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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嫌仇清案:三千年文祸,审查与诬告案

时间:2023-08-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仇清排满的思想言论在清初遗民中是非常普遍的。71岁的蔡显见势不妙,携书到松江府自首。德兴知县萧立选向江西巡抚郝硕呈报案情,郝硕命饶州知府朱遐龄前往调查审理。于是,湖南巡抚李世杰下令拘捕一干人员,当作“大逆”案上奏。次年而有下述一案。陈文纬认定为诬告,遂予拘禁,并亲赴其家搜查,未发现不法书籍字札。高治清《沧浪乡志》案的前一年,福建也发生一起由方志引起的诬告案,其事如下。

涉嫌仇清案:三千年文祸,审查与诬告案

仇清排满的思想言论在清初遗民中是非常普遍的。进入乾隆时代,岁月已过去一个世纪,士大夫多被奴化,像徐述夔那样显文露章表达仇清思明情绪的人很少见,这类文字狱多数是疑似、诬枉之案。

蔡显《闲闲录》案 蔡显字景真,号闲渔,一号笠夫,江苏华亭(今上海松江)人,举人出身,著有《闲渔闲闲录》(此书现出版,无违碍字)、《宵行杂识》、《潭上闲渔稿》等。《闲闲录》是一部诗文兼录的杂著,全书九卷,乾隆三十二年(1767)刻印成书,当年出事。书中对本地乡绅颇有微词,乡绅遂出首控告,说书中有“悖逆”文字。71岁的蔡显见势不妙,携书到松江府自首。知府钟某一向对蔡显不满,当即将其逮捕,并派人到蔡家搜书捉人。一时被捕的有蔡显之子蔡必昭,书中列名校订的蔡显门人刘朝栋等5人,以及题序的名士闻人倓、胡鸣玉等人。

《闲闲录》中被指为“悖逆”的内容主要有:对《南山集》案和钱名世案表示不满,称戴名世为“绝才”;述及南明事迹直写桂王“永历”年号;谴责降清的明末大吏洪承畴;抄录赵双白《哀漳城》诗纪录清军破漳州的惨象,有云:“城里无烟白日荒,北军搜尽万家粮。戈船蔽海天常黑,铁骑飞沙雾转黄。一郡饥魂哭秋雨,千山战骨夜埋霜。我生不尽哀时感,塞草寒原几断肠”;《题友袈裟照》诗云:“莫教行化乌肠国,风雨龙王欲怒嗔”;某诗有“风雨从所好,南北杳难分”之句;抄录他人《咏紫牡丹》诗有句云:“夺朱非正色,异种尽称王”(或云是沈德潜诗)等。这些文字,有的是引借众说,有的是记录旧闻,作者未必有“悖逆”思想。如“龙王怒嗔”、“南北难分”之类词句,当系随意涉笔,未必别有深刻含意(据孟森《闲闲录案》,参《娱萱室随笔》)。

两江总督高晋比照“大逆”律定罪拟刑:蔡显凌迟处死,家属缘坐。上奏后,当年六月奉旨宽减:蔡显斩立决;蔡必昭斩监候,秋后处决;蔡显幼子及妾、女等人解刑部,配给功臣之家为奴;闻人倓充军伊犁;印书、藏书之人分别情况,或杖、流,或免于治罪;刘朝栋等5人待审实后治罪(或云门下弟子远戍者24人)。胡鸣玉年逾80而遭此横祸,蔡显于心不忍,诬承是冒充其名作序,因此得释。胡氏著作甚多,家人惧而焚之(见沈其光《瓶粟斋诗话》四编卷下)。

祝庭诤《续三字经》案 祝庭诤是江西德兴生员,卒于乾隆十五年。他生前曾编过一本《续三字经》教授幼孙,其中写元代有这样几句:“发披左,衣冠更。难华夏,遍地僧”;写明末有“吴三桂,乞师清”之句。书稿未经刊行而亡佚,其孙祝浃后来默写出来教子。

祸事起于告讦。祝浃与弟祝洄曾控告族人祝平章盗卖族中公田,祝平章怀恨报复,于乾隆四十四年(1779)检举《续三字经》为“逆书”,诬指“发披左”数句是借元朝影射清朝,又指出“乞师清”的“清”字没有另起一行抬头书写。此外,祝平章还检举祝庭诤所撰祠堂碑文有“宵衣旰食”、“公帑缔造”、“崛起”、“创始”等“僭妄”、“狂悖”词句。于是,祝浃等一干人被收审。

德兴知县萧立选向江西巡抚郝硕呈报案情,郝硕命饶州知府朱遐龄前往调查审理。祝氏族人闻讯连忙将祠碑中人名和违碍词句磨去,萧、朱二人两次前往调查都未将碑文查明。郝硕最后派饶九道额尔登布前往,终于查明祠碑磨毁之文。四十五年(1780)正月,郝硕上奏朝廷,照“大逆”律定拟:祝庭诤开棺戮尸,祝浃斩立决,其余依律缘坐;萧立选、朱遐龄坐失察、疏忽之罪革职。二月,高宗硃批无驳改

