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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亮吉投书事件:三千年文祸的震撼政论杰作

时间:2023-08-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启文论事说理凿凿有据,直言危论读来激动人心,实为清代罕见的政论杰作,远胜于孙嘉淦的《三习一弊疏》。朱珪、刘权之收到洪亮吉书启后,也分别奏缴。除去路途时日,洪亮吉实际只在伊犁住了百日。以上谏诤事件虽然最终处置较为宽大,毕竟说明仁宗不能真正容纳直谏,所以尽管他一再下诏求直言,却再没有洪亮吉那样敢说真话的人。

洪亮吉投书事件:三千年文祸的震撼政论杰作

嘉庆四年(1799)正月,做了四年太上皇的高宗驾崩。仁宗亲政,当日诛贪贿专权的大学士和珅,二月又释还被流放的徐述夔、王锡侯子孙。这些都是得人心的措施,但八月发生的洪亮吉投书事件却不免使人失望。

洪亮吉字稚存,号北江,江苏阳湖(今常州)人,乾隆五十五年以一甲第二名及第,授翰林编修,历内外职,嘉庆四年充《高宗实录》纂修官。他性直敢言,常怀忧国之思,大概因修《实录》触动心事,意有不悦,于当年八月告假南归。临行前适逢仁宗下诏求直言,末吏平民都允许封章上达,他于是揣摩时事,写成三封书启。因翰林官员例不奏事,书启分别投呈军机大臣成亲王永理和吏部尚书朱珪、吏部右侍郎刘权之,希望他们转奏。永理是仁宗兄,收到书启后当即转奏。3000余字的《乞假将归留别成亲王极言时政启》实际上是一篇奏疏,于官政吏治的积弊痛加发露抨击,甚至对仁宗本人有所批评。文中写道:

天子求治之心急矣,天下望治之心孔迫矣,而机局未转者,推原其故,盖有数端。亮吉以为励精图治,当一法祖宗初政之勤,而尚未尽法也。用人行政当一改权臣当国之时,而尚未尽改也。风俗则日趋卑下,赏罚则仍不严明,言路则似通而未通,吏治则欲肃而未肃。

何以言励精图治尚未尽法也?自三四月以来,视朝稍晏,窃恐退朝之后,俳优近习之人,荧惑圣听者不少。……自乾隆五十五年以后,权私蒙蔽,事事不得其平者,不知凡几矣。千百中无有一二能上达者,即能上达,未必即能见之施行也。……盖人材至今日,销磨殆尽矣。以模棱为晓事,以软弱为良图,以钻营为取进之阶,以苟且为服官之计。由此道者,无不各得其所欲而去,衣钵相承,牢结而不可解。

何以言风俗日趋卑下也?士大夫渐不顾廉耻,百姓则不顾纲常。然此不当责之百姓,仍当责之士大夫也。以亮吉所见,十余年来,有尚书、侍郎甘为宰相屈膝者矣;有大学士、七卿之长,且年长以倍,而求拜门生,求为私人者矣;有交宰相之僮隶,并乐与抗礼者矣。太学三馆,风气之所由出也,今则有昏夜乞怜,以求署祭酒者矣;有人前长跪,以求讲官者矣。翰林大考,国家所据以升黜词臣者也,今则有先走军机章京之门,求认师生,以探取御制诗韵者矣;行贿于门阑侍卫,以求传递代倩,藏卷而去,制就而入者矣。及人人各得所欲,则居然自以为得计。夫大考如此,何以责乡会试之怀挟替代?士大夫之行如此,何以责小民之夸诈夤缘?辇毂之下如此,何以责四海九州之营私舞弊?(《清史稿·洪亮吉传》)

