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张浚以后,赵构又想起了岳飞,连续下诏书叫岳飞复职。岳飞力辞不来,赵构坚决不准。岳飞只好“趋朝待罪”。赵构自是“慰勉有加”,命岳飞驻兵江州,以声援淮浙地区。
岳飞上任后,便设计借金人之手除掉刘豫。大家知道,当初刘豫当这个“齐国皇帝”是通过挞懒贿赂了粘没喝而成的事。后来粘没喝因其部下高庆裔犯贪赃罪被处以死刑,金主又以此铲除了粘没喝党羽数人。粘没喝又怒又恨,竟自绝食死了。从此,刘豫失去了在金国的靠山。后又因在藕塘关被宋军杀得大败,更得不到金人的喜欢,岳飞掌握了这些情况,又正巧巡逻的兵士逮住了一个金国的探子。岳飞便装作他是刘豫的人,对他说道:“你们主子曾有书约我,诱杀金邦四太子,为什么到今天仍不见行事?今免你一死,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刘豫,不能再拖延了。”金国的探子顾着性命,乐得将错就错连连答应。岳飞即将一封蜡书交给他,令他速速回去向刘豫报告,并再三叮嘱那探子“千万不要叫别人知道”。金国探子为了活命,那里辨什么真假,得了蜡书如获至宝,急急地回金国向兀术汇报了此事。正好刘豫使者来见兀术,请立儿子刘麟为太子,并要求发兵南侵,再进攻宋朝。金兀术假装答应,即与金主谋划了铲除刘豫的行动方案。过了几天,兀术派人给刘豫送信说:马上出兵直到汴梁。金兵来到城下,兀术派人进城召刘麟议事。刘麟来至金营,即被兀术的将士擒住,兀术率轻骑驰入汴梁城。这时刘豫正在校场率兵演习箭法,兀术下马叫刘豫。刘豫出来相见,被兀术扯拉至宣德门,喝令左右将刘豫囚往金明池。次日,兀术召集“齐国的百官”,宣布不叫刘豫当皇帝了,把汴京改称“行台尚书省”,命张孝纯代理左丞相,胡沙虎为汴京留守。令刘豫部众解散回家。刘豫皇宫中的女人任其嫁人。然后命所带骑兵将刘豫“皇宫”内的财物抄掠一空。
刘豫向随后赶来的挞懒哀求。挞懒数落刘豫道:“在赵家皇帝出汴京时,百姓沿路号哭;而今你被废,怎么就无一人可怜你?你不想想,你还能在汴京当主子么?”刘豫无词以对,只是垂头哭泣而已。岳飞听说金人中计除了刘豫,即约韩世忠同时给赵构上疏请乘机北征。但他们有所不知,此时的赵构已被秦桧蒙蔽,一心想着和议,任什么人、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又巧王伦从金国回来,说金国同意将赵佶的棺椁并韦太后送还,同时应允将河南地还给宋朝。赵构这个甘心做臣虏的家伙一听到这样的“好事”,不由大喜道:“若金人能满足我这两件事,此外任何事都好商量。”
隔了几天,赵构便派遣王伦回金国“奉迎梓宫”。一面又要回到临安去。大臣张宁对赵构说道:“建康为六朝古都,气象雄伟,可以北控中原,况且有长江天堑足以抗衡强虏。如今陛下连座位都不曾暖过来,又要回杭州。这样朝廷各部门及军队又得跟随,又要耗费多少钱粮?不如就在这里安定下来,以慰中原百姓的盼望之情。”这些话赵构哪里听得进去,当下便从建康又搬回杭州去了。此时赵鼎也被秦桧所迷惑,竟保荐他当上了右丞相。张宁见朝政一天不如一天,便辞职不干,朝廷便叫他去骛州干知州。不久,秦桧便以尚书右仆射的身份兼着枢密使。