高治清《沧浪乡志》案 湖南龙阳(今汉寿)县监生高治清,家居沧浪乡,编成一部《沧浪乡志》,于乾隆四十七年(1782)刻印成书,这年高治清已81岁。《乡志》不久便引起地方官注意,觉得“高治清”名字可怪,怀疑他与当年曾静、张熙有关系。又查出书中有大量“悖逆”字句,如作者自序称:“补王朝政教之未沦洽”;所作《题桥渡》诗有“桥畔月来清见底”之句;所录帅卜世《灯会说》有“玉盏长明”,“天将三十六员,灯会三十六位,上应星宿”等句;杨学清《题高治清》文称颂高治清“幕天席地,以天下为家”;高承颖《悲子文》有云:“丹朱不肖,启贤武王缵绪”;全伦道为高治清妻墓题写《祝词》,有“凤翥龙翔”之句;高治清孙辈在文中称高治清为“家王父”、“曾王父”等。众官把“清”、“明”附会为清朝、明朝,把“天将”、“天下为家”等词句看作谋反野心的暴露。于是,湖南巡抚李世杰下令拘捕一干人员,当作“大逆”案上奏。他甚至把《乡志》中颂圣的“德洋恩溥”、“运际升平”等词句也当作“悖逆”文字一一签出。当时查缴禁书运动已进入尾声,高宗已有意放宽禁网,得奏后气恼不过,传谕训斥道:

“幕天席地”乃系刘伶《酒德颂》中成语,“玉盏长明”系指佛灯而言,相沿引用已非一日,何得目为悖妄?又《志》中所称“曾王父”字样,亦不过泥古之过。至书中如“德洋恩溥”、“运际升平”等语,乃系颂扬之词,该抚亦一例签出,是颂扬盛美亦干例禁,有是理乎?各省查办禁书若俱如此吹毛求疵,谬加指摘,将使人何所措手足耶?此事总因李世杰文理不通,以致办理拘泥失当如此。(三月二十一日《上谕》)(www.xing528.com)

最后表示“朕于此等字句微疵从不肯有意推求”,命不必查办,将拘捕之人全部释放。

训斥归训斥,李世杰却未受处分,同年九月调任河南巡抚。次年而有下述一案。

戴如煌《秋鹤近草》案 湖北黄陂人胡元杰寓居河南固始,训蒙失馆,穷愁无聊中偶而得到商城知县戴如煌所著《秋鹤近草》。见书中《登平台》诗有“北口[]火,南渡旌旗”之句,便起意讹诈(大概未能得逞),向光州知州陈文纬出首,说“北”、“南”对举,隐含“叛逆”意念。陈文纬认为《登平台》是怀古之作,别无深意。胡元杰坚持己见,当堂取纸笔逐句注解。陈文纬认定为诬告,遂予拘禁,并亲赴其家搜查,未发现不法书籍字札。胡元杰被移解到省。巡抚李世杰吸取在湖南的教训,认真复审后同意陈文纬的认定,依据诬告反坐律拟胡元杰斩立决,上奏朝廷。四月,高宗硃批无驳改。

高治清《沧浪乡志》案的前一年(乾隆四十六年),福建也发生一起由方志引起的诬告案,其事如下。

叶廷推《海澄县志》案 闽南海澄县(今福建省龙海市)人周铿声,企图霸占沿海一处蚝螺资源,引起公愤,被同村叶鼎章控告而受杖责,伺机报复。

后叶鼎章亡故,其弟叶廷推官授知县,在籍参与纂修《海澄县志》。《县志》系公聘江西籍进士邓来祚主修,内有叶廷推曾祖父叶逢春的一篇传,是邓来祚所撰。传中实写叶逢春轻财仗义,好周济人,当清初“盗贼”横行之时挺身保全乡里,众“贼”敬其为人,相戒不入其村。又写叶逢春曾亲赴“海贼”之船,众“贼”“金鼓相迎”,文中有“受恩久不酬”之语(言“海贼”受叶逢春之恩而未报)。当年乡人为感谢叶逢春保全之功,顺治四年在山庙中为他立碑纪功德。碑文中载叶逢春生于“大观京口”(大观为乡名,京口当亦地名),将叶逢春的义举比于战国时的鲁仲连,有“鲁仲连排难解纷”之语。这篇碑文被采入《县志》,却将“京口”二字删去。《县志》还收录邓来祚赠给叶廷推的诗,内有“谁夸南面雄,瑶林繁玉种”之句。

周铿声先已从碑文中发现几处破绽,及获读《县志》,认为机会已到,遂于四十六年(1781)十一月向漳州府出首控告。控词将《县志》叶逢春传中“金鼓相迎”、“受恩久不酬”等记载,指为叶逢春当年“通贼”的证据;又联想战国策》“鲁仲连义不帝秦”文,说碑文中“鲁仲连排难解纷”句隐含讥刺(即讥刺清朝为暴秦);联想《左传》“今京不度,非制也”文,认为碑文中“京口”二字别有深意,叶廷推将碑文载入《县志》虽删除此二字,仍显露其“不守臣节”,并怀疑原碑文被改刻;认为邓来祚赠诗“南面雄”之句,也表明叶廷推“不守臣节”。此外,控词中还捏造一些别的事实诬陷叶廷推。

漳州知府黄彬受理控告,当即检查《海澄县志》,拘讯原告、被告。搜查两造家中未见违碍不法字迹,派人到庙中勘验碑文无改刻形迹,于是初步认定周铿声挟嫌诬控,周铿声供认不讳。案情呈报到省,署福建巡抚杨魁飞饬命黄彬再严密搜查两造之家,看守二家亲属,解有关人犯到省,并飞咨江西当局提解邓来祚到闽究讯,然后上奏朝廷,提议将叶廷推革职治罪。高宗得奏,认为这是一起挟嫌妄控案,传谕命将周铿声依律定拟,叶廷推无辜释放。杨魁遵谕执行,依“谋叛”律反坐,判周铿声斩立决,家属缘坐,财产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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