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田法与黄河治理：金朝的重农政策与治河方案

金章宗非常重视农业生产，在即位之初就派劝农使者到各地督促农业生产，对于遭受自然灾害的农户也能及时予以赈济。金章宗有一项不同于其他金代帝王的重农政策—区田法。

区田法也叫区种法，是把农作物种植在带状低畦或方形浅穴的小区内的一种农作法，是中国一项历史悠久但推行不广的耕作制度，主要是应用于干旱地区。其特点是精耕细作，产量高，需要消耗大量人力，却不需要什么畜力。区田法自西汉开始在关中推行，以后只有东汉、金、元三个王朝实行过。

由于区田法费工费时，且在历史上没有很好地推行过，章宗在推行此法前，也有过疑虑。宰执之间的意见也不一致。章宗权衡再三，决定先试行区田法，规定“农田百亩以上，如濒河易得水之地，须区种三十余亩，多种者听。无水之地则从民便”，并且派县官与谋克等分别督促农户与猛安谋克户种植，此外还规定了每人区田的数量，“男年十五以上、六十以下有土田者丁种一亩，丁多者五亩止”。

山西省侯马金代董海墓有一条关于金代区田的题记，为我们了解金代的区田法提供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上判交百姓忙种区田，每一亩要一千五百区，每区打约一升，本家刷到物四百石。时明昌柒年捌月日入功（这句话是说该墓的建造时间，另一处题记也有相同的记载，与这段文字内容无关）。自年前十月内有至到六月十九日得雨，米麦计价二百五十，到二十二日种下秋田，每亩收谷一石，绿豆每亩一石，枣约五分。又差官遍行刷物。”从这条题记中我们可看出，金代的区田法规定将每亩田划分成一千五百区，每区的产量为一升，区田一亩地的产量为十五石。但是题记记载的那年，由于前一年十月至当年六月没有下雨，每亩地只收获谷子一石，秋税却要照样缴纳。这件事发生在章宗规定区田数量的承安元年（1196），也就是明昌七年（当年十一月改元承安）。可见，政府制定的区田法对产量的核定过高，据此征收的税收也就难免过高。

承安二年二月，提刑使马百禄上奏：“圣训农民有地一顷者区种一亩，五亩即止。臣以为地肥瘠不同，乞不限亩数。”章宗采纳了他的建议。可见，此后的区田不限数量，这实际上说明区田政策已经失败，金朝已经听任农民所为，不再强行限制区田数量。泰和四年九月尚书省再次奉章宗命讨论区田事宜，尚书省的官员对区田的效果并不满意，对推行区田也失去了信心，主张放任自流，不再对农民区田做出具体要求。但是章宗仍不死心，命令各地长官及按察司督促实行，结果是无疾而终。以造福农民为目的的区田法最终失败了。

尽管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但黄河水患也始终是中华民族的心腹大患，历朝历代，对黄河的治理都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金朝也不例外，章宗时发生了金朝最大的一次黄河决口，使人民生命财产受到极大损失。(www.xing528.com)

金太宗天会六年（1128）十一月，宋东京留守杜充为了迟滞金军的进攻，掘开了濮州（今山东省濮县）西南的黄河堤坝，从而使黄河下游由东北流向改为东南流向，造成了此后金代的黄河泛滥。世宗大定八年、大定十一年（1171）、大定十七年（1177）、大定二十年（1180）、大定二十六年黄河都决过口。而章宗刚刚即位，大定二十九年五月二十八日，黄河再次决口，“河溢曹州”。事情汇报到章宗那里时，已经是六月了，为此，章宗非常不满。当年冬天枯水期开始修筑河堤，十二月，工部报告工程计划说：“营筑河堤，用工六百八万余，就用埽兵军夫外，有四百三十余万工当用民夫。”章宗命令在施工地五百里范围内的州、县负责雇差民工，在不出民工的地方按照家庭财产征收一定的雇钱。除了每日给每个民工一百五十文工钱，另外给五十文钱、一升半米。章宗还命令彰化军节度使完颜裔、都水少监大龄寿率五百人负责治安。由于工程浩大，沿河居民负担沉重，因此多有逃亡，河南路提刑司认为这是工程计划不周造成的，且水利主管部门都水监责任心不够。章宗又命令尚书省讨论此事，尚书省汇报说：“臣等以为，自今凡兴工役，先量负土远近，增筑高卑，定功立限，榜谕使人先知，无令增加力役。并河防所用物色，委都水监每岁于八月以前，先拘籍旧贮物外实阙之数，及次年春工多寡，移报转运司计置，于冬三月分限输纳。如水势不常，夏秋暴涨危急，则用相邻埽分防备之物，不足，则复于所近州县和买。然复虑人户道涂泥淖，艰于运纳，止依税内科折他物，更为增价，当官支付，违者并论如律，仍令所属提刑司正官一员驰驿监视体究，如此则役作有程，而河不失备。”章宗同意，这样河防之事就有章可循了。

对于怎样根治黄河水患，当时的大臣有不同的意见。河平军节度使王汝嘉建议疏导黄河南岸原来的河道以分洪，并在北岸修堤。对此，尚书省基本同意。然而都水监田栎又提出了另外一套治理方案，即借助黄河北岸的梁山泺与南、北清河疏导黄河，并加固北清河的大堤。但是章宗和尚书省都不同意田栎的意见，章宗认为田栎的计划过于浩大，工期太长，使用人力太多，而且要搬迁梁山泺故道的四千猛安谋克户。尚书省认为梁山泺已经有淤积，北清河河道狭窄，黄河分流入之，将使山东受害，因此田栎的计划未被采纳。

由于未下决心对黄河水患进行根治，只满足于小修小补，明昌五年八月黄河又一次在阳武决口，淹没封丘以东的大片土地。事实证明王汝嘉的治河策略是失败的，章宗将其杖责七十下，并予以免职。章宗派参知政事马琪负责修筑河堤，马琪等采取维修旧堤以维护汴京的办法，对沿汴京东岸的孟华四埽与孟阳堤坝进行修缮，并对都水监等治河机构进行了整顿。后来章宗又派翰林待制奥屯忠孝充户部侍郎、太府少监温昉充工部侍郎，行户、工部事，治理黄河，取代马琪。

章宗初年的连续三次河患，给国计民生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这也是金朝由盛转衰的一个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