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赵构年过五十尚无儿子。他有意将养子赵瑗立为接班人,又考虑到吴氏皇后收养的赵璩,他明知赵璩不及赵瑗,但又怕吴氏有意见。忽一天他竟想出一个法子,挑选了二十名宫女分给两个养子,看他们如何处理。赵瑗得了十个美女,却只是安排她们在宫中服务。过了一年,赵构将二十个美女召回,在赵瑗宫中的均尚完璧,在赵璩宫中的尽已破瓜。赵构遂与吴后说明,决意立赵瑗,并立即下诏立赵瑗为太子,更名为玮。对赵璩加封开府仪同三司,判大宗正,改称皇侄,仍将宫女还给他们。“册储礼成”朝野都满意。
忽报金人又将背叛盟约,大举南侵。赵构便叫左相陈康伯任左仆射,参政朱倬进为右仆射,饬令利州西路都统吴拱镇守襄阳,派兵三千防守边关。要知金人缘何又要变卦,这就得了解一下金国的内情。金主完颜在金兀术等人的辅佐下朝政还算清明。不意他的老婆叫做裴满氏的却想干预朝政。朝臣们看得明白,便都通过她说好话取得金主的宠信。金主想立接班人,又被这裴满氏阻挠,因此,心中不快,便终日饮酒不理朝政。有时吃得大醉,便妄杀大臣,卖国求荣的宋使王伦也被他酒后杀了。自是上下离心,国势渐衰,挞懒之子胜花都郎逃往西北,联接蒙古人屡屡在边界挑起争端。
蒙古族是唐朝的“室韦”分部,一直居住在斡难河,克鲁伦河两河流域,以游牧为生。到宋朝时,最初受金国统治。到哈不勒时有数千之众如今帮助挞懒儿子与金国为敌。兀术曾带兵征剿,但屡战不胜,没办法,只好与他讲和,并册封哈不勒为“蒙兀国王”,并把西平、河北二十七寨之地尽行割让给他们才罢兵息战。不久,金兀术,这个金国杰出的统帅病故。金主便叫自己的弟弟迪古乃为平章政事。迪古乃改名叫亮,这即是完颜亮。但这完颜亮却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他自以为与金主同为金太祖的孙子,他也有资格当金国的皇帝,因而他不只暗地里网络党羽,且又与金主的老婆、他的嫂子裴满氏勾搭,金主完颜亶竟浑然不知。在完颜亮生日时,金主赐给他宝马和北宋名臣司马光的画像。后来他听说老婆裴满氏又偷给完颜亮祝贺生日的礼物,便起了疑心,遂将刚给完颜亮的生日礼物又要了回来。这就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完颜亮本来就有不臣之心,今又被收回贺礼,顿时对金主完颜亶的怨恨又加深了一层。金主的另一个弟弟叫完颜常胜封为胙王,很有权力,是完颜亮阴谋得逞的一大障碍。完颜亮有空便对金主说完颜常胜要阴谋篡皇位。金主也不分真假,便将完颜常胜逮捕下狱,不久便将他处死。胙王有妻名叫撤卯,本当同死,偏这大伯哥完颜亶却爱她美貌,免了死罪收入宫中陪他睡觉。这一来,就麻烦了,竟惹得他老婆裴满氏极大不满,便去找完颜亶理论。完颜亶早就视她为眼中钉。不等她说几句,便拔剑将她砍死,砍死一个还不解气,又把另两个妃子也砍死了。然后便把弟媳撤卯册封为中宫皇后,这一来弄得怨声四起。完颜亮乘此机会,便串通宫廷的守门人及金主的卫士仆期忽土作内应,又联合了李老僧等大臣。
