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亮在营建南京宫殿并迁都的同时,也在积极备战,准备一举消灭南宋,完成统一大业。
正隆四年冬,完颜亮派侍讲学士施宜生出使南宋,祝贺元旦。完颜亮派画工隐藏在出使队伍中,“使图临安之城邑,及吴山、西湖之胜以归”。他命画工在寝宫的屏风上画上经过兵火摧残后的临安,而自己则策马立于吴山之巅。完颜亮提笔在画上写下了他最著名的一首诗:
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这首诗气势雄浑,意境深远,充分体现了一代枭雄的雄心壮志。完颜亮强烈的统一意识在这首诗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完颜亮伐宋前夕,正隆六年中秋节,因为赏月而月不出,完颜亮填词《鹊桥仙》一阕:
停杯不举,停歌不发,等候银蟾出海。不知何处片云来,做许大通天障碍。 虬髯捻断,星眸睁裂,惟恨剑锋不快。一挥截断紫云腰,子细看嫦娥体态。
完颜亮的这首词,和其他诗词比较起来有些粗鄙,尤其是最后一句,反映了他贪婪多欲的心态。完颜亮的人生志向之一是得天下绝色而妻之,当时内侍梁珫(原为宋廷内侍,北宋亡时被虏至金)“极言宋刘贵妃绝色倾国。海陵大喜,及南征将行,命县君高师姑儿贮衾褥之新洁者俟得刘贵妃用之”。《鹊桥仙》一词实际就是这种心态的反映。
完颜亮为伐宋,很早就在本朝做了舆论准备。正隆二年(1157)二月,完颜亮将吏部尚书李通、刑部尚书胡励、翰林直学士萧廉召到武德殿,对他们说:“朕昨夕夜已三鼓,梦二青衣持牒,称上帝宣朕。遂策小将军(乃亮小乌骓马也—原注),腰弓矢随彼而前。既行之次,但如踏空。转时到一门,青衣指之曰:‘天门。’朕随入焉。行一里之地,宫极严丽。朕欲纵马而入,前有二金甲谓之曰:‘此非人间,可下马步趋。’及殿垂帘,如有待。一朱衣曰:‘下拜而就跪。’朕皆随之。但闻殿上语如婴儿,令青衣持宣授朕曰:‘天策上将,令征某国。’朕谢而出,复上马,见兵如鬼者,左右前后杳无边际。发一矢射之,兵众以大喏而应之。朕亦以喏之故,惊愕而觉。然而大喏之声犹在于耳。朕立遣人于马厩视所策小将军,但身汗如水。取箭袋而数之,亦失其一。朕大异之。岂非天假手于我,令取江南也?然而君父之语,臣子毋泄于外。”完颜亮编造这个故事,无非是要为伐宋找一个最神圣的借口,那就是此乃上天的旨意,凡人不可违背。完颜亮不让几人声张此事,也是反用其意,实则是让这几人大肆宣扬此事,做到人尽皆知,以扩大伐宋的声势,否则我们今天也不会知道这个故事了。(www.xing528.com)
正隆三年五月,完颜亮又在熏风殿召集吏部尚书李通、翰林承旨翟永固、宣徽使敬嗣晖、翰林直学士韩汝嘉四人商讨伐宋事。完颜亮对李通说:“朕欲迁都汴京,将宫室重修,加兵江左,使海内一统,卿意如何?”李通阿谀奉承地表示,现在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之际,机不可失。完颜亮很高兴,又问翟永固,翟永固认为二事都不可行。完颜亮问敬嗣晖和韩汝嘉,结果敬嗣晖同意李通的意见,而韩汝嘉同意翟永固的意见,完颜亮大为震怒,但并未处罚翟、韩二人,而是升李通为右丞、敬嗣晖为参知政事。后来翟永固自己请求致仕。
虽然大多数官员慑于完颜亮的淫威,对伐宋之事噤若寒蝉,不敢反对,但还是有少数官员以各种形式表示不同意见。反对完颜亮伐宋且付出生命代价的只有太医使祁宰一人。祁宰原为宋朝医官,金攻破汴京后被俘,遂为金朝太医。因为他多次受完颜亮奖赏,所以总想报答知遇之恩。他得知完颜亮要伐宋后,想要进谏,却没有机会。正隆四年十二月,适逢完颜亮的元妃有病,召祁宰入宫诊治,他乘机上书进谏。由于祁宰的言辞过于激切,将天时、地利、人和都说得一无是处,完颜亮极为震怒,下令杀了祁宰。
为伐宋战争需要,完颜亮采取了很多备战措施,首先是罢榷场。榷场的设置对金宋双方经济、文化的交流起了重要的作用,而且也使双方征得很多税,对双方都是有利无弊的。但是完颜亮为了战争之需,决定废除榷场。正隆四年正月,“罢凤翔、唐、邓、颍、蔡、巩、洮、胶西县诸榷场,置场泗州”。由于榷场之废事出仓促,双方的商旅多抛弃货物而逃,有些人因此而衣食不保,四处抢劫,很久才安定下来。唯一保留的泗州榷场规模得到了扩大,供双方交易的场屋增加了二百间。南宋也在淮河南岸、泗州对面的盱眙军增设场屋,并且颁发渡淮木牌,增加守兵来预防事端。
正隆四年二月,完颜亮“诏谕宰臣以伐宋事”,开始征集军队备战。最先征发的是猛安谋克户,完颜亮派使者赴上京、速频路、胡里改路、曷懒路、蒲与路、泰州、咸平府、东京、婆速路、曷苏馆、临潢府、西南招讨司、西北招讨司、北京、河间府、真定府、益都府、东平府、大名府、西京路等地,“调诸路猛安谋克军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者,皆籍之,虽亲老丁多亦不许留侍”。完颜亮在征发猛安谋克军后,又开始征发汉人、渤海人。正隆五年七月“癸卯,遣使签诸路汉军”。征发的猛安谋克军和汉军共计二十七万人,编成二十七军。
完颜亮在征集军队的同时,又进行了造战船及军械、征调马匹等备战措施;正隆四年二月“造战船于通州”。在造战船的同时,他还“籍诸路水手得三万人”。完颜亮对造船工作非常重视,当年十月乘打猎之便,亲自赴通州潞河的造船工地视察工程进展。据宋人记载,造船工地距海二百八十里而无水可通,于是“起山东民夫开河、担水、挽舟,自通州入定林口二百八十里,人人称冤,道路嗟叹”。由于工程量大、工期紧迫,工匠大量死亡。同年四月,完颜亮下令征集、制造兵器于中都,因制造军器,人民又遭到残酷的盘剥,甚至殃及鸟兽。“中都与四方所造军器材用皆赋于民,箭翎一尺至千钱,村落间往往椎牛以供筋革,至于乌鹊狗彘无不被害者。”八月,完颜亮征调各路马匹,以户口为依据,共征集五十六万余匹,富裕之家有分担至六十匹者,还命令百姓先自行饲养马匹,等待征召。对人民来说,这又是一场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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