吏部侍郎晏敦复道:“奸人入相,恢复中原没有希望了。”果不其然,秦桧刚掌了大权,便将和议的主张堂而皇之地讲了出来。并对赵鼎这个推荐他的人也不客气了。继而王伦与金国使者来到临安。赵构叫吏部侍郎魏矼接待金使。魏矼见过金使,便向秦桧汇报说:“敌人狡狯,不宜轻信。”秦桧说:“你以智料敌,我以诚待敌。”魏矼冷笑着说:“恐怕敌人不以诚待你呀!”秦桧恨魏矼爽直,竟改叫一个叫吴表臣的大臣去招待金国使者。金国使臣入见赵构,述说金国愿意修好,并归还河南、陕西。赵构大喜,对金国使臣“慰劳甚殷”。
待金国使臣走了以后,赵构对群臣说:“先帝的灵柩已经有了归来的日期,就是稍慢些,也没有什么要紧,只是我母亲大了,我急切想赶快把她接回来。所以宁愿受点委屈,争取与金国速速和好。”群臣听了这番言语,但多数还是表示和议不行。赵构竟自大怒。赵鼎向前一步对赵构说:“陛下与金人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可谓不共戴天。今要屈服讲和,恐群臣不服。”参知政事刘大中亦赞同赵鼎的意见不能与金人和解。秦桧见二人阻挡他的阴谋实施,便唆使御史萧振弹劾刘大中。赵构便将刘大中免职。赵鼎见免了刘大中,无计奈何地对同僚们说:“萧振弹劾刘大中,只是借大中开刀罢了!”过了几天,殿中御史张戒又弹劾给事中勾涛。这勾涛原是秦桧一伙,便上疏辩解,说张戒弹劾他是赵鼎主谋。又说赵鼎内结御史,外结诸将,意预不测等等。赵鼎知道后,便向赵构提出罢职,赵构便命他去绍兴任知府。临行,秦桧装模作样率他一伙来给赵鼎饯行。赵鼎“不与为礼,一揖而去”。
赵鼎一去,朝中已无了可与秦桧抗衡的人物,秦桧便三番两次地与赵构密谋和议之事。在朝堂上有诸朝臣在,二人一概不谈和议之事。待退朝后二人便密商。经过十几次的密谋,秦桧完摸透了赵构软弱昏庸怕事、贪图安乐、胸无大志的本性,便起草文书与金国乞求和议。这便是秦桧尊奉金兀术的意旨走出罪恶的第一步,也是他正式成为汉奸的初始铁证。
小人当朝,便有小人附会。有一个叫勾龙的人给秦桧出主意说:“你应选任御史,叫他们弹劾与你不同意见的人,把一切反对派除尽,那时朝议会论就一致了。没有了反对派,和议自然就顺利办成了。”秦桧大喜。当即保荐勾龙当了御史中丞。当了御史中丞的勾龙只要听到不同意见,便立即上本弹劾。他又引进一个叫孙近的干了参知政事,这二人便成了秦桧的忠实走狗。
过了几日,金国使臣张通古、萧哲为江南招谕使与宋臣王伦同来,明说是要把河南、陕西归还给宋国的事。但他们到了泗州,却传出话去:金使所到之处,官民人等须出城拜见。消息传到平江府,知府向子甄却不肯出拜,不仅如此,并上疏给赵构“不应议和”。同时乞求罢职。(www.xing528.com)
且说金使到了临安,向赵构提出以客礼接待他们方才宣示国书。秦桧知道这里边有金国趁机册封赵构的语意,便劝赵构“屈己听受”。在这一点上赵构倒还不糊涂。他说:“我承继的是太祖、太宗的基业,岂能受金人的册封?”秦桧一时无话可说。但那勾龙却又给秦桧出了一个法子,叫礼部侍郎兼直学士曾开起草答金国的国书。体制与藩属之国相同。曾开一听,坚决不干。秦桧便对他说:“你按照我说的办,过后,保荐你官升一级。”曾开说:“我只知有义,不知有利。