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赵扩拜赵汝愚为右丞相,召回留正为左丞相。赵汝愚坚辞不受。于是仍命他为枢密使,又命韩侂胄参领朝政。韩侂胄一旦进入高层领导,野心便膨胀起来,竟屡屡在朝堂上问这问那。丞相留正派人对他说:“朝廷上的事与你无关,你不要经常到朝堂上来问这问那。”韩侂胄闻听,便怀恨在心。在一次留正与赵汝愚讨论孝宗赵眘的陵地时,两人意见不一致,韩侂胄便乘机对赵扩说留正的坏话。赵扩便把留正降为观文殿大学士。赵扩又叫赵汝愚干右丞相。但当他得知留正被罢相是由韩侂胄捣的鬼后,不由气愤地说:“我与留相并无恩怨,只不过是以事论事。为什么韩侂胄一说坏话,就把留相罢了?若今后事事照此办理,大臣们还怎么办事会议朝政!”大臣罗点正要接话,忽有门使报说:“韩侂胄来访。”赵汝愚正在气头上,便说:“不要叫他进来!”门使便传命出去。罗点忙说:“公错了”。赵汝愚猛然醒悟。又叫门使宣韩侂胄入见。那韩侂胄刚要走,又听叫他回去。两人见面说了几句少盐无油的话,韩侂胄地便告辞走了。自此怨恨结得更深。
在京外做小官的朱熹又经赵汝愚推荐,被赵扩召回京任焕章阁侍制,兼侍讲。朱熹在进京的路上就给赵扩上疏,请他斥退身旁的小人,用正直之士。及至见了赵扩,又劝他“随时定省,勿失天伦”。赵扩听了不置可否。朱熹见赵扩无意听从他的主张,立即提出不干这个差使,但没得到赵扩批准。赵汝愚为遏制韩侂胄的膨胀,又将黄裳、陈傅良、赵龟年、李祥、杨简、吕祖俭一班正直之士推荐到一些重要职位,那韩侂胄也不是傻瓜,也团结了一部分大臣,千方百计做着去掉赵汝愚的工作。最可怕的是赵扩又倾向韩侂胄一伙,而在这时,赵汝愚一边的罗点、黄裳又先后去世。韩侂胄乘机举荐一个叫京镗的接任罗点的职务。京镗原是刑部尚书,赵扩曾想叫他去做四川的一方大员,赵汝愚却说他“望轻资浅,不能担此重任”。京镗知道了这件事,便对赵汝愚有了怨恨。韩侂胄呢,却与其结为至交。京镗进了枢密院便日夜瞅模赵汝愚的行举,以便找出毛病进行攻击。
又有一个韩侂胄的阁门同事刘弼,对韩侂胄献计,叫他用排挤留正的办法,挤出赵汝愚。朱熹见朝中这般情况,便对赵汝愚说:“韩侂胄怨恨已到了极点,应以厚赏犒劳叫他到京外做地方大员,这样就能防止他在京内干预朝政。”此时的赵汝愚竟有些天真地说:“他自已曾说不受封赏,这能有什么后患?”朱熹便将面见赵扩时陈说韩侂胄奸邪,赵扩却不表示什么态度的事对赵汝愚说了,赵汝愚仍不为意。右正言官黄度将要上疏论韩侂胄的罪状,竟被韩侂胄知道,便先请出内旨,将黄度贬为平江府知府。黄度愤然道:“从前蔡京专权,天下遂乱,今韩侂胄假用御笔,排斥负责纪律检查的人,乱端又要发生了。”遂辞官而去。朱熹见黄度辞职走了,便给赵扩上疏谏言:“陛下即位未久,便辞退宰臣,又更换谏官,朝野人士都怀疑有人操纵权柄。臣怕您的威望减弱,对治理国家不利。”这谏疏被韩侂胄看到,不由大怒,随趁赵扩叫优人排戏之际,叫他们打扮成儒生模样,把朱熹理学弄得滑稽诙谐。他便乘此对赵扩说:“朱熹学说,迂阔至极,不可再用。”赵扩点头,待看完了戏,便以手诏付给朱熹道:“你年纪大了,恐难站着讲经,就不要再干个这个侍讲的差使了。”这手诏送到部堂,赵汝愚见是御笔,即藏于袖袋去见赵扩“且拜且谏”并将那“御批”缴还,但赵扩不表示态度,赵汝愚只好要求辞职。赵扩摇头不同意。过了两天,韩侂胄向赵扩要了那批文用封封了,派他的私党竟直给朱熹送去。朱熹看了,当即上奏章表示感谢,竟自走了。大臣陈傅良、刘光祖、邓驿、吴猎、孙逢古、游仲鸿均奏请赵扩留下朱熹,赵扩一概不做回复,反而将陈傅良、刘光祖罢职,并特批韩侂胄兼枢密院都承旨。