金皇统九年、宋绍兴十九年十二月丁巳日夜间,完颜亮执利刃进入皇宫直奔完颜亶住处,一脚把门踹开,金主完颜亶惊起,急忙寻找兵器,却早被完颜亮的部下手起刀落,把完颜亶砍倒在地,接着完颜亮跟上一刀,便使他的亲胞兄、称帝十四年的完颜亶死于非命。完颜亮麾众出宫,诈传金主完颜亶的旨意,召群臣议事。夜半三更,大臣们都以为是有军事急情,急急赶到朝堂,方知是完颜亮要当皇帝。曹国王完颜宗敏,左丞相完颜宗贤,刚说了句反对的话,便被立刻杀死。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茫然。众人见二人被杀,谁还再找死,都闭口不言。完颜亮见“无人反对”,便登上御座,宣布称帝。这是金史上唯一一次血腥政变,这样的政变是不会长久的。完颜亮当了金国的皇帝,便大开杀戒,把金太宗子孙七十余人,粘没喝子孙三十余人,一并杀绝。或许说这也是粘没喝屠杀宋国百姓的报应吧。又杀了右副元帅斡离不和左丞相秉德及其亲属。
完颜亮清除了异己之后,接下来便是大兴土木建造宫殿,把他的亲属中,朝中大臣家凡是有点姿色的女人,统统弄到新建的这些宫室里供他淫乐。而且每与女人交合,便令宫人奏乐,并将帐幔撤掉,叫所有女人在床前观看。这还不够,又在床下地上铺上地毯,令女人们脱光衣服在上戏闹,只要他淫兴一起,便摁住一个当地就干。尽管如此,他仍不足。听说宋朝有个刘贵妃色艺双绝,便要兴兵南下抢那刘贵妃,因此,便想法挑起事端,找南下的借口。可也巧赵桓在金国病死,但他不向宋朝通报,却令一个叫王全的官员,前往宋朝责备赵构“为何在边关一带买卖马匹,和接纳他们金国的逃亡者,这是想干什么?如果诚心修好,可速将淮、汉两地送给大金国,以便赎罪。”王全到了宋国,便将这些话传给了赵构。赵构道:“你也是北国有名气的人,怎么也说出这么些背理的话。”王全厉声道:“你们莫非因为赵桓已死,没了人质,就不听套了吗?”赵构闻听此言遂令大臣详问赵桓死亡之情。王全说:“早死好几天了。”赵构当诏命全京城举哀,并执服三年,尊赵桓庙号为“钦宗”。赵桓总计干了二年皇帝,却被金人掳去待了三十余年,死时六十一岁。
对赵桓的死,朝廷会议等金使走了以后再行治丧。左史官黄中人对宰相陈康伯说:“这是国家的大变故,臣子至痛之事怎么这么做呢?”陈伯远说“左右史说得对”,当下即奏请治丧,得到赵构批准。一时宫廷内外,同时举哀。一连几天把金使王全冷落在一边。王全见受到冷落,便去找陈康伯。陈康伯说:“我们正在办理丧事,那有功夫和你说别的事。你们如执行以前的盟约,就不要再说你今次提出来的事了。”王全与其争论,陈康伯再不理睬,弄得王全好生没趣。赵构便下诏召同安郡王杨存忠(即杨沂中)及三衙帅赵密来至都堂,又令侍臣及御使台,谏事等官同来会议如何对付金国。众人未曾说话,宰相陈康伯朗声道:“今日不必讨论‘和’与‘守’,只讨论如何,用武力对付金人。”杨存忠接着说:“强虏败盟,错在他们。我们应该早作对付他们南侵的准备。”但那三衙帅赵密和右仆射朱倬却不置可否。陈康伯见二人此等态度,便对杨存忠道:“现在国势虽弱,并非不足一战,因此需要我们上下一心,定能克敌制胜。等我征得皇上同意,然后再议。”众人均都说好,随即退朝。
