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两起灭佛事件概述

中国佛教史上有四起大规模的政府灭佛事件，发动者分别是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及后周世宗，史称“三武一宗”。四次灭佛的原委和做法不尽相同，这里简述发生在北朝的两起。

1.魏太武帝灭佛

太武帝原本尊信佛教，后来受著名道士寇谦之和道教信徒崔浩的诱惑，改信道教。寇、崔二人为了给道教争地位，经常在太武帝面前攻击佛教，说佛教是夷狄之教，伤风败俗、损耗财物等。太武帝听信其言，于是对佛教采取限制政策，于太延四年（438）下令50岁以内僧尼还俗，太平真君五年（444）下令禁止王公士庶私家供养僧尼，犯者僧尼处死，供养者诛一门。

太平真君七年（446）春，太武帝领兵到关中镇压胡人盖吴为首的农民起义，在长安一所寺院里发现藏有兵器。太武帝怀疑寺僧与盖吴通谋，命查抄全寺，将寺僧全部诛杀。结果抄出犯禁的酿酒器具（当时严禁私酿），以及地方官绅富室所寄存的大量财物，又发现寺僧与妇女淫乱的暗室。这类违法行径本是当时佛门的普遍现象，太武帝大概是第一次目睹，不由大为震怒，加上崔浩的煽动，于是扩大打击面，下令尽诛长安城内的僧徒，平毁寺院，烧毁佛像、佛经。既而传诏全国：“诸有佛图形像及胡经，尽皆击破焚烧，沙门无少长悉坑之。”（《魏书·释老志》）监国的皇太子一向信佛，在他庇护下许多僧徒预先逃亡藏匿，幸免于难，佛像、佛经和寺院则荡然无存。

这是佛教传入中国以来首次蒙受大灾难，太武帝后来为此颇懊悔。他做事常凭一时感情，发怒时大诛大灭，事后往往生悔。文成帝继位后全面恢复佛教，在武州山南开窟雕佛像，据说就是对太武帝灭佛的忏悔之举。

2.周武帝灭佛

北周武帝崇信道教，继位后召集学者讲论儒、佛、道三教异同，排定次序儒居第一，道居第二，佛居最末。面对佛教盛行的现实，还俗僧卫元嵩上书请求加以禁抑。由于当时权力在太师宇文护（武帝诸父）手中，武帝没有做出反应。

建德初，周武帝诛宇文护，从此大权在握。为了整饬风俗，充实国力，实现统一中国的伟大目标，他决心打击佛教。先是命道士张宾责难佛教，结果受到僧智炫的痛驳，智炫话中还对武帝有所冒犯。武帝又羞又恼，于是下令废止佛、道二教，命僧人、道士全体还俗为民，佛像、佛经一律焚毁。时为建德三年（574）五月。(www.xing528.com)

据统计，这次灭佛的实绩为：全国（包括原北齐境内）40000余所佛寺被废，充作王公私邸；300万僧侣还俗为民。

周武帝卒，继位的宣帝初步恢复佛、道二教，到静帝时两大宗教全面恢复。

周武帝灭佛和魏太武帝灭佛都有政治方面的原因，也有宗教斗争的成分。两次灭佛的手段和灭绝的程度有差别，但维持的时间都很短，很快就回潮乃至加厉。这说明植根于社会的宗教不是一时的行政手段所能摧灭的。

【注释】

①此据《旧唐书·傅奕传》。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称章仇子被囚拘狱中，北周灭北齐后获释。章仇子生平事迹未见载录，难以考求。

②崔浩国史案发生原因的研究成果较多。兹举几位大家的观点。谷霁光《崔浩国史之狱与北朝门阀》（《益世报》“史学副刊”，1935年第11期）认为由于分明姓族，尊崇门阀；陈寅恪《崔浩与寇谦之》（载《岭南学报》第十一卷第1期）认为由于谋反；牟润孙《崔浩与其政敌》（《辅仁学志》第十卷第1、2合期）认为由于得罪拓跋晃，一信道，一信佛；周一良《魏晋南北朝史札记·崔浩国史之狱》（收入《周一良学术论著自选集》）认为更有隐情，道武帝系遗腹子，其父拓跋寔死，其祖父什翼犍占有其母，而以其孙（道武帝）为子，可能也是“不典”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