启文论事说理凿凿有据,直言危论读来激动人心,实为清代罕见的政论杰作,远胜于孙嘉淦的《三习一弊疏》。仁宗读了却很不舒服,尤其对文中批评他“视朝稍晏”等语反感,就抓住启末“当法宪皇帝之严明”,“然后法仁皇帝之宽仁”之言,说作者对世宗(宪皇帝)、圣祖(仁皇帝)“妄测高深,意存轩轾,狂谬已极”。更联系作者“平日耽酒狂纵,放荡于礼法之外,儒风士品,扫地无余”(八月二十七日《上谕》)的表现,传旨将洪亮吉下狱交军机大臣和刑部会审定罪。诸臣据“大不敬”律拟斩立决,仁宗加恩改为遣戍伊犁。当他下狱时,亲友前往哭唁,洪亮吉作诗宽慰道:“丈夫自信头颅好,须为朝廷吃一刀。”哭唁者破涕为笑。在狱3日,不意免吃一刀,戴罪登程西行。

朱珪、刘权之收到洪亮吉书启后,也分别奏缴。仁宗传旨发还,任二人“或毁或留”,唯独留览《上成亲王启》。后来他总算看出这篇长启“实无违碍之句,仍有爱君之诚”,于次年闰四月京师久旱求雨无效之际,传旨放洪亮吉回原籍,据说颁旨当晚就降大雨。除去路途时日,洪亮吉实际只在伊犁住了百日。回到家乡后,他自号“更生居士”,从此与山水、书籍为友,再也不问时事。(www.xing528.com)

洪亮吉之外,朝臣鲍桂星也曾因言得祸。鲍桂星为工部侍郎,充武英殿总裁,为人性直敢言,曾劾奏同僚熙昌、庆溥、刘荣黼等私下请托及渎职事。刘荣黼反讦鲍桂星曾言近日有旨:旗人不足恃,故督抚多用汉人。仁宗怒鲍桂星任性妄言,命将他下在刑部治罪。最终坐妄议乱政之罪革职,不准回原籍,令在京闭门思过。又命五城御史严察,如发现其私著诗文有怨望诽谤之语,则从重治罪。历时五年,未发现鲍桂星有怨谤之语。仁宗意解,命复官为编修。嘉庆朝诗文诽谤案稀见,广西贵县知县吴遇坤因刊书诋毁上司而被革职遣戍,为一特例。

以上谏诤事件虽然最终处置较为宽大,毕竟说明仁宗不能真正容纳直谏,所以尽管他一再下诏求直言,却再没有洪亮吉那样敢说真话的人。以下道光咸丰同治三朝君主大致与仁宗相似,虽昏而不暴,或多或少都有求言纳谏的表示,对待言事忤旨的人较为宽大。例如:

道光二年(1822),仓场侍郎莫晋上疏揭发户部官吏欺饰情状,忤该部满、汉尚书,又不顾身份负气争辩。诸大臣奏请把他交部严加议处,宣宗不同意,传谕自称“颇知涵养功夫,事愈大而心愈细,情愈急而气愈和”,表示“断不肯因其负气辩论,挑斥于语言文字之间,从重治罪。”(《碑传集补》卷三张穆《莫晋事略》)莫晋最后仅被降为内图学士候补。

咸丰二年(1852),内阁学士胜保上疏议论时弊,内称:“臣工奏折多留中,恐滋流弊。一切事务,硃批多而谕旨少,市井细民时或私论圣德。”文宗命其再上疏详陈,须“直言无隐”。胜保于是上疏直陈:“愚贱私议,或谓皇上励精之心不如初政,或谓勤俭之德不及先皇。今游观之所焕然一新,释服之后,必将有适性陶情之事,现在内府已有采办梨园服饰以备进御者。”(《清史稿·胜保传》)

文宗得疏大不悦,传谕指驳,然而也没有拿他治罪。胜保自感不安,撤回封奏,以此被降为四品京堂。

同治十二年(1873),穆宗亲政,命修葺圆明园供慈禧太后游幸。御史沈淮、游百川先后就此事上疏切谏,一时名扬天下。穆宗传见游百川,严厉诘责,但没有给以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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