不料陈康伯还未曾见到赵构,就得消息说:“内侍长官张去为,阻挠用兵,并力劝赵构到福建或四川去。”陈康伯不敢怠慢,急上奏章说:“敌人败盟,人神共愤。事至此,有进无退。请皇上下决心,坚决抵抗。并速调三衙禁兵把守襄汉要塞。静观其变,万勿拖延。”杨存忠又上对付敌人的十条计策,且命骑兵主将成闵率兵三万前往鄂州防守,以与镇守襄阳的吴珙为犄角呼应。为激励士气,又将金使王全盛气凌人的话遍传各路统制官和各郡守,叫他们敌来时,随机应变。又命吴璘宣抚四川,与制置使王刚中布置边防事务。再起用刘锜为江淮、淅西制置使,屯兵扬州,节制各路军马。宋国这边加强备战,金国那边正准备妄动干戈。金主完颜亮听了王全的汇报,顿时怒火三丈,高叫道:“我举兵灭宋,易如反掌,然后讨平高丽、西夏合天下为一家,才算得是统一哩!”他手下大臣等也趁机献媚,怂恿用兵。完颜亮便修葺战具,制造兵船,搜刮民间马匹,要指日南下,并迁都汴京。完颜亮的这些举动却被他母亲独单太后多次劝阻,他竟然不从母命,且愈加紧了征兵的进程。所派出人去辽人之地募兵,辽人不从,便用武力对付。金国在辽地的招讨使史隆巴,借辽人不满之机,攻杀了完颜亮派来募兵的人,遂集众叛金。他又联合咸平府的穆昆括里,一时便有了数万之众。完颜亮闻听,便令大臣仆散忽土前往征讨,仆散忽土却不听招呼,反而去宫中找完颜亮的老娘孤单太后。太后道:“国家世居辽阳。既然迁到了中都,今日为何又要迁往汴京,听说还要渡江讨伐宋国?这样一来,恐人民生怨,生出什么变故。我曾好言相劝,总是不听。今辽人又复叛乱,这可怎么办?”谁料太后的这番话却叫儿子完颜亮安放在身边的“眼线”,叫做福娘的报告给了完颜亮。完颜亮听后气呼呼地说:“这老太婆又来絮叨,她想拦我,我偏要迁往汴梁,偏要伐宋。”说完便下令迁都。并将太后入居宁德宫,又搜捕宋、辽宗室130余人尽行杀害。临行,并嘱咐“眼线”福娘道:“宁德宫(孤单太后)再说违背我的话,我便与她誓不两立。”
这福娘本有男人,却早与完颜亮勾搭上了。她丈夫名叫特未哥,狡猾异常。当他知道了完颜亮说孤单太后的话后,便对福娘说:“何不趁此立功呢。”夫妻二人一合计,便对完颜亮说太后的坏话,什么太后有废他之意等等。完颜亮听了,便联想道:“怪不得她养着郑王的几个儿子,原来是想叫他们当皇帝。”说罢立即命令卫士长大怀忠,赐给他一柄利剑,说:“你去宁德宫杀了那个老太婆回来报我。”大怀忠带上几个士兵直奔宁德宫。宁德宫里太后正与几个宫女做游戏。大怀忠对着太后大声喝叱道:“快跪接诏旨。”太后莫明其妙。愕然问道:“何人使我下跪?”话刚说完,大怀忠背后走出一名卫士,来到太后面前一把摁住,就势在老人背上连捶三拳。老太后挣扎爬起,又被那厮几拳打倒。这时只见高福娘手持一绳,套住老太后的脖子,老太后只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声息。身为太后竟被当皇帝的儿子下令害死。这甭说是儿子,就是逆臣贼子,恐怕也不会对一个老妇人使出如此残忍的手段。老太后被残害致死,在她身边的宫女及郑王的几个儿子全被杀害。(www.xing528.com)
