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祖查禁诽谤运动及其影响

成祖虽然篡位成功，毕竟做贼心虚，害怕臣民议论，于是在清“奸党”、设文禁的同时，又发动一场查禁“诽谤”（即私议“靖难”事变）的运动。他把洪武末年一度废置的特务机构锦衣卫重新装备起来，用酷吏纪纲为指挥使，派出爪牙到处查办“诽谤”案。迁都北京以后，又增设东厂，与锦衣卫表里配合，人称“厂卫”。

当时鼓励人们告密。山阳（今江苏淮安）布衣丁钰（一作丁珏）告发当地数十起“诽谤”案，甚至诬告乡人赛社聚会为妖乱，致数十人诛死，以此被破例擢任刑科给事中。奖一励百，一时告讦成风，人心惶惶。某地有人告发“诽谤”，竟引被告之母为证。某典仗率兵丁到安庆采办木料，放纵兵丁抢掠民家资财，害怕家主告状，遂诬陷家主“诽谤”，捆送刑部狱。所幸真相大白，被诬者释放，典仗和兵丁抵罪。

永乐三年（1405）二月，刑部尚书雒佥因奏事言涉“怨诽”，被诛。

永乐初年，盱江（今江西广昌、南丰、南城一带）人胡子昂因诗祸下锦衣卫狱，可能也与“诽谤”有关。同时在狱的还有瞿佑。瞿佑字宗吉，钱塘（今浙江杭州）才士，洪武中历官训导、教谕。永乐初擢为周王府右长史，因奉命撰榜文颁布府、县，属僭越，于永乐六年（1408）下狱，后与胡子昂皆获释。记事者多言瞿佑因诗祸下狱，似不确。

成祖查禁“诽谤”的运动贯彻他在位的始终，永乐四年、十七年都曾颁诏申严“诽谤”之禁，直到仁宗继位的洪熙元年才有诏解除此项禁令。

在查禁“诽谤”的风头上，朝官上疏进谏须格外小心，最好是有话不说，否则很容易被加上“诽谤”罪名。众官别的都能忍耐，唯独对迁都北平一事激愤不已，认为违背太祖定下的制度，关系重大，有人便豁出来了。永乐十五年（1417），河南参议陈祚与左、右布政使周文褒、王文振联名上疏反对迁都，结果三人同时罢官，谪为太和山佃户。

永乐十九年（1421）正月，明廷正式定都北平，并保留旧京，称南北二京。同年四月，北京新建的奉天、华盖、谨身三大殿发生火灾，成祖依例下诏求直言。百官应诏上书，许多人对时政提出批评，认为不该迁都。成祖都当作“谤讪”，处罪了一批人，并下诏严禁议论迁都。主事萧仪因上书言辞激烈而被杀，下狱的有侍读李时勉、侍讲罗汝敬，远谪交趾的有给事中柯暹和御史郑维桓、何忠、罗通、徐瑢等。这是永乐时期最严重的一次谏祸。明诏求直言而公然诛谪应诏直言者，这在谏史上是非常恶劣卑鄙的事件。明太祖悍然为之于前，成祖继之于后，应该在谏史上大书一笔。

成祖为人强悍，用法严酷，不喜臣下直谏，一如太祖。刑科给事中陈谔性直敢谏，奏事声如洪钟，成祖呼为“大声秀才”。有一回因谏诤激怒成祖，成祖命人在奉天门外挖一深坑，把陈谔埋在坑中，只露出头部，过了7日才准予释放，仍让他做给事中。陈谔后来又因直谏得祸，罚在象房做苦工，被成祖撞见，觉得怪可怜的，便再次给他赦罪复官。(www.xing528.com)

【注释】

①这首诗与五代十国时闽人江为的临刑诗（见前文）雷同，疑是复诵江为诗。此据焦竑《玉堂丛语》卷七。又见董谷《碧里杂存》及张岱《快园道古》。

②此据何乔远《名山藏》卷一百四、查继佐《罪惟录》及《明朝小史》诸书所载。钱谦益《跋清教录》（《初学集》卷八六）、《列朝诗集小传》（闰集）及朱彝尊《明诗综》小传，皆言来复因结交胡惟庸而被凌迟处死。郎瑛《七修类稿》则以“金盘苏合”诗为商某所作，与来复无涉。

③此据《七修类稿》卷三四。《明诗综》小传载《翡翠》诗，认为出于好事者附会。《罪惟录·方外列传》有一初传，谓一初名纯，坐交结内侍之罪被诛，不知是守仁否。

④明赵善政《宾退录》卷一载此事，仅云追查题诗之人而未获，未云杀寺僧。

⑤空印案发生在洪武十五年（1382）。明初地方官府派人向户部申报钱粮账目，申报人都带有事先盖好官印的空白文册，如果账目不符被驳回，就可以随时重造账册申报，以免往返路途费时误事。这本来是公开的秘密，上下相习已久。洪武十五年，太祖忽然发现这一秘密，看作非常严重的舞弊行为，小题大做杀了数万人。参阅《明史·刑法志二》。

⑥郭桓案发生在洪武十八年（1385）。郭桓为户部侍郎，在征收钱粮时与地方官吏勾结，贪污私分巨额钱钞，案发后株连数万人被杀。参阅《明史·刑法志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