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两种文化现象及原因

中国文化存在着两种文化，是由什么原因造成的呢？这是一个首先需要回答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实际上存在着很大的分歧，而分歧的焦点集中在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成因上。对于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在20世纪中国的出现，在一些人看来，这是新文化运动“反传统”的结果；还有人认为，这是中国共产党人“‘左’化”的产物。在他们看来，正是由于“反传统”和“‘左’化”，才中断了中国文化原来的发展，破坏了中国文化固有的传统，从而出现了两种中国文化。这样一来，就把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存在归结为人们的激进观念所致，而遮蔽了这种文化的产生与中国社会历史发展的内在联系。其实，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产生，中国文化存在着两种文化，最深刻的原因不是在人们的观念中，而是在鸦片战争后的中国社会历史发展中，是在鸦片战争后所出现的新经济、新政治中。

有着5000多年悠久历史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在鸦片战争前中国社会历史发展的基础上发生发展的。那时的中国是一个以农业社会为基础的相对封闭的天朝大国，由此而形成了中国古代文化自成一系、源远流长的格局和特点。在中国古代文化的发展中，尽管也曾受过外来文化的影响，如汉唐时期佛教文化的传入，明清之际的西学东渐，但这些都不足以改变中国古代文化的这一特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就是中国古代文化的精华。

中国古代文化尽管创造了辉煌的成就，保留了丰厚的遗产，包含着众多的精华，但由于多方面因素的影响，未能从中直接发展出中国近现代文化，出现了被马克思主义史学家侯外庐称之为“中国近代思想难产”^[2]的困境。只有在鸦片战争后，中国社会历史发展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大变局，这种状况才开始改变。从那时起，西方列强用坚船利炮轰开了中国闭关自守的大门，中国遭受到西方列强的不断侵略，由大一统的封建国家逐渐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中国也由此被卷入以西方近现代文化为标本的全球性现代化运动，进而产生出近代工商业以及新的阶级力量和政治力量。正是在这个社会历史发展的新基础上，中国文化发展呈现出新的格局和特点：一方面西方文化及思想大规模传入中国，另一方面先进的中国人开始向西方积极寻找救国救民的真理，从而发生了中西古今文化的大碰撞、大交流、大融合，促成了中国古代文化向中国近现代文化的转变。1915—1924年的新文化运动，是鸦片战争后最为深刻的思想文化革新运动，极大地解放了中国人的思想，有力地推进了中国文化的古今之变。而在这一时期发生的俄国十月革命和中国五四运动，更使先进中国人找到了马克思主义作为解决中国出路的指南，并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创建了中国共产党。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进行了长达近百年的艰苦奋斗，取得了民主革命的伟大胜利，在中国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使中国社会历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伟大变革，也由此产生了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

如果说，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在古代最深层的精神追求，代表着中华民族在当时独特的精神标识；那么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则积淀着中华民族自近代以来最深层的精神追求，代表着中华民族自近代以来独特的精神标帜。正是这样，习近平同志在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对中国近代以来的中国社会历史发展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意义作了专门说明。他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承载着几代中国共产党人的理想和探索，寄托着无数仁人志士的夙愿和期盼，凝聚着亿万人民的奋斗和牺牲，是近代以来中国社会发展的必然选择。”又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层的精神追求，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帜，是中国人民胜利前进的强大精神力量。”^[3](www.xing528.com)

由此可见，继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之后，出现了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形成了两种中国文化，实有着深刻的社会历史根源。现在一些人总是以“反传统”或“‘左’化”来怀疑以至否定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在中国的合理性，其实这种合理性就在于鸦片战争后的中国社会历史进程中。正如李大钊在当年谈到新文化运动发生原因时所说：“新思想是应经济的新状态、社会的新要求发生的，不是几个青年凭空造出来的。”^[4]而毛泽东则在20年后所写的《新民主主义论》中对此有过更深刻的说明：“中国自从发生了资本主义经济以来，中国社会就逐渐改变了性质，它不是完全的封建社会了，变成了半封建社会，虽然封建经济还是占优势。这种资本主义经济，对于封建经济说来，它是新经济。同这种资本主义新经济同时发生和发展着的新政治力量，就是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政治力量。而在观念形态上作为这种新的经济力量和新的政治力量之反映并为它们服务的东西，就是新文化。没有资本主义经济，没有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没有这些阶级的政治力量，所谓新的观念，所谓新文化，是无从发生的。”^[5]

因此，革命文化与社会主义文化在中国的出现，中国文化存在着两种文化，本有其深刻的社会历史原因，体现了中国历史运动的必然性。只有看到了这个深刻的原因，看到了这个历史的必然性，才能正确看待这两种中国文化，对它们的关系做出正确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