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当了皇帝也想着有一番作为。便召真德秀为直学院士,魏了翁为起居郎。这两人皆理学名家。隔了几日从湖州传来赵竑要自立的信息。原来赵竑以济阳王的身份居住在湖州,湖州有潘氏兄弟渐渐知道了史弥远擅自废立的事,心中不平,便想在湖州立赵竑为帝。他们可建不世之功,就派人去联络李全。李全佯装答应约期起兵,魏氏兄弟也不做细想,便效陈桥兵变故事,把黄袍硬披在了赵竑的身上。赵竑不从,但经不住魏氏兄弟的威胁说:“事已至此,你我有进无退了。”赵竑不得已,只得开仓犒赏众人。湖州知州谢周卿又率手下属吏前来祝贺。但李全却未如约发兵前来。赵竑知事难成,便与知州谢周卿商议,派人去临安向朝廷报告,自率湖州的宋军讨伐魏氏兄弟。待史弥远派的宋将赶来时,这事已经结束了。但那史弥远始终忌恨赵竑,便谎称赵竑有病,令余天锡给他看病,却又假传圣旨逼赵竑自尽,上报赵昀时却说赵竑病死了。真德秀、魏了翁等正直大臣共替赵竑喊冤,赵昀却不理会。
过了月余,有警报送至临安,说李全赶跑了淮东置制使许国,楚州乱了。此前,许国曾给朝廷上疏说:“李全必反,非豪杰制服不了他。”宋国朝廷便以为许国就是豪杰,就命他接贾涉的后任。许国奉命到淮西都统任上。李全闻听,派人奉书带上礼物前往祝贺。许国竟拿了李全给他的贺书向部下炫耀说:“我略使恩威,他便竭诚敬我了。”便得意的又写了回书,邀李全来楚州相见。李全满口应允,可就是不去。许国也来了毛病,越发派人邀请,并给李全带去厚重的礼物。李全便叫部下刘庆福派人去打探许国的真实意图。经打探得知,许国无害李全的意图。李全这才召集部下们说:“我再不去,就于礼上说不过去了。”他便择日带了随从来到楚州。李全拜见,许国竟端坐不动。李全出来对部下说:“我自归顺朝廷未尝不拜人。但他不是文臣,与我一样,竟这么傲慢。”李全的这话传到许国的耳朵里,也觉后悔。便设宴招待李全慰劳再三,但李全终不高兴。又有李全的部下刘庆福,去拜见许国的幕僚辛梦先。那辛梦先只是在内室隔着屏幕哼哈了几声,这样也惹恼了刘庆福。二人一合计,应早回青州为妙。但又怕许国不让走。李全自忖道:“他不过想要我下拜,我如能成大志,何必在乎这一拜。”便重新到许国府上下跪,拜谢许国款待之情。许国喜滋滋地对府中人说:“我已折服此虏了。”李全乘机说回青州。许国当即应允。李全一回到自己的防地,立即叫刘庆福到楚州谋乱。刘庆福谋乱的事被楚州的计议官苟梦玉得知,他便提醒许国要有所防备。许国大咧咧的说:“尽管叫他乱,乱则杀头!我又不是个儒生,还怕打仗用兵吗?”苟梦玉见许国不听,便跑到刘庆福处对他说:“许国要害你。”刘庆福闻听,便立即行动,带领三十几个徒众,乘早上许国办公之际闯入府衙。许国一看情知有变,还壮胆大呼:“不得无礼。”这时早有箭射中他的前额而死。刘庆福指挥他的徒众闯入内室把内眷全部杀死,接着又抢了仓库放火烧了官署。
楚州大乱,扬州大震。史弥远便派曾驻守海州、与李全不错的大理寺卿徐晞稷为制置使,前往楚州,见了李全,李全便装模作样的责备刘庆福为什么不能弹压“乱党”。并杀了几个替罪羊。自己上表待罪。一面又威胁徐晞稷说要上表弹劾他。吓得徐晞稷忙求李全不要这样做。李全心中暗喜。自此更加骄纵,徐晞稷又一意献媚,甚至称李全为“恩府”,称李全的夫人杨四娘为“恩堂”。又一个没有骨气的家伙,大宋南北两朝咋就出了这么多的小人!
