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春晓：刘志丹带领饥民奋起，播火脱离荒旱

民国17年（1928年），陕、甘两省大旱，赤地千里，夏秋两季颗粒无收。南梁人民久遭灾祸，又逢旱魃肆虐，犹如雪上加霜。可怜那贫苦农民，靠剜野菜、捋树叶、剥树皮、挖草根充饥，结果吃得肚皮都变成了墨绿色，浮肿得失了人形。民国18年（1929年）春持续大旱，田野寸草不生，满目一片焦土。这时，“树皮草根，俱已食尽”，“山羊野鼠，亦均啖罄”，“人相争食，死亡枕藉”人民出版社，1981年3月版，第115页。" class="qqreader-footnote" src="https://www.xing528.com/attached/image/20230525/324664/a770531e-5530-4a43-836b-2bb34ab2f810.jpg">，人们只得以荞麦柴、玉米芯、秸秆、草衣果腹，甚至以观音土、牛粪充饥。一个个穷苦人被活活饿死，一个个穷苦人被观音土活活胀死，天天都有人家传出哀嚎送葬的哭声，苦难情状不堪入目。

广大劳苦人民在死亡线上挣扎，那黑透心肝的地主老财却见死不救，囤积着千百石粮食，高价勒索饥民，在累累白骨堆上横发天灾之财。当时，许多地方小麦、小米每斗售价涨到15块银元，秋谷粗粮每斗也要10块银元的高价。

民国19年（1930年），同陕甘其他许多地方一样，南梁的贫苦农民为了活命，被逼迫卖掉了破衣烂被，卖掉了赖以生存的命根子——土地，直至卖掉了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某些地主老财仅仅拿出一个人三天的口粮，就可以吞并农民手中的100多亩地。许多穷苦人家，卖完了所有的土地、财物，又被迫卖儿鬻女，剜取心头之肉，去换得斗儿八升粮食。许多穷苦人家被逼得妻离子散，沿门乞讨，逃亡异乡，饿毙路途……

在这灾荒最甚的时候，反动官府、民团像一群贪婪的凶鹰，纷纷飞降尸骨成堆的南梁山区。反动官府向农民征收的土地税和附加税比正常年景增加45%左右，军阀、民团的维持费等税捐也增加20%以上，真是敲骨吸髓，搜刮弥多。尤为可恶的是，饥民外出逃荒期间也得如数征收税捐，这期间积欠的税捐若未交清，他们的地产所有权便被剥夺。“其幸存者，衣食居住，一例荡然”。

在这天灾人祸交加之时，南梁人民不得不奋起抗争。南梁山区，贫苦农民的自发斗争如火如荼。

以南梁堡的郑德明和石嘴子的朱子清等正义农民为首，组织了哥老会、扇子会等会道门团体，联络南梁山区的一些贫苦农民、侠义志士，同心协力，起来同反动官府、土豪劣绅抗争。

庆阳县乔河（今属华池县）的田老五，聚集百余名贫苦农民，组织起红枪会，烧香起誓，除暴安民，活动于二将川、白马庙川、玉皇庙川一带，打击土匪，反抗官府、军阀的横征暴敛。

陕北洛河川成千上万的贫苦农民，连续聚众起事，向土豪劣绅“借粮”，抗拒反动官府的苛捐杂税，爆发了轰轰烈烈的饥民斗争。(www.xing528.com)

这场声势浩大的饥民斗争，很快也波及南梁的葫芦河两岸。这里的贫苦农民，组织起“镢头队”“口袋队”，挖掘地主藏粮，成群结队地去“吃大户”。南梁白沙川（陕北保安县辖地）杨树渠的穷猎户赵连璧等人，还相继拉起了饥民武装，占据南梁梢山，聚众造反，攻破了地主劣绅占据的南梁阎家窨子等据点，杀富除恶，开仓放粮，闹得富豪老财鸡犬不宁，胆战心惊。

1928年秋，渭华暴动失败后回到陕北担任中共陕北军委书记的刘志丹，对这场自发的饥民斗争，给予了热切的关注和及时的引导，使之广泛动员劳苦大众，沉重打击地主阶级，打开陕甘边界群众革命斗争的局面。1929年5月，在刘志丹参与主持召开的陕北特委第二次代表大会期间，讨论分析了这场群众革命运动的形势，决定进一步加强对饥民斗争的领导，在斗争中培养骨干，建立农民联合会，发展党的组织；并大力开展军事活动，通过“白色”（即利用各种关系打进旧军队开展兵运工作）、“灰色”（即改造土匪武装）和“红色”（即建立工农武装）三种形式，把军事斗争和群众斗争结合起来，广泛开展土地革命。