这样以来,韩侂胄势焰更加嚣张。赵龟年弹劾他被罢官,陈騤给赵龟年说情、亦被罢免,朝中正直之人没有几个了,那京镗这时已被韩侂胄保举干上了参知政事。他又向韩侂胄献计陷害赵汝愚。说赵汝愚是楚王赵元佑的七世孙,咱便向皇上说他阴谋篡权,想当皇帝。”韩侂胄闻听此言,高兴地说:“你算是智多星了。”京镗又说:“赵汝愚常说他梦见孝宗皇帝,授于他宝鼎,又背负白龙升天,是辅翼当今皇上的预兆。我等何妨说他“自欲乘龙,假梦惑人。”韩侂胄听罢,抚掌大笑,说:“太好了,我便叫李沐奏他一本,不愁此人不去。”这李沐也是因要官当被赵汝愚批评过的人,后被韩侂胄推荐为右正言官,今次听到要他弹劾赵汝愚正合他的宿意,当日便写了疏文呈送赵扩。不一时便有圣旨罢去赵汝愚的相职。又有一个叫谢深甫的上言说赵汝愚的坏话,赵扩便又把赵汝愚贬为提举洞霄宫。这一下引起了公愤。祭酒李祥,博士杨简、府丞吕祖俭联名上奏章,请留赵汝愚,均遭内批驳斥。太学生杨宏中等六人又伏阙上书为赵汝愚申诉,对李沐等进行抨击。但此时的赵扩已被韩侂胄盅惑,已分不出是么是忠,是么是奸,竟在杨宏中等人的奏疏上批道“杨宏中等罔乱上书,煽摇国事,甚属可恨,悉送至五百里外编管。”尽管如此,韩侂胄仍不解气,又撺掇大臣何澹、胡纮再对赵汝愚弹劾。汝愚闻知此事,从容对几个儿子说:“韩侂胄目的是想叫我死,我死了你们尚可免祸”从此,便不进饮食,不几天便死去了!
赵汝愚死后,赵扩便叫余端礼为左相,京镗为右相。余端礼本与赵汝愚同心辅政,今见汝愚遭此大变,自己却无力解救,未免抑郁不平,又听到朝野内外说啥的也有,遂上表称病要求退职。赵扩便叫他任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这样一来,京镗一人专权,他便想把朝中正直之士一网打尽。遂与何澹等人定出一个“伪学”的名目,无论道、儒、释,凡是反对韩侂胄或攻击他本人的,统说是“伪学”一流。更可恶的是京镗竟将朝中正直之士的姓名编制列入伪籍,呈给赵扩,准备一一窜逐。亏得太皇太后吴氏知道了这件事,出面劝阻,赵扩才没有下诏实行。但朝中大权已完全操纵在韩、京二人手中。自是荐举官员及科举取士,俱事先审查,是“伪学”的一概不用。(www.xing528.com)
再说朱熹在家听得赵汝愚被逐及暴死的消息,便写了万言书,历陈奸邪欺主,贤相蒙冤等,正准备抄录了要发行时,却被众弟子规劝而焚毁。即使这样,还是有胡绂纠合新任御史沈继祖给朱熹罗列十条罪状,最后几句是“熹毫无学术,惟剽窃张载、程颐的余论蛊惑后进,应窜逐外地严加管制。”同时被窜逐的还有一个几与朱熹齐名的学者蔡远定,临往外地时,对儿子们说:“我独行不愧影,独寝不愧衾,你们不要因为我被朝廷窜逐而懈怠了自己的志向。”隔了一年便病故了,时人称其为西山先生。