李全又檄文到恩州,说“许国谋反,已经伏诛,汝等军士从今听我节制。”那恩州守将彭义斌虽说也是被招安的“强盗”,但他还有忠义之心,当下扯碎来书愤然骂道:“逆贼叛国,擅杀朝廷大臣,我必为许国报此仇恨。”并“敬告天地,誓师讨逆”。李全闻报,当即率兵进攻恩州。彭义斌开城接战,将李全击败,并夺得战马二十匹。刘庆福带兵前来支援,又被彭义斌击败。李全不禁气馁,便叫徐晞稷去向彭义斌讲和。彭义斌对这种懦弱之人根本不予理睬,自与沿江置制使赵善湘约定共诛李全。谁知这一消息被史弥远得知,竟下令不叫彭义斌,赵善湘妄自行动。不久,彭义斌在与蒙古军的交战中由于叛徒出卖,被蒙古军大将史天泽擒去,史天泽知他是员战将,就劝他投降。他道:“我乃大宋臣子,岂能降你狡虏。”于是被害。继而蒙古兵围攻青州,李全出兵与蒙军交战,数次均不能取胜,叫他哥李福夜间出城,前往楚州向宋军求援。史弥远听说李全被蒙古人包围,便想借机除掉他。就派刘琸为淮东置制使,刘琸赴任带上三万镇江兵。到了盱胎地方,守将夏全也要跟了去。刘琸知道这是个不易驾驭的家伙,便不同意,叫他仍镇守盱眙为好。其不知,这夏全是被镇江副都统彭托唆使来的,因彭托移军盱眙时,也不愿同夏全共事,今次知道刘琸移防,便对夏全说:“刘制使今日到楚,明天便可平楚,你为何不跟了去建立大功。”夏全欣然应诺。便带上五千兵悄悄跟在刘琸的军后,也到了楚州。刘琸发现他来了,撵又撵不走,也只好叫他留下。这样各自为政的军队,很难有打胜仗的可能。
李全的特使李福到楚州找上刘琸叫他发兵救援青州。刘琸因有史弥远的吩咐,哪里还出兵去救?只说叫李福三日出城回青州。李福见此,便与居住在楚州的杨四娘计议“莫若离间夏全,叫他与刘琸作对,我们好从中渔利。”二人商议一定,便叫人找夏全说:“将军不也是从山东归附过来的么?李全的军队不存在了,您的军队能安全吗?”夏全想想也是,便跟那人去李全家中会见杨氏。但见杨四娘盛妆相迎。威武中带着妩媚之态,顿时便觉着目眩神迷。杨四娘又故做媚态。待喝了几杯酒后,杨四娘娇声娇气地对夏全说:“人传三哥(指李全)已死,我一妇人怎能自立,便想以你为夫,子、女、玉、帛尽付于你。况且咱都是从山东来的,为啥不互相帮衬呢?若今日他们灭了李氏,你能自己保得住富贵吗?”夏全听了,喜出望外,整个身子都麻了,便斜着一双色眼道:“姑姑此话可当真?”杨四娘索性直直地说道:“你若除了刘琸,一切如约,决不食言!”
