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明代匿名文书事件-三千年文祸（第3版）

明代最严重的匿名文书事件是万历中叶的两起“妖书”案。两案前后关联，情节曲折复杂。

万历十八年（1590），山西按察使吕坤采辑历史上贤妇淑女117人的事迹（分作31类），著成《闺范》一书，继而又命画工配上图像，为《闺范图志》，刻于署中。一时嘉兴、苏州、南京、徽州等地书坊争相摹刻，流传甚广。太监陈矩买下一册进献，神宗把它赐给皇贵妃郑氏。郑贵妃使人增补从汉明帝马皇后以下到她本人为止的12名后妃的事迹（一说贵妃增刻诸家，夤缘者附以顺天节烈妇17人，此17人多万历时人，且多贵势家），交由本家伯父郑承恩及兄弟郑国泰于万历二十三年（1595）刻印出版，书名改为《闺范图说》，郑贵妃亲自作了一篇序。吕坤与此事无关。

万历二十五年（1597），已为刑部侍郎的吕坤奏上一件《忧危疏》，痛切陈述时弊，指陈神宗过失，神宗不予理会。吕坤于是请求致仕，获得批准。当时群臣最关心的是册立太子即所谓定“国本”问题。神宗迟迟不立皇长子朱常洛（系宫女王氏所生，王氏后册封为恭妃，次子二岁夭折，母氏无考）为太子，朝臣怀疑郑贵妃所生皇三子常洵将被违制立为太子。为此，人人忧愤累积，议论日增。吏科给事中戴士衡等人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疏劾吕坤私进《闺范图说》结纳宫闱（指郑贵妃）。

万历二十六年（1598），有题为《忧危竑议》（又作《闺范图说跋》）的一份匿名传单流传京师。这份900字的传单专门议论历代嫡庶废立事件，影射“国本”危机。传单采用问答体的写法，虚拟人名“燕山朱东吉”，意为朱家的东宫太子一定大吉。“忧危竑议”的意思是：在吕坤《忧危疏》的基础上竑（同“宏”）大其说，因为《忧危疏》中没有提到“国本”危机。文中称吕坤与外戚郑承恩、户部侍郎张养蒙、山西巡抚魏允贞等9人结党依附郑贵妃。(www.xing528.com)

匿名传单一出，吕坤上疏自辩，郑贵妃哭诉于神宗，说匿名传单是戴士衡所造。郑承恩尤为着慌，特撰《辨冤录》自辩，并上疏说匿名“妖书”是戴士衡和全椒知县樊玉衡合谋制造的。戴士衡劾吕坤疏涉及郑贵妃（见上文），樊玉衡也曾上疏论“国本”指责过郑贵妃，因此嫁祸于二人。于是戴士衡谪戍廉州，樊玉衡谪戍雷州，时为二十六年（1598）五月。当时朝臣围绕“国本”议题形成两派，一派是“太子党”，一派是“郑党”（又称“贵妃党”）。“郑党”御史赵之翰接着上疏诬劾前大学士张位、右都御史徐作、礼部侍郎刘楚先、国子祭酒刘应秋、前给事中杨廷兰和礼部主事万建崑，说他们参与了“妖书”阴谋，于是六人分别削籍、谪戍。

第一起“妖书”案就这样糊涂了结，一批无辜者蒙冤受祸，而“妖书”的真正作者并未查出，神宗也无意深究，因为那将对郑贵妃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