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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祸扫地:五代十国时期的十国谏祸

时间:2023-08-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正如欧阳修所说,五代十国是“干戈贼乱之世也,礼乐崩坏,三纲五常之道绝,而先王之制度文章扫地而尽于是矣”,因此,像样的谏诤在五代十国时期是不会有的。十国谏祸疏密不等,以南唐中主李璟、后主李煜之时为最密。南唐影响最大的谏祸是潘佑之死。又派人收治潘佑,潘佑自刎而死,家属流放饶州。时为开宝六年十月。

文祸扫地:五代十国时期的十国谏祸

作为封建王朝政治生活重要内容之一的谏诤,一般都有个堂堂正正的话题,如纲常礼教、国计民生等,而在五代十国时期则不然。正如欧阳修所说,五代十国是“干戈贼乱之世也,礼乐崩坏,三纲五常之道绝,而先王之制度文章扫地而尽于是矣”(《新五代史·晋家人传论》),因此,像样的谏诤在五代十国时期是不会有的。小国霸主,纳谏也好,愎谏也好,进谏者得福也好,得祸也好,都不会有多大的意义。不过,有的谏诤事件还是引人注目的,值得一提。例如后梁乾化元年(911),燕王刘守光将称帝,部下不尽赞成,他便在庭中摆好刀斧,当众宣布:“敢谏者斩!”部将孙鹤竟不怕死,站出来说道:“大王当年俘虏我而不杀,使我有今日,此时我敢贪生怕死而忘记大王的恩德吗?我认为大王不该称帝。”刘守光当即下令把他按倒,让军士剐他的肉吃。孙鹤忍死高呼:“不出百日,大兵当至!”刘守光使人用土塞住他的嘴,把他寸斩而死。杀了孙鹤,再无人敢谏,刘守光称帝立国,建都幽州,国号大燕。两年后,晋王李存勖灭燕,刘守光被擒斩,比孙鹤预言的百日之期多活了一年余。

类似事件在唐昭宗时也有一次。乾宁二年(895),威胜军节度使董昌据越州称帝,事先召部下商议。节度副使黄碣发言坚决反对,当即被处斩,头颅抛入厕所,家属80口同时被杀。董昌又问会稽令吴镣,吴镣说:“大王不做真诸侯以传子孙,反而要做假天子自取灭亡吗?”董昌又把吴镣族灭,然后对山阴令张逊说:“我知道你很能干,待我称帝后任命你执掌御史台。”张逊谏道:“浙东僻处海隅,有六州土地。大王如果称帝,六州吏民必不服从。大王空守一城,必将被天下嗤笑。”董昌又把张逊处死,扬言道:“除去这三人,众人就不敢违抗我了。”于是称帝建国,号大越罗平国,不久为吴越王钱镠所灭。

以上两次事件都发生在“败则为寇”的场合。至于“成则为王”的五代,尽管禅革频仍,却无人敢捋虎须,有的“王者”还表现了几分“大度”。如后唐末帝时太常丞史在德上疏对官僚队伍的冗滥表示不满,疏中写道:“朝廷任人,率多滥进。称武士者不闲计策,虽披坚执锐,战则弃甲,穷则背军。称文士者鲜有艺能,多无士行,问策谋则杜口,作文字则倩人。所谓虚设具员,枉耗国力。”(《旧五代史·唐书末帝纪》)结果引起朝官怨愤,吁请末帝把史在德疏章发下来辩论,又找出了疏中“文字纰缪”、“触犯庙讳”的罪状,准备倾陷报复。末帝没有徇从众官,并下诏宽免史在德。

末帝是无能之辈,他宽恕史在德纯粹是为了沽名。真有作为的统治者,办事认真,也许不那么“大度”。例如后周世宗时右谏议大夫李知损“妄贡章疏,斥贵近”,世宗毫不留情地把他流放沙门岛。

在“后”字打头的梁、唐、晋、汉、周五代兴替于中原的同时,吴、南唐、吴越、楚、闽、南汉、前蜀、后蜀、荆南、北汉等十国存亡相续于四方。十国谏祸疏密不等,以南唐中主李璟、后主李煜之时为最密。中主保大四年(946),枢密使陈觉、副使魏岑和中书舍人冯延鲁奉命指挥对闽作战,由于三人配合不好致使全军大败。依法三人当处死刑,经太傅宋齐丘和宰相冯延巳说情从轻发落,陈、冯遭流放,魏岑未受处分。中书舍人韩熙载目睹执政枉法徇情的行为,痛切上书,坚决要求依法处死陈觉三人,为此得罪宋齐丘,贬为和州司马。御史中丞江文蔚疏劾冯延巳、魏岑乱政,提议应与陈觉、冯延一并处罪。李璟得疏大怒,亲自辩驳,贬江文蔚为江州司马。当时南唐有所谓“五鬼”,即冯延巳、冯延鲁、魏岑、陈觉、查文徽五人。他们受李璟宠信,朋比为奸,专权乱政,人们敢怒不敢言。户部员外郎范仲敏自己不敢出面,怂恿天威军都虞侯王建封上书抨击“五鬼”,劝中主屏绝小人,进用正人。二人以此罹祸,范仲敏弃市,王建封流放池州途中赐死。