庆元三年冬吴太后病逝。赵扩没了管手,下诏列伪学重要人物有赵汝愚、留正、周必大、朱熹等五十九人。自是党禁又兴。《六经》《论语》《孟子》《中庸》《大学》等同时被禁。朝廷文官中无一正士。所有宰辅以下尽是韩门走狗。此时的韩侂胄已由节度使升为少傅,加封豫国公。在他做寿时,一个干吏部尚书的人叫做许及之,因去晚了,正门已关,急得他手足无措,惶恐至极,经他再三哀求,又给守门的家丁送上丰厚的银子,家丁才勉强给他打开平时供狗出入的小门叫他钻了进去。他来到寿坛前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才得以进见。还有一个叫赵师矙的,本是燕王赵德昭的八世孙,进士及第,为进一步升官,竟在韩侂胄的一次游园宴会中,听到韩侂胄说:“这景色优如田园,只是少了鸡鸣狗叫呢。”众人都说鸡犬小事,无关轻重,正说话间,就从篱笆处传来狗的叫声,韩侂胄与众人都很惊讶。人们寻声看时,竟是那赵师矙。众人不禁大笑,岂料此时的赵师矙居然装作狗的行状,摇头摆尾的做乞怜状。即便帝王之后,为了功名亦有贱种!
朱熹自回家后教授诸生学业,面对朝中奸邪当道,有人劝朱熹不要再传授理学了,免得灾祸上门。朱熹只微微一笑不答,仍授徒不辍。到赵扩的庆元三年正月“正座衣冠就寝而逝。”享年七十一岁。一代宗师走了,但他给后世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他著述的《周易本义》《启蒙》《著卦考谈》《诗集》《集大学中庸、章句或问》《论语孟子集注》《太极图通书》《西铭解》《楚辞集注辩证》《韩文考异》,还有《论孟集义》《孟子指要》《中庸辑略》《孝经刊误》《小学书》《通鉴纲目》《宋名臣言行录》《家礼》《近思录》《河南程氏遗书》《伊洛渊源录》《仪礼经传通解》等著作,丰富了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宝库。他的学生,宋代著名学者黄干这样评价他的老师“道统正传,自周公旦、孔子以后传曾子、子思、孟子,孟子以后得周敦颐,程颐诸子继承绝学,周、程以后要算朱夫子了”。实际上在那个时代还有几个令朱熹佩服的人物,这就是金溪的陆氏三兄弟,也以儒学畅行于世。但与朱的学说有些不同,缘此,两家便有些争论。陆氏兄弟三人,长曰九龄,次曰九渊,又次曰九韶。九渊曾去拜访朱熹,谈及所学宗旨各殊,二人相见恨晚,遂成莫逆之交。朱熹的主要成就在于主张抗金,再就是加深了对自然科学的认识。具有一定的唯物主义观点。至于为集理学之大成,虽然他主张的客观唯心主义比主观主义有所进步,但理学曲解经义亦十分明显。南宋以来中国社会发展缓慢,朱熹负有很大责任。这主要表现在他对妇女的残害上,要求妇女“三从四德”等。南宋以后出了那么些节妇、烈女,朱熹是主要罪魁,而且自南宋以后中国的劳动力只剩了男子,女子已无多大劳动能力,这也是朱熹的“功劳”——当然这些是经皇帝提倡,但他也可能是迎合了皇帝的要求。他为南宋以后的封建专制主义从理论上提供了依据,所以备受封建统治阶级所推崇,甚至科举考试也要以他的注释的儒家经典为主,不能超出他的理论范围。中国历史上的文化人,最应该进行批判的就是朱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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