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古城与蜀锦的历史交织

在2019年央视的一期《国家宝藏》节目里，一幅精美绝伦的“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织锦护臂一出场，就引得主持人和观众连连惊呼。这个著名的织锦纹样上有凤凰、鸾鸟、麒麟、白虎、芝草、庆云、五星等图案，色彩之斑斓，织工之精细，让人叹为观止。尽管节目中展示的是复制品，但来头也不简单，它是中国丝绸博物馆花费三年时间复原汉代织机，以“原汁原味”的汉代工序织造而成。而这部能织就如此复杂图案的织机的原型，就诞生于两千多年前的成都，就出自金牛区的老官山。

等比例缩小的蜀锦提花织机模型

秦汉时期成都因蜀锦织造举世闻名，留下了“锦官城”的美名，也就是诗圣杜甫“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的美丽城市。西汉时成都的蜀锦，不仅质量上乘、色彩艳丽，而且图案丰富、创意无限，算得上是真正有地方特色又能代表国家水准的顶级奢侈品。西汉时期著名辞赋大家扬雄在《蜀都赋》就曾这样描写过蜀锦：“若挥锦布绣，望芒兮无幅，尔乃其人，自造奇锦，紌繏，缘卢中，发文扬彩，转代无穷。”可以说，成都这座古城的历史与绚丽多彩的蜀锦，早已在两千多年的时光中交织在了一起。

遗憾的是，虽然蜀锦闻名于世，在无数的文献中都留有其名，但是在成都乃至四川的考古发掘中，一直没有找到过相关的实物为其佐证。直到2012年的夏天，在金牛区天回镇老官山这座西汉墓葬中，四部浸泡在水中的竹木质织机模型的出现，才让蜀锦的存在与锦官城的称号，有了最有力的证明。借着这些织机模型，我们不仅可以看到汉代文献中所描绘的蜀都百室离房、机杼相和的织锦盛况，更重要的是，我们终于有了可能复活它们的希望。因为每一种织锦都有一个独特的“身份证”，那就是它的结构。现在我们考证出来的汉代蜀锦的结构，是五重平纹经锦，而且千年以来都没有变化，这是蜀锦的一个显著的身份地域标签。而这个“身份证”可以说明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织锦来自成都，它是典型的蜀锦，并且是成都制造的蜀锦。(www.xing528.com)

就在老官山汉墓出土后第三年（2014），考古学家和纺织工作者就利用老官山出土的织机模型，复原了两台原始大小且可操作的提花织机。更让人兴奋的是，2017年，他们用10470根经线，历经一年多的时间，成功复制出“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织锦。

老官山汉墓的这四部织机是我国第一次出土完整的西汉织机模型，填补了中国丝绸纺织技术的考古空白。它的发现，还有一个重要意义，就是印证了成都不仅是当时中国的丝绸制造中心，更是历史上南方丝绸之路的起点。在春秋战国时期，甚至更早的时候，这些贵比黄金的“成都制造”，就随着南方丝绸之路的开通，和其他货物一起被转运往中亚，直到更远的地方。后来北方丝绸之路开通，蜀锦也是这条丝路上最为贵重的商品之一。蜀锦走了多远呢？在埃及博物馆里陈列的一具木乃伊的头发上发现的一块丝绸，经科学家考证，它来自中国四川，那可是公元前1000年的事了。所以说，纵有崇山峻岭，也挡不住成都与世界联系的雄心和勇气。尽管蜀道艰险，但蜀锦依然能畅通地远销世界。

金牛向北，是北方丝绸之路；金牛向西、向南则是南方丝绸之路。从这个意义上说，金牛是名副其实、当仁不让的南北丝绸之路的交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