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人苗耀《神麓记》载:“兀室与国同姓完颜氏,母妊三十个月生,名曰兀室(乃三十也)。长而身长七尺余,音如巨钟,面貌长而黄色,少须髯,常闭目坐,怒睁如环。创撰女真文字,动静礼法、军旅之事,暗合孙吴,自谓不在张良、陈平之下。”其中关于完颜希尹出生情况与相貌的记载,可能体现了他作为萨满的神秘一面,其余的记载则体现出完颜希尹的文武全才。正如这段记载所言,完颜希尹的身份是多重的,他不但身为萨满,而且在金代前期的军事、政治斗争中占有重要地位,出则率军亲自冲锋陷阵,入则在政坛纵横捭阖,是金代前期非常重要的一个政治人物。
辽天庆四年(1114)完颜阿骨打举兵反辽,完颜希尹经常出现在战斗第一线,他不是随从金太祖,就是随同国相完颜撒改(太祖堂兄弟)外出征战,屡立战功。由于完颜撒改出身高贵,他经常与太祖分别率领军队,如此金军分东、西两路军的传统逐渐形成。之后东路军由金太祖之弟及儿子们统率,西路军则由撒改之子完颜宗翰(粘罕)统率,完颜希尹更多是在西路军中作战,因而被视为宗翰一系的人马。到金熙宗时期,由于金朝统治者内部发生权力斗争,宗翰愤懑而死,完颜希尹失去了倚靠的对象,不久便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杀。
由于完颜希尹随同完颜撒改在他处经略,女真起兵之后的第一次重要战役—宁江州之战他并没有参与。太祖获胜后,撒改派宗翰与希尹前往祝贺。天辅五年(1121)十一月,金对辽的战争停滞一段时间之后,移赉勃极烈完颜宗翰向太祖建议进攻辽中京。其他大臣认为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不适合展开军事进攻,但是太祖力排众议,采纳了完颜宗翰的建议。十二月,金太祖任命其弟忽鲁勃极烈完颜杲统率诸军,完颜希尹也在军中。金军先攻克了高州、恩州、回纥三城,中京的辽守军不战而逃,金军获得了大量战利品,包括马一千二百匹、牛五百头、骆驼一百七十头、羊四万七千只、车三百五十辆。完颜杲分兵屯守要害之地,大军驻扎在中京,遣使向金太祖告捷、献俘。完颜希尹、完颜迪古乃、完颜娄室、辽降将耶律余睹等率部追击从中京出逃的辽将迪六、和尚、雅里斯等,迪六等逃窜。中京是奚族的核心地区,奚王霞末虽然率领一部分辽军在中京附近进行了抵抗,但归于失败。奚人落虎向完颜希尹投降,完颜希尹派落虎招降了其父西节度使讹里剌。讹里剌作为奚人的西节度使,地位仅次于霞末,金朝对其投降十分重视,金太祖特意下达诏书,免除包括他在内的六名辽臣及其部属的罪行,宽大处理。完颜希尹继续随同完颜宗翰对霞末展开追击,在北安州(今属河北省)大败奚军,天辅六年(1122)二月,霞末投降。完颜希尹俘获辽护卫耶律习泥烈。
辽天祚帝见金军有攻取辽南京的势头,便命堂叔耶律淳留守南京,自己率军逃至鸳鸯泺。完颜宗翰遂进兵,辽军屯于古北口进行阻击。完颜宗翰、完颜婆卢火率兵二百人进攻,完颜浑黜率兵二百人为后援。完颜浑黜听到辽军众多,请求增兵,完颜宗翰欲亲自前往,完颜希尹、完颜娄室说:“此小寇,请以千兵为公破之。”完颜浑黜抵达古北口,遇到辽的侦察兵,追击进入山谷中。辽军步兵、骑兵万余人围攻金军,金军战死者数人。完颜浑黜退守关口。这时,完颜希尹等率兵至,大破辽军,尽获其甲胄辎重,又败其伏兵,杀千余人,获马百余匹。金军继而追击至鸳鸯泺,天祚帝已逃走。完颜希尹命耶律余睹急追至白水泺(今内蒙古自治区察哈尔右翼前旗北黄旗海),双方已经相去不远,天祚帝察觉到,率数名轻骑逃跑,金军尽得天祚帝携带的珍宝。金军追击至辽乙室王所居之地,不及而还。由于这次出征所立战功,太祖赐予完颜希尹金器。(www.xing528.com)
金太宗天会二年(1124),完颜希尹又跟随完颜宗翰追击天祚帝。抵达天祚帝所居辽五院司属地时,天祚帝再次放弃部下出奔。身为先锋的完颜希尹仅率八名骑兵紧追不舍,天色渐晚,追上了天祚帝亲自率领的百余骑兵。完颜希尹尽管兵力处于绝对劣势,但毫不犹豫地投入战斗。到日落时,他三次击败辽军。不得已,天祚帝分兵三队分别逃跑,完颜希尹又派出骑兵趁其不备,差点追上他,不过天祚帝在长期逃亡的过程中锤炼出了敏锐的洞察力,最后只带着一两人逃窜,成功逃走。金军俘获随同天祚帝的妃嫔、公主、玺印等,进而夺取辽西京。完颜宗翰回朝后,完颜希尹代理西南、西北两路都统。
当时,完颜希尹在西部要面对西夏政权。金与西夏最初发生接触与冲突之后,双方基于各自利益的考量,达成了和议。天会二年,“夏国奉表称藩,以下寨以北、阴山以南、乙室耶剌部吐禄泺西之地与之”,具体地区包括天德、云内、武州及河东兜答、厮剌、曷董、野鹊、神崖、榆林、保大、裕民八馆,以及河西金肃、河清二军。西夏多次致书金朝,责备金军将领入侵西夏领土进行掠夺。完颜希尹上奏说:“闻夏使人约大石取山西诸郡,以臣观之,夏盟不可信也。”太宗回复:“夏事酌宜行之。军入其境,不知信与否也。大石合谋,不可不察,其严备之。”之后,金与西夏维持了长期的和平局面。
天会三年(1125)十月,金朝发动了对宋朝的战争。“诏诸将伐宋。以谙班勃极烈杲兼领都元帅,移赉勃极烈宗翰兼左副元帅,先锋经略使完颜希尹为元帅右监军。”完颜希尹仍旧跟随完颜宗翰在西路军中,西路军久攻太原城不下,于是金朝短暂许和,金军回撤。但次年八月,战争再次爆发,完颜希尹随同完颜宗翰“师趣河东,所至城邑、关口,拒守者攻之,降则抚定”。攻下太原后,他们与东路军会合于北宋都城汴京城下。闰十一月,东京城破,宋钦宗降金。金军将领都争先抢掠汴京的珍宝财产,而完颜希尹却“先收宋图籍”,显然他的眼光比众将高出不知多少倍,从中也可看出他的治国才能。天会五年(1127)四月,金军掳徽、钦二帝及大量人员财产北归,北宋亡。回师后,完颜希尹因功被赐予铁券,“除常赦不原之罪,余释不问”。但是,古代历史上,被赐予铁券的大臣实际上往往难逃厄运,最终大多被杀,完颜希尹最后也没有逃脱这个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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