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春晓：太白镇巧计成功击败三道川兵

1930年夏秋之交，一支300余人的军队，开进了南梁西北部陕甘交界的三道川（时属庆阳县，今属吴起县），驻扎在张家沟门、齐家桥、水泛台几个村庄。

这支部队是刘志丹、谢子长等共产党人在陕甘边界经过艰苦复杂的兵运工作建立起来的，由三股力量组成。它的骨干力量，是刘志丹在陕北保安县（今志丹县）金汤镇以共产党员、共青团员为骨干组成的工农武装，编为一个营，下属两个连，共产党员卢仲祥、刘约三分别担任连长，马锡五管理军需，杨树荣（又名姜兆莹）负责部队党支部的工作。另一部分，是打进陕北宜川后湫天杨庚午部进行兵运工作的阎红彦、雷恩钧等共产党员，从杨部拉出的周维琪营。杨庚午在大革命时期曾加入中国共产党。大革命失败后，他因为没有接上党的关系，就拉起队伍上了后湫天山寨，当了“山大王”。1929年夏天后，根据陕北特委第二次代表大会的决定，谢子长、李力果曾经前往后湫天山寨，争取这支队伍起义。此后，谢子长又指派阎红彦、雷恩钧等进入杨部继续做争取和改造工作。但由于杨庚午受陕北军阀高双城的欺骗利诱，一时举棋不定。正在这时，高双城对杨部发动突然袭击，把这支队伍打垮了。阎红彦、雷恩钧趁机说服杨部第三营营长周维琪，将这个营拉到了三道川，与刘志丹、谢子长的队伍会合。此外，还有陕北军阀井岳秀的骑兵团长张鸿儒及其儿子张廷芝，为了抓枪杆子，妄图独霸三边（即靖边、安边、定边）的地盘而搞起的一部分军队。其实，当时来到三道川的只有张廷芝和他的几个亲信。他的队伍因为开往宁夏参与军阀火并，这时还被远隔在宁夏的下马关。

当时，这支部队是以给陇东民团军司令谭世麟扩充兵力的名义，开进三道川整编的。在那风云突变、军阀混战的形势下，谭世麟也打出了“保境安民”的旗号，做起独霸陇东的美梦。他久闻刘志丹这个“黄埔牌”的声望，就请他来为自己整编民团军。刘志丹、谢子长经与谭世麟谈判，即利用这个时机，将部队开进三道川，整编为陇东民团军司令部直辖第三团，下辖三个营。谢子长任团长，刘志丹任第一营营长，周维琪、张廷芝分别任其他两个营的营长。在部队整编之后，刘志丹就应谭世麟的请求，带着杨树荣等几名共产党员，前往谭世麟设在庆阳城的民团军司令部，替谭世麟“主持”民团军的“训练”，迷惑敌人。谢子长则领导三道川的部队积极进行训练，准备伺机发动兵变，建立革命武装。

可是，就在这支部队积极准备起义的时候，张廷芝用“美人计”收买了周维琪。周维琪随即派兵前往宁夏，接回了张廷芝远在宁夏下马关的部队。张廷芝羽毛丰满之后，就向起义部队发动了突然袭击。谢子长闻讯，当即组织反击，但因猝不及防，部队终被打散，谢子长等脱险回到保安。这时，刘志丹正带着从庆阳城运送给三道川部队的一批军装和其他物资，行进在前去三道川的途中。他得悉张廷芝叛乱的消息后，当即安排把这批军需物资转送别处保藏。他在张廷芝一个营骑兵追击的险恶情况下，也回到了保安永宁山。这次起义，就这样由于张廷芝的叛乱而归于失败。

这年8月中旬，刘志丹、谢子长同往绥德，参加了中共陕北特委（赵伯平时任特委书记）第五次扩大会议。这次会议决定，继续开展兵运工作，条件成熟时实行兵变，建立独立的革命武装。这次会议正值李立三推行“左”倾盲动主义错误路线时期，会上按照“左”倾错误路线的要求，成立了中共陕北行动委员会军事指挥部，谢子长任总指挥，刘志丹任副总指挥。但是，由于这次“左”倾错误很快就被纠正，实际工作中并未贯彻执行。这次会议根据刘志丹的要求，同意他仍回陕甘边界搞兵运工作，另由中共中央北方局派孔祥桢任军委书记。9月14日，刘志丹返回保安永宁山，向党组织传达了陕北特委扩大会议精神，同曹力如、王子宜等共产党员一起研究制订了开展革命武装斗争的计划。他们经过反复研究，打算把武器好、最反动的驻合水县太白镇的陇东民团军第二十四营先搞掉，以铲除祸害，夺取武器，然后建立一支独立的工农武装。

这时，从三道川脱险的卢仲祥、刘约三、马福积等人陆续回到了永宁山，贺彦龙、魏佑民等四五个人也从延安、宜川、瓦窑堡等地来找刘志丹。大家正在开会研究搞掉太白民团的办法时，恰巧在陇东民团军里搞兵运工作的杨树荣也从庆阳城回到了永宁山。他汇报说：“我在三道川脱险后，逃回庆阳城，见到了陇东民团军司令谭世麟，他直骂张廷芝是反复无常的小人。看来咱们准备起义的事，谭世麟仍然毫无察觉，还要我把志丹找回来，当他的骑兵第六营营长。谭世麟还把驻太白镇的陇东民团军第二十四营的副营长王凤珠叫来，当面交代，叫他协助办好这件事。王凤珠满口答应尽力帮助……”

