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次全国文代会上,阿英作为大会主席团成员、华东代表团团长,与久已闻名的梅兰芳首次相识。他十分敬佩梅兰芳早年蓄须拒为日军演出的民族气节,也极为喜爱他优美、典雅的表演艺术。而梅兰芳从和阿英的接触中,感到阿英为人真诚,不仅理解京剧艺术,对京剧演员也很关心。因此,两人很快就成了知交。
会后,阿英在天津担任了文化局长。不久,梅兰芳从上海再度北上,到天津与阿英亲切相见。
一天,阿英和梅兰芳的秘书许姬传在中国大戏院前台休息室喝茶闲谈,阿英想到文代会时梅兰芳谈及京剧改革,想编一二出新戏的事,就提出《柳毅传》这故事很适合梅兰芳演出。
次日一早,阿英派人送了两部明版书给梅兰芳。一部是万历本,一部是嘉靖本,上边都有《柳毅传》。当晚,梅兰芳和许姬传人手一册,看了一夜。梅兰芳觉得将这编成舞剧,的确适合他演出,就打电话约阿英到百福大楼吃便饭,讨论《柳毅传》。
这天阿英到得很早,许姬传告诉他,梅兰芳同意将《柳毅传》改编成舞剧演出。阿英说:“这一篇唐人传记文学,鲁迅先生是最倾倒的,曾经翻译介绍到苏联去,很受友邦文化界的欢迎。不过我们现在编写,需要将人物性格重新刻画。原书写柳毅得到洞庭君的厚赠因此致富,可改为由龙女馈送。这戏着重表现光明一面,末尾可以有一个集体耕种的舞蹈场面。”梅兰芳也谈了自己的看法,大家边吃边聊,越谈越投机。
后来,阿英答应在梅兰芳离开天津前把故事写出来,以便根据他的创意进行编写。但因太忙,始终没交卷。第二年正月,在梅兰芳催促下,许姬传将故事分场写出,编了一个目录,写给阿英征求意见。在阿英协助下,终于将本子写了出来。
1950年秋,天津市召开第一次文代会,梅兰芳发来了热情的贺电:
天津文化局阿英同志转天津市文学艺术工作者第一届大会秘书处:
欣闻贵会将于九月一日正式召开[1],希望你们本着共同纲领的范围,贯彻新民主主义的精神,达到天津市文艺工作者更广泛而密切的团结。正确执行毛主席的文艺方向,结合生产深入群众确定此后的方针任务,统一领导机构推动文艺创作,开好这个大会,准备迎接将要到来的文化高潮,我以最恳切的诚意敬祝贵会的胜利成功。(www.xing528.com)
梅兰芳
贺电在到会代表中激起了巨大的反响。
这月下旬,梅兰芳剧团应阿英邀请,从上海来天津演出。23日清晨5 时,阿英特地起个大早,去车站迎接。市长黄敬为梅兰芳设宴洗尘,阿英出席作陪。席上宾主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就在这充满欢乐的日子里,一天梅兰芳忽然接到一封匿名信,信中警告他别跟共产党走,否则对他不利。他认为仅是恐吓,不一定会有行动,就没理睬。后来,又接连来了两封信,扬言要杀梅兰芳。他见事态严重,便持信去找阿英。阿英当即将此事通知公安局。公演那天,中国大戏院里外布满穿便衣的公安人员。演出结束,在梅兰芳回宾馆的路旁、金汤桥上、大门口也都是便衣。后来听说破了案,在戏院里开了公审大会。
这次梅剧团先后演出了《金山寺·断桥》、《霸王别姬》、《贵妃醉酒》、《凤还巢》、《洛神》等,天津市民十几年没看到梅兰芳演出,如今大饱眼福。
《断桥》演出后的第二天,阿英来到利顺德饭店看望梅兰芳,欣喜地说:“昨天的戏精采极了,身段、表情都表现得淋漓尽致。法海是个多余人物,你给删了,由许仙的道白交代,这儿处理很好。只是你们三人在场,白蛇的位置始终不变,似乎呆板一点。如能想法和许仙位置掉换,做些身段,就显示得更灵活、生动了。”梅兰芳想了想,说:“您的提议太对了,老没有变化,就显示得沉闷。好在昆曲专家俞振飞在这里,让我们研究一下。”
当晚,梅兰芳在百福大楼见到了同演的俞振飞,把这意见告诉了他。俞振飞说:“阿英同志的提议是很有道理的。”经修改后,再次演出时;阿英看了觉得非常满意,十分敬佩他们的艺术创造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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