缠足鞋的鞋尖里掏出几颗大盐粒来,放在手掌上等待我们去取,但是我们谁也没有伸手,而是沉默无言地转身走出来。这幅中州沉沦,生灵涂炭的画面,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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