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桀与商纣：暴君拒谏诛忠

与圣贤的开明做法相反，昏君暴主对待谏诤和谤议的唯一手段是诛杀与禁缔。这类事例中，最早的是夏朝亡国之君桀诛杀关龙逢的传说。记录这一传说的有《庄子》、《荀子》、《韩非子》、《吕氏春秋》等，均不及《韩诗外传》与《新序》之详。《韩诗外传》卷四载：

桀为酒池，可以运舟，糟丘足以望十里，而牛饮者三千人。关龙逢进谏曰：“为人君身行礼义，爱民节财，故国安而身寿也。今君用财若无尽，杀人若恐弗胜，君若弗革，天殃必降而诛必至矣。君其革之。”立而不去朝。桀囚而杀之。

《新序·节士》所记字句稍异，大意相同。(www.xing528.com)

关龙逢据说是桀臣，王符《潜夫论·志氏姓》作“豢龙逢”，《韩非子·人主》篇说桀“伤其四肢”。这件事如果属实，那么可能是最早的一例谏祸了，而且前人历来是这样看的。但它只载于晚出的子部书，使人不敢深信。《尚书·汤誓》写夏桀横征暴敛，滥用民力，人们指着太阳诅咒他：“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却没有写他拿诅咒者治罪。再说“酒池”、“糟丘”的说法也过于夸张。清代学者崔述评说道：“古者人情质朴，虽有荒淫之意，非若后世秦始、隋炀之所为者。且桀岂患无酒，而使之可运舟、望十里，欲何为者？此皆后世猜度附会之言。”（《夏考信录》卷二）但既然历来把“关龙逢之诛”看作最早的谏祸④，不妨录以存疑。

前人向来以夏桀为第一号暴君，与之并称的是商纣。纣是典型的独夫，他拒谏诛忠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据《史记·殷本纪》，纣沉湎酒色，穷奢极欲，设酒池肉林，让男女裸体狂饮，聚敛天下以奉一己。臣民怨怒，诸侯反叛，纣用酷刑镇压，甚至有“炮格之法”。大臣九侯（一作鬼侯）把女儿献给他，此女不喜淫，纣发怒把她杀害，而将九侯剁成肉酱。鄂侯为此事与纣争辩，被杀死做成肉干。西伯昌听说后私下怅叹，纣把他囚禁在羑里。微子、箕子、王子比干等人屡谏，纣一概不听。于是微子逃亡，箕子佯狂为奴。王子比干舍命强谏，纣发怒说“吾闻圣人心有七窍”，竟挖出比干心脏作验证。这个独夫民贼的最终下场是王朝灭亡，本人自焚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