敢问,我朝对金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秦桧说:“就如我朝如高丽国那样的关系。”曾开闻听此言,很严正地对秦桧道:“主上以盛德当大位,你身为丞相应当强兵富国,尊主护民,却为什么这么没有廉耻?”秦桧见他不听,勃然作色道:“圣意已定,你还多说什么。”曾开就是不听,并自请辞职。这时与曾开同朝的大臣,张焘、晏敦复、魏矼、李尔逊、尹焯等十几人联名上院疏“极言不可议和”。又有枢密院编修胡铨上疏请斩王伦、秦桧、孙近等以谢天下。其疏评议激烈,时人称为名言,连金人都出千金买此疏稿。这是南宋历史的一篇大文章。疏中有云:
臣谨按王伦本一狎邪小人,市井无赖。顷缘宰相无识,举以使虏,专务诈诞,欺罔天听,骤得美官,天下之人切齿唾骂。今者无故诱致虏使,以招谕江南为名,实欲刘豫我也。刘豫臣事丑虏,南面称王,自以为子孙万事不拔之业,一旦豺狼致虑,捽而缚之,父子为虏,商鉴不远。而(王)伦又欲陛下效之。夫天下者,陛下之天下也。陛下所居之位,祖宗之位也。奈何以祖宗之天下,为金虏之天下;以祖宗之位,为金虏藩臣之位?陛下一屈膝,则祖宗及庙社之灵,尽汗夷狄;祖宗数百年之赤子,尽为左衽;朝廷宰执,尽为陪臣;天下士大夫皆当裂冠毁冕变为胡服,异时豺狼无厌之求,安知不加我以无礼如刘豫也哉!夫三尺童子,至无识也,指犬豕而使之拜,则怫然怒。今丑虏则犬豕也,堂堂大国,相率而拜犬豕,曾童孺之所羞,而陛下忍为之耶?(王)伦之议乃曰:我一屈膝,则梓宫可还,太后可复,渊圣可归,中原可得。呜呼!自变故以来,主和议者,谁不以此说谄陛下哉?然而卒无一验,则虏之情伪,已可知矣,而陛下尚不觉悟,谒民膏血而不惜,忘国大仇而不报,含垢忍耻,举天下而臣之甘心焉。就令虏决可和,尽如(王)伦议,天下后世,谓陛下何如主?况丑虏变诈百出,而(王)伦又以奸邪济之,梓宫决不可还,太后决不可复,渊圣决不可归,中原决不可得。而此膝一屈,不可复伸,国势凌夷不可复振。可谓痛哭长叹息矣。向者陛下间关海道,危如累卵,当时尚不忍北面称臣,况今国势稍振,诸将尽锐,士卒思奋,只如顷者,丑虏陆梁,伪豫入冠,因尝败于襄阳,败之于淮上,败之于涡口,败之于淮阴,较之往时蹈海之危,固已万万。偿不得已,而至于用兵,则岂遽出虏人下哉!今天而反臣之,欲屈万乘之尊,下穹庐三拜,三军之士,不战而气已索,此鲁仲连所以义不帝秦,非惜夫帝秦之虚名,惜天下大势所不可也。今内而官,外而军民,万口一谈,欲食(王)伦之肉;谤议汹汹,陛下不闻,正恐一旦变作,祸且不测。臣窃谓不斩(王)伦,国之存亡未可知也。虽然(王)伦不足道也,秦桧以腹心大臣,而亦为之。陛下有尧舜之资,(秦)桧不能致君如唐虞,而导陛下为石晋。孙近附会桧议,遂得参知政事。天下望治,有如饥渴;而今伴食中书,不敢可否。(秦)桧曰虏可和,(孙)近亦曰可和;(秦)桧曰天子可拜,(孙)近亦曰可拜。臣尝至参事堂三发问,而(孙)近不答,但曰:已令台谏侍从议矣!呜呼!参赞大政,徒取充位如此,有如虏骑长驱,尚能折冲御侮耶?臣窃谓秦桧、孙近亦可斩也。臣备员枢属,义不与秦桧等戴天。区区之心,愿斩三人头竿之蒿街,然后羁留虏使,责以无礼,徐兴问罪之师。则三军之士,不战而气自倍。不然,臣自赴东海而死耳,宁能处小朝廷而求活耶?冒死渎陈,伏维垂鉴。”