李璟、李煜心高气傲,平时武备空虚,而当强敌临门之初总是过高地估计自己,对战局缺乏清醒的认识,一遭挫败则丧魂落魄,改名去号,割地纳贡,什么屈辱都只好忍受。保大十三年(955),周世宗亲征淮南,南唐守将纷纷弃城而逃,李璟准备亲率六军抵御敌军。中书舍人乔匡舜认为不宜,上疏切谏。李璟发怒,以“沮坏国事,动摇人心”的罪名把乔匡舜流放到抚州,率军御敌也未成事实。后来李璟见势头不对,改而奉表称臣,派文理院学士李德明等人出使后周商议割地求和。李德明回来后称述周兵威盛、世宗英武,讽谏中主认清形势,早日割地。宋齐丘、陈觉诬谤李德明卖国图利,李璟竟偏听一面之词把李德明斩首。

杀了李德明,南唐国威军心仍无振作迹象,在周世宗的凌厉攻势下丧地折兵日益惨重。李璟最后不得不以最大代价,即去帝号,改称国主,割让江北所有土地,与周划江为界,得以息战媾和。

后主李煜的处境也和中主一样,不过压迫他的不是后周,而是宋(后周恭帝已禅位于宋太祖)。面对强大的宋王朝,李煜既不能抗,又不愿降,唯一的良策就是卑词厚贡,捱一日算一日。大将军皇甫继勋不时散布言论,说宋强己弱,讽后主早日决策降宋。李煜发怒,把他交给军士脔割而死。

南唐影响最大的谏祸是潘佑之死。潘佑本幽州人,父避祸侨居江南,遂为江南人。李煜做太子时,潘佑是其辅臣,即位后历官至知制诰,年轻有才。他依恃与李煜的旧谊,说话无所顾忌,见国势阽危,众僚朋比为奸,便连上七封奏章痛陈时弊,指斥大臣乃至李煜。其中一封奏章内写道:“陛下蔽奸邪,曲容谗伪,遂使家国愔愔,如日将暮。古有桀、纣、孙皓者,破国亡家,自己而作,尚为千古所笑。今陛下取则奸回,败乱国家,不及桀、纣、孙皓远矣。”(陆游《南唐书·潘佑传》)李煜本来就心情不好,受了指斥越发躁怒。左右乘机进谗言,说潘佑荐引户部侍郎李平,二人互相勾结坏法殃民。李煜于是命收治李平,李平在狱中自缢身亡,家属流放虔州。又派人收治潘佑,潘佑自刎而死,家属流放饶州。时为开宝六年(973)十月。二年后,南唐亡于宋,李煜被俘。(www.xing528.com)

潘佑之死引起士大夫的普遍同情。南唐国都金陵城破之时,庐陵处士刘洞题诗悼潘佑,有联云:“翻忆潘郎章奏内,愔愔日暮好沾巾。”时人流泪传诵。降宋封“违命侯”被软禁的李后主也后悔错杀潘、李。马令《南唐书》特为李德明、王建封、皇甫继勋、潘佑等人辟“诛死传”,作序认为“南唐之亡,非人亡之,亦自亡也”。

南唐以外,前蜀谏祸也较多,都集中在后主时期。前蜀高祖王建礼贤下士,颇能纳谏。布衣李景上书言事,特擢为眉山主簿。后主王衍骄奢淫逸,狎客韩昭、顾在珣、潘在迎之流宠遇一时,直言敢谏者常遭罪谴。

乾德二年(920)闰六月,王衍为王建立庙,带领百官、后妃行祭,用的却是普通的杂色菜肴和平常鼓乐,华阳县尉张士乔上书认为不合礼制。王衍发怒要把他处死,经太后劝止改为罢官流放黎州,张士乔最终投水而死。

乾德五年(932)十月,彗星亘天,司天监认为预示国家将有大灾,王衍下令设道场祈禳。右补阙张云上疏说:“百姓怨气上通于天,所以彗星出现。这是亡国之兆,不是祈禳所能消除的。”结果被流放黎州,死于途中。

咸康元年(925)十月,王衍刚从彭州、汉州游玩回来,又要出游秦州。这时后唐军队已经攻入国境,众官认为此时不宜出游,纷纷谏劝,王衍不听。宰相王宗弼上表谏,王衍把谏表掷在地下。太后哭泣不食,王衍不顾。节度判官薄禹卿上疏强谏,措辞激烈,执政韩昭正要拿他治罪,可是来不及了,后唐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已经启程出游的王衍仓皇返回成都,不久国亡身死。

南唐、前蜀而外,其余各国也偶见谏祸。如后蜀末年右补阙章九龄上朝谏奏说政事荒废是因为奸佞在位,并指明执政李昊、王昭远为奸佞,后主孟昶以“毁斥大臣”的罪名把他贬为维州录事参军;楚文昭王马希范大造宫殿,奢侈无度,百姓不堪聚敛大批逃亡,天策副都军使丁思瑾忧愤上谏而被罢官,愤极扼吭而死;闽国暴主王曦嗜杀成性,连兄弟子侄也未能幸免,谏议大夫黄峻把棺材抬到朝堂,拼死强谏,结果被贬为漳州司户参军;校书郎陈光逸上书列举王曦过错50余条,王曦命卫士从重鞭责100下,然后用绳索套住他颈部吊在树上折磨而死。

总之,十国谏祸无论总体之密还是典型之酷都超过五代。偏方僻域小国寡民的封闭环境,容易养成心胸狭窄的统治者。恢廓大度的纳谏自不必提起,就连老脸皮的“耐谏”也难以做到。试看南唐二主以下,真所谓“一蟹不如一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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