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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之夷夏观的哲学归宗:两种思想的辩证分析

时间:2023-08-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义利之辨是儒家哲学的一个重要话题。[18]王夫之的夷夏观就是在这种义利之辨的传统中展开的。王夫之在《读通鉴论》中,特别强调“夷夏之防”。尽管王夫之从地理环境入手分析夷夏的区别,但他最终将之归结为“义、利之分”。换言之,王夫之的“夷夏之防”,具有文化主义和人道主义双重性。王夫之以宋明儒学的义利之辨为其夷夏观的哲学归宗,强调保类卫群为“古今之通义”,无疑表达了他反清复明的坚决态度。

王夫之夷夏观的哲学归宗:两种思想的辩证分析

义利之辨是儒家哲学的一个重要话题。孔子最先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14]而《孟子》开篇即言:“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15]汉儒董仲舒也有“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16]的说法。宋明理学家更是强调“义理之辨”,将其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程颢说:“大凡出义则入利,出利则入义。天下之事,唯义利而已。”[17]朱熹更认为:“义利之说,乃儒者第一事。”[18]王夫之的夷夏观就是在这种义利之辨的传统中展开的。

王夫之在《读通鉴论》中,特别强调“夷夏之防”。他说:“天下之大防二:中国、夷狄也,君子、小人也。”[19]他认为“中国”与“夷狄”由于所处的地理环境不同,导致了生活习性上的差异,进而“所知所行蔑不异焉”。“地界分、天气殊”的目的,就是为了使“夷狄”不可乱“中国”。否则,“乱则人极毁,华夏之生民亦受其吞噬而憔悴”。

但是他认为“中国”和“夷狄”的区别,同“君子”和“小人”一样,最根本是在于“义、利之分”。王夫之认为,由于“夷狄”在“沈没于利之中”的环境中长大,所以“终不可移而之于华夏君子之津”。尽管王夫之从地理环境入手分析夷夏的区别,但他最终将之归结为“义、利之分”。所以,他屡次批评道:“夷狄之唯利是趋,不可以理感情者合”[20],“夷无耻者,困则必降,降而不难于复叛”[21],“恩足以服孝子,非可以服夷狄者也”[22]。因为如果仅根据地理环境论强调夷夏之辨,不能解释邵雍“地气南徙”的文明变迁论。其实王夫之也发现:“吴、楚、浙、闽,汉以前夷也,而今为文教之薮;齐、晋、燕、赵、唐、隋,以前之中夏也,而今之椎钝戾者,十九而抱禽心矣。”[23]

“文”与“质”在华夷之间是可以相互迭变的。禽兽——夷狄——华夏,是一个互为进退的双向演化过程。“中国”如果“陵蔑以之于无文”,就会返回到轩辕以前的夷狄状态;如果“文去而质不足以留”,又将返回到太昊以前的禽兽状态。“文明”与“混沌”之间,是个不断变化的过程。如果按照文质论来展开夷夏之辨,“中国”也有可能沦为“夷狄”乃至“禽兽”,那么反清复明也就缺乏内在依据了,这自然是王夫之所不能接受的事情。所以后来他在《读通鉴论》中,汲取宋明理学的思想资源,将夷夏之辨等同于义利之辨,使之原本作为伦理规范的基本原则,提升到了国家政治的根本问题。尤其是通过强调义利之间的不可调和性,来凸显夷夏之间的绝对沟壑,为其保守型的夷夏观寻找坚固的思想根基。他特别提出了“夷夏之大防”是“古今之通义”。(www.xing528.com)

王夫之的“不以一时之君臣,废古今夷夏之通义”的说法,与顾炎武的“亡国”与“亡天下”之辨颇有相似之处。不过顾炎武说:“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24],更强调儒家道德文化的重要性。王夫之则在此层之外,更强调本民族保类卫群的正义性。换言之,王夫之的“夷夏之防”,具有文化主义和人道主义双重性。所以,王夫之更提出了“一时之罪人”、“一代之罪人”、“万世之罪人”的说法,来对应“一人之正义”、“一时之大义”和“古今之通义”。

王夫之认为,与卢杞、李林甫的祸患只危害一时、一代不同,桑维翰劝石敬瑭“屈节以事契丹”,“称臣割地,授予夺之权于夷狄”,“于是而生民之肝脑,五帝三王之衣冠礼乐,驱以入于狂流。契丹弱,而女真乘之;女真弱,而蒙古乘之,贻祸无穷,人胥为夷。非敬塘之始念也,维翰尸之也”[25],毁坏“夷夏之大防”,“祸及万世,则万世之罪人,自生民以来,惟桑维翰当之”[26]。王夫之以宋明儒学的义利之辨为其夷夏观的哲学归宗,强调保类卫群为“古今之通义”,无疑表达了他反清复明的坚决态度。他忠贞不二的政治立场,也是我们理解其夷夏观的重要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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