根据这个情况，刘志丹等经过反复研究，决定突然袭击盘踞合水县太白镇的这股民团军。他们一面派杨树荣先去太白镇，通知陇东民团军第二十四营营长黄毓麟（绰号黄二子）：刘志丹率骑兵第六营随后就要来商借粮草，先稳住敌人；一面分头调集人马，设法从已被中共党组织掌握的保安县民团抽出一些枪支、马匹，加上三道川脱险后集合起来的人马枪支，共凑起长、短枪20余支，战马20多匹，还赶做了军衣、旗号。人马调齐之后，一天晚上，刘志丹将部队带进南梁白沙川的密林中，进行了战前动员和作战训练。(www.xing528.com)

经过充分准备，9月28日拂晓，刘志丹骑着一匹铁青色的高头大马，穿戴着陇东民团军军官服装，率领打着“陇东民团军骑兵第六营”旗号、身穿民团军服的骑兵部队，从白沙川出发，沿葫芦河前进，当天下午开进了太白镇。

太白镇，地处南梁东南部的葫芦河与苗村河交汇处。这里那座残破的古城，相传为北宋庆历年间范仲淹屯军戍边时所筑。这个小镇，群山苍翠，流水涓涓，明嘉靖进士、都御史陈棐曾题刻“碧落霞天”四字于山岩之上，彰扬太白山水的壮观。当时，在镇东南有个烧酒作坊，掌柜名叫李绪增，为人刚直仗义，早就和刘志丹相识。刘志丹的军队这天就住在李绪增的作坊里。当天晚上，此前已被刘志丹派进太白民团当兵的赵连璧，以喝酒为名来找刘志丹，详细报告了太白民团内部的情况。

太白民团下辖三个连，第一连驻在镇内一个骡马店里，第二连驻在葫芦河北的黄家砭，第三连驻在离太白镇几十里以外的林锦庙（今名林镇，华池县辖地），兵力比较分散，有利于各个击破。次日，刘志丹部指战员即分头与太白民团敌军进行了官对官、兵对兵的“交朋友”活动，一面麻痹、迷惑敌人，一面侦察敌情。9月30日晚上，在李绪增的作坊里，刘志丹等几个指挥员详细研究制订了作战方案。根据敌众我寡的情况，提出“宜斗智，不宜斗力；宜速战，不宜持久”，决定分兵两路：一路由刘志丹、杨树荣以找黄毓麟、王凤珠商借粮草为名，设法将他们活捉起来，迫令他们下令民团缴枪，活捉不成就将其击毙；一路由卢仲祥带领十几个指战员，在李绪增的作坊“设宴”，与敌第一连的官兵“联欢”，伺机缴敌枪械。另外，刘约三、魏佑民等指战员在河边警戒，观察黄家砭敌人的动向。

10月1日早上，刘志丹、杨树荣按照作战计划，来到敌副营长王凤珠的住处“商借粮草”，王凤珠即刻派人请来黄毓麟相商此事，结果被刘志丹、杨树荣双双击毙。这时，在李绪增的作坊里，敌第一连的官兵已被卢仲祥带领的指战员用酒灌得东倒西歪。卢仲祥听到枪声，把酒壶一摔，大喊一声：“缴枪！”其率领的指战员枪口一齐对准了敌人。除敌连长企图顽抗被击毙外，其余全部缴枪，当了俘虏。黄家砭的敌军第二连，听到太白街上枪响，都冲出来向山上逃跑。卢仲祥、刘约三、魏佑民立即率领20余名骑兵，勇猛追击，打垮了逃敌，又缴获了一些枪支、马匹。中午时分，战斗胜利结束。刘志丹率部准备撤离太白镇时，镇里的男女老少喜气洋洋地齐来送行。刘志丹向群众作了简短的讲话之后，即率军沿葫芦河北上，向林锦庙急进。行军至枣刺砭又活捉了只身而出“搞破鞋”的太白民团驻在林锦庙的第三连连长马建有。当晚二更时分，刘志丹率部包围了林锦庙之敌，逼令马建有命令其部属交出了全部枪支和马匹。至此，作恶多端的太白民团全部被歼灭。

这场打响南梁山区革命武装斗争第一枪的战斗，击毙太白民团头子黄毓麟以下10余人，缴获长、短枪60余支，骡马50余匹，还有十几名俘虏自动参加了刘志丹的队伍。这次战斗旗开得胜，军心振奋。这天夜里，战士们有的吹号、打鼓，庆祝胜利，有的擦拭着缴来的枪支，高兴得难以入睡，直闹了个通宵。

枪声奏出进行曲，雄关漫道从头越。此后，刘志丹除抽出几个人和几支枪，交给赵连璧和同守孝，让他们留在南梁再建立一支游击队外，随即率军在合水和陕保安、安塞边界开展游击战争，扩大和发展革命的武装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