秦桧看了这篇奏文,不觉胆战心惊,怀着十二分的仇恨弹劾胡铨:“狂妄凶悖,蛊惑民心应当重责。”赵构听了秦桧的话,便将胡铨除名。朝中百官多为胡铨求情。秦桧迫于公论,只好改派胡铨到广州去管理盐仓。然后又把给胡铨刻印这一奏稿的进士吴师古也流放去了袁州。曾开因讲情也被罢官。统制王庶连上七道奏疏反对议和,并当面说了六次。有一次他直接与秦桧辩论。并笑嘻嘻地讥讽秦桧道:“你未被金国虏去以前,刚到朝中做官时不是也曾反对屈服于金国吗?那时的气节今天哪里去了!”秦桧听了又怒又羞,遂在赵构面前说王庶的坏话。赵构便将王庶弄到潭州干知州去了。李纲在福州,张浚在永州,都先后上疏反对和议,均不被采纳。岳飞也上疏说:“金人不足信,和议不得恃,相臣谋国不臧,恐贻讥后世。”这明明是指斥秦桧,秦桧便从此忌恨岳飞。
尽管众多有识之士反对和议,但挡不住赵构受秦桧的窜掇,于绍兴九年正月,宋金达成和议。宋国朝廷下诏大赦。赦书发到了岳飞的驻地,岳飞又上疏力谏说:“愿策全胜,收复两河,唾手燕云,终欲复仇报国,誓心天地”等语。秦桧看后益加憎恨岳飞,遂与岳飞成仇。
赵构为笼络人心,便升岳飞“开府仪同三司”。岳飞再三推辞,赵构再三“奖勉”,岳飞只得领命。大臣范如珪上疏说:“金人已将河南还给我们,应赶紧派大臣前往巩县皇陵拜谒祖陵,以慰祖灵。”于是赵构派“大宗正赵士褒及兵部侍郎张焘赴河南‘修奉陵寝’。”秦桧竟以范如珪不先告诉他,而将范免职。他又命王伦为东京留守。王伦到了汴京,负责接收金人归还的河南、陕西两地。接着秦桧又叫方庭实为“三京”宣谕使。方庭实先到了西京,见赵氏皇陵皆被金人挖掘,宋哲宗的骨骸暴露在外,凄不忍睹。方庭实急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白骨之上。他回朝后如实向朝廷汇报了皇陵破坏的惨象。秦桧听了,知道这方庭实是在说金人的坏话。因此又忌恨方庭实,便又免了他三京宣抚的职务。过了几天,秦桧又拉拢经常反对他的吏部尚书晏敦复,并许以利禄。谁知晏敦复不听他这一套,并且直直地对秦桧说:“我性同姜桂,到老愈辣。请你不要再对我说这些事。”这一下老晏同志便又得罪了秦桧,遂奏请赵构叫晏敦复出京,到衢州干知州。
赵士褒奉旨谒陵,路过岳飞的防地,岳飞自率轻骑随从洒扫陵墓。秦桧听说又生忌恨,上奏赵构说岳飞别有用意。赵士褒在陵园“披历榛莽,随宜修葺”,而后对诸陵一一拜谒。礼毕还朝,同随去兵部侍郎张焘向赵构汇报说:“金人入寇,祸及山陵。即使他日灭了金国,也不足雪此仇恨。但愿陛下不要以为和议了,就忘了国恨家仇。”赵构问:“诸陵有无损动?”张焘只叩首,不答,只说“万世不可忘此仇”。这又遭到了秦桧的忌恨,便叫张焘去了成都府做知府。继而李纲去世,不几天吴玠去世。四川人因吴玠“保土有功”便自发给吴玠立祠堂,享受祭祀。李纲忠义凛然,就连金人见了宋国的人也问李纲“安否”。李纲文武全才,著有文章歌诗及奏议百余卷。就连昏庸的赵构亦称他有古大臣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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