凶手大怀忠向完颜亮作了汇报。完颜亮又命人将太后的尸体用火烧了,并将骨骸抛入河中。接着又把仆散忽土也一并杀死。做完了这禽兽不如的事,完颜亮便封高福娘为郧国夫人,高福娘的男人特未哥为驿州刺史。隔了几日,便大举南侵。又令画工描绘了一幅临安图。并在图案的山上绘上他骑马的画像。又题上什么鸟句“立马吴山第一峰”。狂傲的对部下说:“我今次南征,定要达到画上这样的情景。”狂傲已毕,便分路出兵。西路大军统帅为徒单合喜,率兵直抵大散关下的黄中堡。宋守将李彦告急。制置使王刚中骑上快马急驰二百里到吴璘军营中请兵支援。吴璘闻报,当即披挂上马,与王刚中驰至前线。下檄文调兵。不长时间,宋将得檄而至。吴璘对来兵安排停当,即派部将彭青率兵于夜间偷袭金营,徒单合喜不意宋军来袭,弃营逃走。吴璘麾兵乘胜追击,一连克复了陇州、秦州、洮州,至此,西北边关警报解除。另一路,即侵犯东北路的金兵,被大名府一带的宋国义士王友直,联络各路豪杰,权以河北招讨使的名义,号召各州征兵共击金人。不几天便得了数万人众,一举攻克了被金人占领了几十年的大名府,并派人向朝廷奏报。赵构下诏,授王友直为忠义都统制。又有宿迁人魏胜,素有智能,闻完颜亮南侵,立时聚集义士三百余人,渡过淮河,进攻驻有金兵的海州城。他一面用疑兵之计,又使人招降守城的军卒,竟不战而得海州。魏胜进城后,只杀金将高文富及其儿子高处仁,其他的一个不杀。他又复谕朐山、怀仁、沭阳、东海诸县,一律归顺宋国,然后麾众乘势攻取了沂州。金将蒙恬,镇国带兵来争海州,又被魏胜用伏兵击败。宋的淮南总管李宝给魏胜请功。宋朝廷便任命魏胜为海州知州。
金主完颜亮得数路败报,又命大将李通带兵数万围住海州,魏胜派人向李宝求援。李宝闻报,当即带兵往援海州。在新桥地方与金兵相遇,杀在一起,正杀得难分难解,魏胜带兵从城内杀出,两下夹击,金兵顿时溃逃而去。李宝解了海州之围,遂挥师乘战船赴胶西白石岛,恰遇金将完颜郑,驱战船出海口,泊在陈家岛,两军刚要交锋,忽然北风大起,李宝军正在上风,便向金军发起猛烈进攻。刹时间海面上鼓声震荡,更有海浪翻腾。金兵大惊,连忙起锭扬帆,不料风浪太大,帆竟升不起来,顿时乱了阵势。李宝当即命兵士用火箭射向金船。火随风走,顿时烧着了敌般数百艘。未被烧着的竟拼死杀了过来。李宝立即命精壮兵士跳跃到敌军船上格杀金兵,但见船上人头乱滚,血肉横飞,金军主将完颜郑也做了刀下之鬼,副将倪洵连忙请求投降。这一仗宋军得统军符印、文书、器甲无数,粮食数万斛,其他不能带走的一火焚之。一连烧了四天四夜方才烧完。于是海上警报解除。此时,完颜亮恼怒并加。便打算向清河口进军,经打探得知,那里有宋国老将军刘锜的部队防守。且在水下埋伏水兵若干,专待敌船来时,将其凿沉。完颜亮只得作罢。不料刘锜派往守淮西的王权却不听刘锜命令,听金军到来,他是“节节退保”。一直从卢州、昭关、和州退到采石矶。完颜亮不费一兵一卒便攻陷了和州。占领和州后,完颜亮派大将高景山率一支金兵进攻扬州。刘锜闻报,知金兵已经渡过了淮河,他只得回到扬州,却不想又生起病来。只得从扬州退守瓜州。扬州落入金人之手,沿江上下逃难的百姓拥挤在道路之上。刘锜带病前往抚慰难民。