夏全大喜,即与李福谋划,合兵攻打刘琸的官衙。刹时楚州城内烈焰腾空,全城大乱。刘琸在卫士的保护下逃出城去,所带来的兵士战死了不少,器、甲、钱、粮尽为贼人所有。夏全撵跑了刘琸,便喜滋滋地来找杨四娘。谁知到那里一看,但见兵校排例,刀光耀眼,他一下明白过来,被杨四娘耍了。但也无法,只好招呼了自己的部下前去盱贻。此时盱贻的守将张惠、范成已知夏全作乱,早已闭了城门,并将他的老母妻子一律砍杀,将头颅抛到城外。夏全此时只有咬牙切齿的份了,正想整军攻城,城内守军却杀了出来,夏全的部下哪里有心战斗,白白又死了千余人,夏全无奈率领残众投金人去了。
赵昀下诏严责刘琸。又命一个叫姚翀的去镇守楚州,那知这姚翀亦是徐晞稷一路货色,进了楚州,又到杨四娘处百般献媚。在青州的李全因不见有宋国的援兵到来,把守不住便投了蒙古军。(www.xing528.com)
赵昀见淮乱不平,就用统制杨绍玄兼制置使,改楚州为淮安,守盱贻的彭托想乘此建功,便使部下张惠、范成找上夏全的部将国安用说:“朝廷不给忠义军钱粮,无非因刘庆福、李福屡次捣乱。今日李全已降了蒙古,何不把在楚州的人马一并除了,为朝廷消除后患呢?”此时投降了蒙古的张林又回来了,他也正想报复李全,于是四人率众来到李福及杨四娘的住处,正好碰上李福,当头一刀结果了性命,又杀了李全的的次子李通,没寻着杨四娘,便找个女人杀了充作杨氏,连李福的人头一块向杨绍云献功。那杨四娘早听得信息轻装易服逃往海州去了。朝廷便叫彭托经理淮东。张惠、范成得不到封赏,心生怨恨,便以吃酒为名将彭托灌醉,捆绑了投向金人。
这时投了蒙古人的李全,被任命为山东经略。听到兄长李福被害,当然不肯甘休,为报兄仇,便请示蒙古元帅发兵攻打南宋。蒙帅不同意,恐他再有二心。李全用佩刀剁下自己一截手指,对蒙帅说:“我李全若再归顺南朝,有如此指!”蒙帅见他立了毒誓,便命他领兵攻取淮南。此时的李全,已穿戴起了蒙人的服饰。当下发文去淮南,自称管辖山东和淮南两地之事。淮南的宋国守将杨绍云见了此文,便避往扬州去了。宋将安国用却诱杀了李全的仇人张林,提了他的人头投了李全。李全便没有杀他,并与他同入淮安。又派兵占住海州、涟水等处。杨四娘便去淮安和李全相聚。史弥远竟又派人对李全说:不要对淮南用兵,朝廷可再封他官职。李全此时还没有准备好渡江的舟辑,便假意顺从,以便得到舟船和更多的水兵资源。李全乘机广募水兵,宋军中习水战的兵士都到李全处应募,很快就组成了一支水军。李全与杨四娘日夜在海上训练水军。李全又与金人联合,金国便封他为淮南王,李全假意推辞。自是李全盘踞淮境,对宋称臣以索取兵饷,对蒙古也称臣,就将淮南商税盐利一并垄断,以便给蒙古进贡,对金人虚与周旋以免他从中作梗。宋廷朝臣都知李全不怀好心,只因史弥远独揽朝政,人们都懒得多嘴。
李全要求宋廷在京城给他建造府第,没得到满足,他便派人去皇城纵火,把御前军械库所藏的兵甲尽数烧毁,朝廷明知是李全所为,却不敢责问。李全又因购买军粮与盐城守将发生冲突。李全便率军数万直捣盐城,盐城的守将弃城而走,这样盐城内的公私盐货尽由李全所有,宋朝派大臣王节到盐城恳求李全退军。李全哪里肯听,便留下部将郑祥、董友守盐城,自领兵回淮安,竟给宋国朝廷上表说什么“捕盗过盐城,县令等弃城而去,我恐军民惊扰,所以入城安众,现已回到楚州”云云。史弥远便说:“李全能守臣节。”又保奏他为彰化、保康节度使并京东镇抚使。”李全却不领情,勃然大怒说:“朝廷待我如小儿,哭了就给个果子吃。我要这些官衔何用?”官衔是虚的,他要的是实的。他便加急大造船只,又从沿海招收亡命之徒做水手,并对宋国朝廷说为了防备蒙古须增加五千人的钱粮,并要求给他誓书铁劵,宋国朝廷很听话,粮饷源源而来。驻守其他城地的宋军见了,私下说道:“朝廷唯恐贼不饱,叫我等何力杀贼。”就连民间亦有了“养北贼,害淮民”的童谣。
