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祖“靖难”功成,急于兴文治以“润色鸿业”,永乐元年(1403)授意文臣编一部大型类书。解缙等人奉命行事,第二年就编成一部《文献大成》。成祖不满意,命姚广孝领衔监修,解缙等人具体负责,编一部更大规模的类书。经过2000余人的数年努力,终于在永乐六年(1408)编成一部22000余卷的百科全书式的类书(兼有丛书、字书、韵书的性质),成祖亲自作序,赐名《永乐大典》。
儒学方面,成祖进一步确立程朱学说的神圣地位,严禁学者非议。永乐二年(1404),江西鄱阳学者朱季友不识好歹,进京呈献自己的儒学著作,书中大肆攻击濂、洛、关、闽之学。成祖大怒,斥为“儒之贼”,着人把朱季友押还原籍,会集当地布政使以下各级官员和学校生员,宣布朱季友的罪过,当众笞杖,所著书当众焚毁。据李梦阳《空同子》,朱季友因杨士奇力为营救,得不杀。但经朱季友献书案,学者多不敢指摘《四书大全》之谬误(张自烈《与友人论〈四书大全〉》)。
永乐十二年(1414),成祖又命胡广等人纂辑程朱学派的经注和语录等,编为《四书大全》、《五经大全》和《性理大全》。次年书成,成祖题序,颁行天下。这几部《大全》虽然错漏百出,但不许人们非议、修正或别立新说。然而儒出多门,学者万千,有盲目尊信人云亦云者,也有自具心眼抱真知灼见者,更有孤陋寡闻曲学僻说者。历时既久,不免有人犯禁著书乃至公然进呈,结果轻则碰壁自讨没趣,重则罹罪受祸。
正统七年(1442),东昌府通判傅宽进呈所著《太极图说》,被英宗斥为“僻谬悖理”,废止不许传播。
成化十六年(1480),礼部右侍郎周洪谟进呈所著《经书辨疑录》,上疏言《四书》、《五经》虽有朱熹注释,但偶有汉唐诸儒有误而被朱熹采入者,请求敕命儒臣考订群经注释。宪宗驳回。
成化二十年(1484)和弘治元年(1488),无锡处士陈懋先后两次进呈他删改朱熹注释而纂成的几部经注,有《易经》、《尚书》、《大学》、《中庸》等,上书言“注失经迷,臣有一得,颇能折衷”。结果两次都被押回原籍治罪,书被焚毁。
嘉靖八年(1529),太仆寺丞陈云章进呈所著经注及《大学疑》、《中庸疑》、《夜思录》三种。世宗命留下经注,焚毁《大学疑》等三种。同时申令:今后有仿效者,必严惩不贷。
嘉靖二十六年(1547),陕西保安岁贡生任时进呈所著《参两贞明图》,礼部认为该书荒诞不经。诏命法司治罪,最后许其赎罪,仍予斥革。(www.xing528.com)
嘉靖二十九年(1550),前广东按察司佥事林希元进呈所著《易经存疑》、《四书存疑》和《大学经传定本》,上疏请交官府刊行。世宗大怒,命焚毁其书,将林希元交巡按御史治罪,终致削籍。
万历二十四年(1596),四川佥事张世则因所著《大学初议》专门批驳程朱之说,被行人司行人高攀龙纠驳,其书被废止。
万历中,浙江嘉善进士袁黄刊行所著《四书集注删正》,书中对程朱之说痛加批驳删削。刑部主事陈幼学驳正其书,上疏论劾,致袁黄被黜,书版被焚。
到明末,数百年被奉为金科玉律的《四书集注》、《四书大全》终于失去神圣的光圈。崇祯间,江西宜春学者张自烈著《四书大全辨》,专门辨正《四书大全》的误失,到处宣扬,张罗刊印,书首开列“参订者”名氏竟达486人,几乎将一代名士扫数列入。若在万历以前,这种事情简直不可想象。
以上是儒学领域的事件。儒学以外也有著书呈献而招致祸咎的。如成化十七年(1481),真定教谕俞正己以所著《改历议》奏上,礼部与钦天监奉诏鉴定,认为其书浅陋、武断,其人轻率狂妄,于是俞正己被逮入锦衣卫狱治罪。
又弘治元年(1488),徽州教授周成以所著《治安备览》进呈,少詹事程敏政奉诏看详,言其书系剽窃宋赵善璙《自警编》及元张养浩《牧民忠告》。诏命归还其书,作者虽狂妄,不予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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