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是鲜卑族统治者在北中国建立的一组王朝,大体与南朝同时。受地理环境和民族传统诸因素的制约,北朝政教严切,风气淳朴,文人轻薄无行、恃才怨谤而得祸之事较少。当然,北朝文人数量本来就不如南朝之众,文事不如南朝之盛,有关文祸自然较轻。如果说南北朝士大夫有同风共俗的地方,那么首先应该是信佛教和重门第的习气。佞佛之风撇开不谈,单说重门第的风习。一般说,北朝统治者有较强的民族意识,注意防止本民族汉化,唯独北魏孝文帝大力提倡汉化,如改国姓拓跋氏为元氏以及分等论定士族等。北朝臣民毕竟以汉人为主体,不管鲜卑族统治者政策如何,汉族士大夫中重族姓、讲门第的观念和习俗普遍存在,重点表现在仕宦、婚嫁等场合。
北方姓族以崔、卢两姓为最高贵。同姓又讲究地望,如崔姓以“清河崔”(清河即今山东临清)为最贵,“博陵崔”(博陵即今河北蠡县)居其次。东魏名士崔棱出自“清河崔”,经常以门第自负,贬低别人,曾对范阳卢元明说:“天下盛门唯你我两家,博陵崔氏、赵郡李氏算老几。”崔棱,字长孺,仪表堂堂,才学也不错,但为人轻薄,品行不佳。他做过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因贪污畏罪逃归本籍,遇赦再出,任七兵尚书、清河邑中正。
东魏大权握在大丞相高欢父子手中。高欢死后,长子高澄继任大丞相,年纪才20余岁。崔棱瞧不起高澄,私下对人说:“黄颔小儿(指高澄)能担当重任吗?”这话被高澄知道,便取消崔棱的朝会资格。崔棱顿时软下来,乘高澄出行的时候抢过去拜伏请罪。高澄发怒道:“‘黄颔小儿’值得人跪拜吗?”下令把崔棱锁拘起来,后经人劝解方予释放。崔棱谢恩时高澄余怒未息,狠狠发话道:“我虽不才,不堪担当大任,但总算充数,竟被你称作‘黄颔小儿’。金石可销,‘黄颔小儿’四字不可灭!”所幸高澄没有来得及受禅就遇刺身亡,不然崔棱一定有更好受的。
高澄既亡,其弟高洋接掌大权,不久受禅,为北齐文宣帝。当时朝官中有一王昕,字元景,北海剧县(今山东昌乐西)人,是前秦名臣王猛的裔孙,也算是名门士族。王昕为人疏慢,与世俗不合,高洋曾骂他“好门户,恶人身”。有人在高洋面前说王昕经常嗟叹“水运”不该这么快结束(迷信家认为东魏国运属水运),高洋发怒,给予王昕严厉处分。后来高洋因事发怒,把临漳令嵇晔和舍人李文师分别赏给朝官为家奴。高洋的亲信郑颐有意借这件事套王昕上当,装作义愤的样子对王昕说:“自古以来没有朝廷命官给人做奴隶的。”王昕不知是计,脱口说道:“箕子当年就做过奴隶,怎能说没有?”郑颐回去报告高洋,说王昕把高洋比作商纣王(箕子为纣王臣,郑颐附会中伤)。多亏有人劝解,王昕暂时躲过一难。后来因一次朝宴,王昕托病不赴,高洋借题发作把他诛灭。军役前往拘捕,王昕正坐在家中摇膝吟诗。待押到高洋座前,高洋命当场斩首,尸体抛入漳水。时为天保十年(559)。(www.xing528.com)
王昕的疏略傲慢其实是对高洋篡位表示不满,并非轻薄,崔棱则是轻薄本色。北齐最著名的轻薄才子数魏收、祖珽。魏收有“惊蛱蝶”之号,因修史曲笔,身后得祸。祖珽偷盗、诈骗、奸淫、贪赃、酗酒“五毒”俱全,堪称古今第一无品文人,虽然屡遭罪谴,但与语言文字无关。
在西魏,中书舍人檀翥因“谈论轻躁”,坐罪下狱死。士大夫言谈轻肆之祸在西魏、北周属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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