在朝廷大臣中,赵范、赵葵、赵善湘力主对李全用兵。史弥远鉴于李全的反复无常,也同意三赵的意见,奏请赵昀下诏讨伐李全。诏书下后,李全毫不为惧,竟率兵直逼扬州城下。守城的赵敬便叫人去镇江报告赵范,赵范得报,约上弟弟赵葵一同往援扬州。李全那边,部下对李全建议先攻通州、泰州,而后再攻扬州。李全听从了这个建议。赵范兄弟便乘此机会进入了扬州。李全听说赵范不费一兵一卒进了扬州,便留下一部分兵守泰州,自率主力来取扬州。赵葵出城质问李全:“你来干什么?”李全狡辩道:“朝廷动不动就猜疑人,而今又不供应军饷,我并不是背叛,而是来要粮饷呢。”赵葵怒斥道:“朝廷视你为忠臣孝子,你却到处攻陷朝廷的城邑,你这不是背叛是什么?”李全无言以对,竟拉弓搭箭向赵葵射来。越葵不慌不忙便用枪把射来的箭拨落地上。当即挥军杀了过去。李全一看,竟不接仗,挥军退走。到了次日李全倾力来攻城,亦被赵葵击退。李全便筑圩堤围困扬州,自己跨马张盖,部下奏乐、督兵垒筑。赵范即令各城门用少数兵士吸引他的注意力,自率精锐士卒出西门攻击李全。李全也分兵接战。两军自辰时杀到未时,不分胜败。便各自鸣锣收兵。到了明天赵范又带兵出战,却令部将金玠袭取李全的粮船数十只。接着李全被赵葵杀败,但却仗着兵多不肯离去。两军相持半年之久。李全又想将护城河的水放干,以巩固他的围城圩垒。赵葵派部下诸将一齐出城,杀得李全退入圩垒,部下掉入护城河中淹死了不少。赵氏兄弟列阵西门,李全闭垒不出。赵葵对兄长赵范说:“这李贼此时不出战,一定是想等我收兵时从后追击。”二人商议,命部将李虎带精骑埋伏在被李全破坏了的一座村庄中,兄弟二人便佯装收兵。果不出所料,李全率兵从后追杀过来。李虎率伏兵杀出,贼众只好败回。
转眼到了上元节(正月十五),扬州城内张灯结彩,鼓乐声闻。李全亦往海陵“召伎侑觞,张灯设宴”,且又在平山堂置酒欢宴。这时,有赵氏兄弟派出的密探认出李全。便汇报赵氏兄弟。赵范对赵葵说:“此贼好勇而轻薄,今天既然出了土城,就不能叫他回去了。”便授计李虎,然后挑选精锐军士出西门,而令一部分弱兵打着旗号诱他迎击。李全见是宋军旗帜,便不再宴饮,带兵杀了过来。这边赵氏兄弟分两翼包抄而至,众军士踊跃上前。李全见这阵势,知道抵敌不住,便且战且退欲回土城。将到土城,忽然杀出一彪人马,为首一将跃马抡刀大呼道:“贼全休走,李虎在此!”李全见进不了土围子,只好拨马回跑,却又遇上了迎头杀来的赵葵。李全受到前后夹击,所带的部下死了十之六七。李全夺路向北,只有几十个卫士跟了过来。这时天又黑,慌不择路,在一个叫新塘的地方,数十骑人马全部陷进那片淤泥中。宋军追杀上来,便用长枪乱刺,李全与卫士们立时死于非命,宋军认出李全尸身,争相把他肢解了,回去报功领赏。李全一死,余党便想散伙,但国安用却说应再推杨四娘为主,继续战斗下去,众人赞同。这时赵氏兄弟率步骑兵十万直捣盐城,贼众又败。宋军攻入淮安杀贼万名烧毁寨栅一万余座。杨四娘目睹此景,对部下说:“我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但如今时事已去,不能再硬撑了。你们不投降多是因为我在的缘故,我今要走了,你们可开城投降,或能死里逃生。”说罢,便带领百余亲信杀出城外,回山东去了,以后不知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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