并命部将吴绍、员琦、王佐等整顿军阵,做好战斗准备。金将高景山带兵到来,其势相当凶猛。刘锜以带病之身跃马挥刀杀入敌阵。金军分两翼来围宋军。刘锜左冲右突督军死战约有两个时辰,刘锜战马受伤,刘锜便下马步战,杀开一条血路回到本营。高景山从后追赶,到了一蔟树林处,只听一声炮响,林中冲出许多宋军的弓箭手,齐向金兵射箭。金兵未曾防到这一招,多半中箭,只好退回。原来这处伏兵乃刘锜部将王佐所设。当王佐见刘锜杀入敌阵,他一面设下埋伏,一面前去救援,见刘锜杀出敌人的包围,他便下令叫伏兵射退了追来的金兵。刘锜回营换了战马,便率部下向金兵杀来。金兵没料到刘锜复又杀来。刘锜拍马冲入金营,大刀一挥,便将高景山劈于马下。金兵见状,当即大溃而走。经此一战,刘锜病情加重。他便上疏朝廷要求派人来接替他的职务。
赵构听到两淮警报,又要外走避敌。并叫杨存忠去征求陈康伯的意见。陈康伯于次日上朝对赵构说:“到海上避敌决非上策。”赵构感到欠妥,不料隔了一宿,陈康伯又接到赵构手诏,说什么:“敌若未退,当散百官。”陈康伯一看,甚是气愤,便将那“手招”烧了。竟直去朝堂对赵构说:“百官岂可散得?百官一散,您将愈发孤独,我请您振奋起来,亲往前线。前些时平江一战的胜利,不就是您亲临前线的结果吗?”赵构被陈康伯一激,有些振作,便吩咐枢密院的叶向义督师江淮,然后又去看望生病的刘锜。并叫中书舍人虞允文随叶向义参赞军事。杨存中为御营宿卫使,说择日亲征。侍御史陈俊又建议起用老将军张浚。赵构同意恢复张浚原职,并驻守建康。将一路败退的王权免职开除。叫刘锜到镇江一边养病,一边兼起江防重任。
刘锜留侄子刘汜率一千五百人扼守瓜州,都统李横率八千人为后援接应。金兵来到瓜州,被刘汜的神臂军射退。叶向义到了镇江见刘锜病重。便令李横暂统帅刘锜的军队,督兵渡江,并命刘汜继续进军。李横以为不可,刘汜却偏要出战。待去问刘锜,刘锜摆手表示不同意。刘汜却不听,竟一意孤行。叶向义便叫李横与刘汜一同出兵。李横无奈,只得与刘汜一同渡江。宋军刚刚上岸,就见金国骑兵似狂风骤雨般杀来。刘汜见了,竟害怕起来,急忙又回到船上往回撤军。李横却率军迎了上去。怎奈敌人越来越多,这时左右军统制魏俊、王方先后战死。他只得退却,连所佩戴的都统印都丢失了,部众死亡七八。叶向义听到败报,急忙回到建康,派虞允文到芜湖迎李显忠,代交王权军,乘便慰劳部队。虞允文来到采石矶,军士们散落在营外,见虞允文来了,便都汇拢过来。并向虞允文汇报了各队将校名录。统制时俊等将虞允文接入大帐,就有探卒来报说说:“完颜亮已经渡过江了。”原来完颜亮闻瓜州大捷,便杀马祭天,用猪羊祭江,下令全军渡江,先过有赏。部下蒲卢浑劝解道:“我看宋舟甚大,且行驶如飞,我方船小,行驶却慢,水战非我们的优势,还是不要急着全部渡江为好。”完颜亮大怒道:“当年我随梁王(指兀术)追赵构于海上,曾有大船吗?”这时有个侍卫叫梁汉臣的献媚道:“诚如陛下所言,此时若不渡江尚待何时。”完颜亮听了顺耳的话,转怒为喜,当即在岸上设立红、黄两旗,以作进止的令旗。立时,长江上下船只云集,完颜亮乘龙凤大船,绝流而渡。