这次会议之后，革命的星星之火，在布满干柴的南梁山区便熊熊燃烧起来。刘志丹亲自到陕北三边（即靖边、安边、定边）和陇东华池（时属庆阳县辖地）、合水、环县等地组织领导饥民斗争。其间，他遇到了南梁山区饥民武装的首领赵连璧。刘志丹向赵连璧讲述革命道理，启发他“不能光为填饱肚子，要为天下穷人打算”。赵连璧赞同刘志丹所讲的革命主张，遂回南梁联络那些占山为王的饥民武装，并相机打进民团抓枪杆子，为在南梁山区开展革命武装斗争做好准备。接着，刘志丹又派出李力果、霍维德等共产党员，以“皮货商”（南梁群众称为“皮客”）的身份为掩护，进入南梁地区，串联贫苦农民，进行秘密活动，联络饥民武装，指导饥民斗争。

在此期间，刘志丹、曹力如、王子宜等共产党员经过艰苦曲折的斗争，已使陕北保安县（今志丹县）民团成为中共党组织掌握的一支革命武装。根据革命斗争形势发展的需要，中共陕西省委遂派遣吉国贞担任陕北特委书记，全力以赴地支持刘志丹集中精力负责军委工作，从事建立革命武装的活动。

1929年冬，刘志丹来到冰雪覆盖的南梁。他走村串户，访贫问苦。在残月斜照的长工窑里，他深入浅出地向劳苦群众宣传革命真理，动员他们起来闹革命。这时，陕北米脂县镇川堡的“皮货商”杨丕胜，因为在南梁二将川遭到土匪抢劫，无法回归故乡，正处于贫困交加、走投无路的境地。刘志丹就找到杨丕胜，对他说：“老杨哥，你回不了家就跟我走吧！他们抢你的，你也抢他们嘛！咱们这是‘文明土匪’，光抢财主，不抢穷人。”在刘志丹的启发下，杨丕胜夺取了一个下乡催粮逼款的民团团丁的枪，毅然闹起了革命。为了帮助杨丕胜扩大武装，刘志丹又亲自串联王殿斌、王怀保、邵凤麟、张殿成等五名穷长工，筹划进行了一次夺枪斗争。他们利用张殿成的姐夫在刘老庄民团当团丁的关系，以给宁夏军阀苏雨生招兵的名义，巧妙地进入这个民团盘踞的寨堡，乘敌不备，突然举事，赤手空拳地夺取了这个民团的四支枪。刘志丹把这四支枪全部交给了杨丕胜，支持他去扩大饥民武装。这次夺枪斗争的成功，尽管还不是惊天动地的武装斗争，却在南梁劳苦人民心中掀起了久久难以平静的波澜。他们思考着：要翻身，就要起来斗争，夺取枪杆子，夺回被反动统治阶级夺走的一切！

刘志丹在这次南梁之行中，还来到南梁堡、石嘴子，同郑德明、朱子清等会道门头目谈古论今，晓以大义，引导他们摒弃封建意识，拥护革命。他的言谈举止，让这些人佩服得五体投地。郑德明等都发誓要“跟定老刘干一番替民伐罪的事业”。从此，南梁堡哥老会“龙头大爷”郑德明的家里，便成了共产党员在南梁活动的一个落脚点。朱子清则以“说书匠”的身份，经常出现在南梁山区的村头院落，弹起悠扬动听的三弦琴，明里说唱隋朝《刘加伦聚众十万大闹延安府》、明末《李闯王起义坐北京》、清朝《西北回民举义旗》、民国初年环县《张九才造反》等陕甘地区农民起义的悲壮故事，鼓动贫苦农民起来造反；暗里传播刘志丹、谢子长“闹红”的消息，宣传革命道理。那据说是刘志丹编写的“连年大旱，天逼民反；苛捐杂税，官逼民反；若要不反，离死不远；大家起来，实行共产”的唱词，伴随着悠扬的三弦琴声，通过朱子清洪亮的歌喉，巧妙地传遍了南梁山区，催人奋起。

此后，刘志丹又根据蒋、冯、阎中原大战爆发，陕、甘、宁军阀混战骤起的有利形势，奔走陕甘边界，积极开展兵运工作。刘志丹南梁之行撒播的革命火种，在南梁人民的心头燃烧，在南梁山区燃烧……预示着：漫漫长夜终将尽，星星之火必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