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帝诛除“阉党”,限制宦官权力,终崇祯之世宦官为害不烈。但是“阉党”余孽仍在窥测时势,伺机报复,《留都防乱公揭》事件就是此辈的最后一逞。
天启中,工科给事中阮大铖因私憾与“东林党”作对,投靠魏忠贤,官迁太常少卿。崇祯二年(1629)定“阉党”逆案,阮大铖被划入第五等治罪,判3年徒刑输赎为民,终崇祯之世废斥不用。他寓居南京,招纳游侠谈兵说剑,企图引起朝廷重视,好让他东山再起。然而,以“东林党”接班人自命的复社文士对此不能容忍。崇祯十一年(1638)八月,在前礼部郎中周镳的策动下,社中翘楚顾杲、陈贞慧、吴应箕等拟就一份《留都防乱公揭》(“留都”或作“南都”,即南京),与社友杨廷枢、黄宗羲等142位名士签名其上。这份长达1500余字的传单指阮大铖为“逆党余孽”,揭露并声讨其“幸乱乐祸,图度非常,造立语言,招来党类,上以把持官府,下以摇通都耳目”,及叫嚣翻案、贪赃挟骗等种种罪行。文末宣誓云:
杲等读圣人之书,附讨贼之义,志动义慨,言与祸俱,但知为国除奸,不惜以身贾祸。若使大铖罪状得以上闻,必将重膏斧偛,轻投魑魅。即不然,而大铖果有力障天,威能杀士,杲亦请以一身当之,以存此一段公论,以寒天下乱臣贼子之胆,而况乱贼之必不容于圣世哉!(据谢国桢《明清之际党社运动考》)
《公揭》一问世,立即轰动南京,人们争相传抄,然而明廷毫无反应。崇祯帝被农民起义军和清军逼上了绝路,无暇顾及阮大铖之类小小穷寇。阮大铖则是又恨又怕,从此闭门谢客,唯与前右佥都御史马士英同病相怜,等待时机。
崇祯十七年(1644)三月,李自成起义军攻占北京,崇祯帝自缢,明王朝宣告灭亡。同年五月,福王朱由崧在南京建立南明弘光王朝。马士英、阮大铖恃拥戴之功,分别任大学士、兵部尚书,操纵着这个小王朝的生杀大权。报复的时机终于到来,马、阮之流大肆排陷正人,迫害异己:把大学士姜曰广攻下台,以党附姜曰广的罪名将周镳等人下狱处死;密造黑名单《蝗蝻录》(一说阮大铖造,以东林为蝗,复社为蝻)、《蝇蚋录》(一说温体仁造),策划将《公揭》的签名者诛除净尽。吴应箕等人闻讯逃亡,顾杲与黄宗羲被捕。不久,清军攻入南京,仅满周岁的弘光王朝覆灭。顾、黄乘乱逃出,后与吴应箕诸名士投入抗清战争,有的献出了生命。马士英逃出南京后被清军捕杀。阮大铖降清,充当清军入闽的引路狗,倒毙在仙霞岭上。历时八九年的《留都防乱公揭》事件至此方彻底了结。(www.xing528.com)
明代诗文祸案的常见罪名是“谤讪”、“狂悖”之类,此外还有“党附”。通明之世,“奸逆”、“罪臣”前后接踵,文人士大夫有意无意与之发生文字关系,败露后必遭殃咎,前文所叙孙蕡死于蓝玉案便是一例。正德时江西提学副使李梦阳应宁王朱宸濠之求为作《阳春书院记》,有颂扬之词,及宁王谋反被诛,李梦阳坐“党逆”罪削籍,此又一例。
又如,天启时辽东经略熊廷弼被“阉党”诬杀,太仓生员孙文豸与同乡武进士顾同寅曾游熊廷弼之门,孙文豸闻耗作诗吊唁,顾同寅书信中也有悼惜语句,孙文豸又传抄有“妖言”之嫌的《步天歌》(一首关于天文星象知识的歌诀)。这些文字被“阉党”缉获,两人坐罪斩首市曹,株连同郡编修陈仁锡、前修撰文震孟和庶吉士郑鄤一并削籍。
再如,翰林检讨冯铨依附魏忠贤,官至大学士,因事免官后曾作《百韵诗》祝贺魏忠贤生日,及崇祯帝诛魏忠贤,得冯铨贺诗,将处以重罪,冯铨输钱赎减,终被削籍。
以上三事,冯铨罪有应得,李梦阳、孙文豸等人则属无辜。这类事件“奸逆”有真有假,“党附”有主动有被动,不可一概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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