采石矶上早听到鼓角声响,宋营兵士面面相视不发一言。虞允文见状,慨然道:“大敌当前,全仗诸位协力同心杀敌。现在犒劳物资及皇帝诰命均在这里。那就看谁先立功了。我虞允文一介书生,不懂军事,但我跟随你们一同杀敌,决不退后。”诸将听虞允文这么一说,一齐起立说道:“参军且如此忠勇,我等久经战阵敢不拼死一战。”虞允文乃命诸将严阵以待。部署刚完毕,金兵已呐喊着杀来,刹时间,有七八十只金船已渡至南岸猛攻宋军,宋军见来势凶猛,稍有退却。虞允文见此情状,手拍着身旁时俊的背,和声悦色的说:“将军胆略,素来有名,今大敌当前,反似儿女一般,岂不坏了你的英名。”时俊闻听此言,便手持双刀跃登船头,迎战金兵。一时两军难分胜败。虞允文便调大海鳅船向敌船猛撞。敌船本来就小,又不坚固,只几下便被撞坏了好几艘。但敌人仗着船多,仍死战不退。眼看日要落山,虞允文也有些着急。就在这时,遥见战场西边岸上有宋军陆续到来。虞允文驶船靠岸讯问来兵,才知是从光州溃退下来的。虞允文心生一计:便叫宋军拿上旗鼓,绕到山后转出,敌人恐是伏兵定会被吓跑。到时我将给你们请功求赏。众兵遵命,踊跃而去。不多时,这伙宋兵打着宋军的旗帜呐喊着从山边冲了过来。完颜亮见有援兵,便把红旗换成黄旗,麾兵退却,虞允文便命用强弓劲弩随后追杀射击,直至金兵都回北岸方才作罢。完颜亮到了和州,捡点兵士,丧失太多,竟对部下不满,随又捶杀了几人。
正当完颜亮无计可施之际,从他的老窝又传来不好的信息:曹国公乌禄已即位当了金国的皇帝,并改年号为“大定”。完颜亮不禁叹道:“我本想平了江南以后,改元‘大定’,不料乌禄竟占先了。这难道是天意吗?”又对群臣说:“乌禄既已叛乱,我只好回去待平定了内乱,再来收拾赵构。”大臣李通说:“陛下亲入宋境无功而返,若众心离散,宋人又乘机从后追杀,那就坏了大事。”完颜亮又道:“那么就分兵渡江,我决意北返。”李通又道:“为陛下计,不若令燕北诸军先行渡江,免得他有异志。并且将他们的舟船全部毁掉。绝他回军之望。那样,他们知无退路,便会誓死南进。不怕宋室不灭,灭宋后,陛下威望大振,再回国平乱就易如反掌了。”完颜亮道:“兵贵神速,明天便渡江南进。”于是便传谕诸将,天明渡江。到了次日,完颜亮督军前进,来到杨林渡口,见已有海鳅大船排列严整,摆在对岸江中,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虞充文料他不会善罢甘休,便命将军盛新做了这一准备。完颜亮见此,退又不好退,只得硬着头皮麾军冲击宋阵。忽然鼓角声响,宋军船上火箭齐发,射向敌船,连完颜亮坐的龙凤舟也着起了火来。恰在这时狂风大作,金人船只均在下风,一只烧了,又连累了邻近的一只,刹时间,几百只战船只剩了一半,还都残缺不全。完颜亮遭此大败,暴躁起来,对部下说道:“我只知南朝有个老将刘锜,没有想到这里又出了个能人!”完颜亮越说越怒,命人将李通叫了来,厉声喝叱道:“你劝我渡江,要不能有今日之败。”说罢,把剑一挥,将李通斩作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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