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日,王寂在公务之余闲坐,想起当年在咸平府居住时,游览过私家园林李氏园。园中种植了数百株牡丹,缤纷盛开,其中有一种黄色花蕊白色花瓣的,尤其胜过其他种类,王寂打听得知它的名字是“双头白楼子”,认为不好听,改其名为“并蒂玉东西”。后来再去观赏,虽然花期已过、花朵凋落,但“并蒂玉东西”形态犹在。之前王寂于园中小亭休息时,在放置在几案上的小砚屏上题诗一首。王寂此次特意询问李家,李氏之子果然还保存着有王寂墨迹的砚屏,已经十七年了。
5月2日,几日前,李花刚绽放,王寂命人采摘放在瓶子中,到此日花已渐渐凋谢了。正好有人送来桃花,于是他以桃易李。
5月3日,王寂午睡后醒来,欣赏屏风上的绘画,画面上有三个僧人在松树下下围棋,其中两个老者对弈,一清瘦者旁观,一个小和尚在洗涤茶具,一个童子背负斗笠,站在旁边。人物的神态与服饰,都刻画得栩栩如生,从两个对弈者的神色上能看出胜负之态。可惜不知道画师是谁,王寂在屏风上题诗一首。
5月4日,王寂审理完案件,询问过去就认识的小吏:“予旧识王本者,今在何处?”小吏回答:“弃家久矣,今往松山尹皮袋之旧居。”王寂又问:“尹皮袋何人也?”小吏回答说,此人原本是陕西人,住在此山已经五十年了。不论是老幼贵贱,都称呼他为尹皮袋,他自称“得得”。有人问“得得”是什么意思,他说:“知得来处,知得去处。”因此大家都把他看成通达之人。他凡是和别人有约定,一向风雨不误。一天,山下的渤海人家请他去吃饭,暗中放置了蛊毒,尹皮袋发现之后,不断以泉水漱口,几天危坐,这才好转。但是这户渤海人家再次请他,他又去了。尹皮袋的门人娄先生跟随他已久,苦苦劝说他:“今中毒凡五,幸无恙,当辞以不赴。”但是尹皮袋竟说:“予不诺其请,则是家必不满意也。”后来尹皮袋终于为蛊毒所困,闭目不食,以水漱口七昼夜。第八天早晨起来后,他对娄先生说:“汝尝吾粪秽否?”娄先生面有难色,尹皮袋笑着说:“汝尚有此耳。”于是自己取了粪便尝了尝,说:“无秽矣,吾将行上矣。”娄先生哭着请求说:“愿师见教。”尹皮袋说:“少吃盐,莫吃醋,别人爱你,你休做跏趺。”说完盘着腿坐着去世了。几年之后,有人拿着尹皮袋的书信交给娄先生,信上写着:“吾待汝于华山,汝宜速来。”娄先生立即前往,后不知所终。尹皮袋的尸体经过三十多年,仍旧端坐着像枯树一样,也不腐烂。大定二十六年,咸平府集真观的刘道士将其运到本观,予以火化安葬,知道的人都觉得可惜。小吏又说,尹皮袋的尸体刚被搬运出山时,衣服齐整,到刮风时,衣服飘扬,像蝴蝶飞翔,头巾像新的一样,没有丝毫腐败。有个姓郭的人,用新头巾将旧的替换下来,秘藏于家,早晚以香灯供奉,非常恭敬。刚开始道友到郭家还能瞻仰,但后来郭家嫌人来人往太麻烦了,就推托说头巾已经羽化成仙飞走了。此事多少有些荒诞不经,但也能说明,在辽东地区,不仅佛寺众多,道教也有着广泛的信仰基础。
5月5日,王寂登上紫霞山,察看宇文虚中所撰刘司空神道碑。刘司空名宏,字子孝,他是唐代燕王刘仁恭之七世孙,在辽代任懿州宁昌军节度使。收国初年,归附金朝。
5月6日是王寂父亲王础的忌日,王寂举办了禅会,向和尚布施斋饭,为其父祈福。之后,在方丈室更衣时,王寂看到墙壁上挂有设色维摩诘居士画像,为之写了两段偈赞。
5月7日,抵达清安县(今辽宁省昌图县),住在县衙的生明堂。有驿卒告诉王寂,北轩中有樱桃树正在开花。王寂急忙去察看,树只有几株,高不过五尺多,每枝上只有三四朵花,看起来非常憔悴。王寂问树木为什么长势这么差,驿卒回答:“此地方寒,经冬畏避霜雪,辄埋于地,以是顿挫如此。”王寂不禁想起当年在淮西做官时,官署种植的樱桃开起花来璀璨夺目,自己曾经在树下夜饮,观赏月色,树影映照,旁有笙歌,不知不觉天就亮了。今昔对比,感慨万千,赋诗一首。
5月8日,返回咸平府,途经西山崇寿寺。当年王寂在此当官时,寺院已经荒废。时间过去了十五年,寺院更加颓败,只剩残垣断壁。王寂感伤此景,在墙壁上题诗留念。(www.xing528.com)
5月9日,王寂拜谒孔庙,学生吕阳等陪同参拜。礼毕,王寂在营道堂略为休息,检查学生的学习情况,谈及当年在咸平府当官时,与自己关系不错的杨、王、李三位秀才已经相继去世了,当时春秋两季与自己一同来祭祀孔子的人中,转运副使郭重元,幕僚赵彬、赵莘等也都已去世,不觉有些感伤。
(缺5月10日)
5月11日,王寂到西塔寺拜会侍御史范元济。临别时,他登上九曜阁,阁内有金朝大文人蔡珪所撰《弘理大师碑》。
5月12日,住宿于铜山县(今辽宁省开原市中固镇)。
日记至此结束。
次年,王寂因公务,又有鸭绿江沿岸之行,成书《鸭江行部志》,其内容就不再赘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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