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枝江县志》十卷,王世爵、钟彝纂修。王世爵,字青溪,汉军镶黄旗,雍正癸巳科举人,乾隆二年任枝江知县。钟彝,字商贻,浙江嘉兴府平湖县人,雍正九年任黄安知县,罢官后寄居枝江。枝江前代志书尽数散佚,惟存康熙间所修志书一卷,但在“三藩之乱”中又历遭兵燹,内容残缺,编目失次,遗漏甚多。知县王世爵乃聘请当时在枝江游历的钟彝撰修县志。该志采用纲目体,分有《地理志》《建置志》《田赋志》《祭祀志》《秩官志》《选举志》《人物志》《列女志》《艺文志》《杂志》等十卷。该志编修之前征引较为广泛,援引详载出处,内容较前志大为丰富,颇为时人所认可。
志书本有教化的作用,且多为有褒无贬,隐恶扬善,“有褒无贬”的记述倾向始终为地方志编纂中的主流。章学诚批判这种倾向,指出:“志传之有褒无贬,本非完例……今议者但间志家鲜用比例,因误会为褒贬并行,权在国史、方志之例止应录善,其有一定之式,非也。”[104]这种“有褒无贬”倾向本身不符合历史事实,纯粹的褒扬不利于发挥方志的教化作用。
乾隆《枝江县志》创设《猾吏》一门,载顺治间知县李花白[105]鸩杀债主徐胡子案,以为“外史氏曰:余作枝江邑乘,终徐大雅一案,盖有两戒一矜焉。债主临门,仓卒(猝)无措,亦当委曲补苴,何鸩不遂竟手刃,阳虽漏于国法,阴难逭夫天刑,身死家灭,墟墓苍凉,负心之报,乃尔世之居官不仁者当以李令为戒。贪心未足,假官利以居奇,累十百千,官佃已主履,庄收息不厌不休,讵知千里奔波,强死豺狼之窟也,世之放利而行者,当以徐胡为戒……大雅是真可矜也……附识数言,后以为世道人心下一针砭焉耳”[106],持论公允,突破以往旧志“隐恶饰美”的惯例,不无卓识。且是志不以人废事,而湮没李花白的在任功绩,卷五《秩官志》亦特为立传,不没其名。且卷三《水利》部分亦载李花白修筑江堤等兴利除害的政绩:“顺治七年,江水冲决枝江总圩田,龚显生、杨芳生等补筑。顺治四年丁亥水决香积寺总,七年庚寅决徐旧总,知县李花白为之修筑。”[107]卷二《建置志》载李花白修复署衙等事:“公署……明末遭兵燹,仅存卷棚三间,仪门三间。顺治五年,知县李花白建正衙五间。”此等史法殊为公正,实属难得,在诸多方志中具有鲜明的特色。(www.xing528.com)
但该志也不无瑕疵,如《仙释》《艺术》等不入《人物志》,而附《杂志》,未合志体。且是志编纂前,王世爵曾张贴《重修枝江县志征文小引》,向全县征集文献广为,“敢布悃诚通知耆宿,山巅水澨岂能无薖轴,名贤世族巨家应有巾箱杂著,若者亲见,若者耳闻,俱是先朝轶事,千百非多,什一非少,均成今代丛言。《天宝遗闻》记自白头宫女,《靖康往事》寄来碧血孤臣,既自古而皆然,岂于今而独秘。作者不必皆圣,有关风土皆收,述者敢谓我明。可上志书毕录,相期月内悉汇”[108]。但征引资料为期仅月余,志书编纂又较为仓促,不及六月而志稿即成,嗣后邑中人士屡有提供资料甚多,而虽以《杂记》著录,但是未能广为吸收,遗弃者也不在少数,“庚申春,邑乘告竣,诸君子辈犹各挟所闻旧事册案……夜读不能割爱,因并在旧志中,诸杂事汇儿编之,名曰杂记,与先所成者,厘为十卷”[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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