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实继位,曹太后赐名叫曙。他死后的庙号为英宗。
赵曙即位,仍命韩琦为宰相,尊曹皇后为皇太后,并尊重韩琦的意见,请曹太后“权同处理军国重事”。曹太后又将富弼召回,任命为枢密使,为赵曙立高氏为皇后。朝野上下一片承平景象。不料这赵曙却忽然得了一种病症,渐以举措失常。左右人等所请示之事,动不动就暴怒,甚至对人打骂。内侍们忍气不下,便报告内侍总管王守忠。这王守忠当初对宋仁宗立赵曙就有所阻挠。他的目的是立个年龄小的,以便谋攫宫内权柄。后来赵曙即位,他的目的没有达到,便心怀怨恨。今听内侍这么一说,他便乘机在皇太后和皇后之间搬弄是非。初时曹太后不信皇帝能对她有怨言,但经不住王守忠“日久浸润”,弄得两宫都动起疑来。于是,由疑生怨,由怨生隙。好好的继母、继子几近变成仇人。
一日,韩琦、欧阳修向皇太后奏章。太后哭哭啼啼地对二人说了赵曙变态之事。韩琦说:“皇帝因有病症,才使精神失常。病好以后,必然不会如此。况且太后为母,皇上为子。子有疾,母能不容忍吗?”曹太后仍流泪不止。欧阳修说道:“太后您事先帝数十年,仁德贤淑,天下共仰。如今母子相关,何至不能相容?”太后沉吟不答。韩琦又高声说道:“臣等在外,皇躬若失调护,太后不得辞责。”韩琦的这几句话令曹太后有些承受不住。她半嗔半怨地说:“这话从那里说来,我心更愁得紧呢!”那几个搬弄是非的内侍听了这话,个个瞠目结舌,离间的阴谋为之破灭。
过了几天,韩琦独入内廷向赵曙问安。几句寒暄过后,赵曙说:“太后待朕未免寡恩。”韩琦急忙说:“古来圣帝明王也属不少,独称舜为大孝,难道其他帝王就能不孝吗?不过亲慈子孝,乃是常道,不足称扬。若父母不慈,子仍得尽孝,乃得称名千古。臣恐陛下事亲未至,尚亏孝道,天下岂有不是的父母吗?”赵曙不觉面有惭色。又过了几天,赵曙的病大有好转,遂命翰林学士刘敞进宫讲授《史记》中的尧授舜的事。刘敞拱手讲解:“舜出身贫寒,尧乃禅授大位,天下归心,万民悦服。这并不是舜有什么法术,而是他孝敬父母,友爱兄弟的美好品德远近闻名,人人钦佩,因此受到尧的看重。”讲到此,赵曙有些害怕地说:“朕知道了。”遂即进后宫问曹太后起居,并说:“自己病时昏乱,得罪母后。特来谢罪,祈求原谅。”曹太后听了这番话,自是十分欣慰。说道:“病时小过不足为罪,此后能善自调护,勿致违和。我已喜慰无穷,还去计较什么?况且你自四岁入宫,我日夕照顾将你抚养成人,正为今日,难道还有异心吗?”赵曙哭泣:“圣母隆恩,如天高大。儿若再不遵母命,便无以为人,又怎能治理国家。”曹太后亦不禁落泪,亲自离座将赵曙扶起,道:“国事有大臣辅佐,我一妇人,不得已暂时听政。所有要务,仍凭宰相决定,我始终不敢臆断。待你身体复原,我即不再垂帘听政。”赵曙道:“母后多一日训政,儿多得一日教诲。请母后不要撤帘。”太后道:“我自有主意。”自此后母子嫌疑尽释,欢好如初。
到了明年,赵曙将年号改为“治平”。夏天,赵曙的身体已完全康复,韩琦便欲请曹太后撤帘还政。为检验赵曙的才智,韩琦入朝奏事时,请赵曙独自处理奏章十余件。然后,韩琦到曹太后那里汇报说:“皇上明断裁决,悉合机宜。”曹太后一一复阅,亦对裁决的每件事说好。韩琦趁此向太后叩首说:“皇上亲断万机,又兼太后训政,此后宫廷规划应无不善。臣年力将衰,恐不胜任。愿就此乞休,幸祈赐准!”曹太后道:“朝廷大事,全靠相公,相公如何可去?(这里的相公与明朝以后戏剧里的相公是两回事,此‘相公’是后来‘相公’的典源。为相而年高尊称为相公。后来念书人都望取得相位,人们为给读书人个吉利,便称读书人为相公)我却不妨退居深宫呢。”韩琦又道:“前代母后,贤如马、邓尚不免顾恋权势,今太后便拟复辟,诚属盛德,非马、邓诸后可及。我有幸遇上您这样仁慈贤明的皇太后,无比地钦佩,但不知什么时候撤帘?”曹太后道:“我并不想管理朝政,只因前些日子皇上生病,我才替他管了几天的事。说撤帘就撤帘,还定什么日子。”说罢从帘内起身离座。韩琦高声道:“太后有旨撤帘,銮仪司何不遵行?”当下走过銮仪司把帘摘下,太后已入内去了。一时内宫、外廷诸人都惊为异事,没想到看起来很复杂的事,却被老韩三下五除二地搞定了。能把复杂的事办简单了,这个人就不简单。这就是学问,这就是从政的“功力”。(www.xing528.com)
赵曙自此亲自处理朝廷的军国大事,加韩琦为右仆射。又将曹太后居住的宫加名为慈宁宫,所有出入仪卫仍与垂帘听政时相同。
有一天早朝,在谏知院任职的司马光——就是小时砸破水缸救人的那位,上疏道:“内侍王守忠,谗间两宫,是国之蛀虫。若不是母后贤明,皇上诚孝,几乎祸起萧墙。乞请按照国法将王守忠斩于都市,把同党余堂、史照锡等一律斥出流放。”此事一决,朝野上下无不拍手称快。
过了一段时间,在韩琦上朝时,赵曙突然问他:“三司使蔡襄品行如何?”韩琦虽不知所问何意,但却如实回答:“蔡襄办事很干练,可以任用。”赵曙便没再问。过了几天,蔡襄却领命去当了杭州的知州。人们都费猜测。原来曹太后听政时曾与几个重臣说及“先帝既立皇子,不只宦妾生疑,就是著名的大臣亦有异言,险些坏了大事。我不愿追究,已将奏章都毁去了。”曹太后说的这些话当时人们大都猜测是蔡襄所奏。当时的蔡襄不只书法有很大的造诣,而且生性诙谐,有时说话有失检点。据说他对自己的挚友陈亚也出句取笑,他道:“陈亚有心便是恶。”陈亚闻言立即应声道:“蔡襄无口便是衰。”其率真如此。蔡襄在当时的朝臣中是个很有才干的人。经他所断的案件,每每于谈笑间便剖决得明明白白,致使手下书吏不敢作弊,案犯双方也无异议。他在泉州当知州便督建了万安桥,长三百六十丈,又植树七百里,州民无不称颂。万安桥又名洛阳桥,蔡襄亲书碑文,如今开封府门楣上的“开封府”三字还是蔡襄的遗墨。据说他与比他晚些年的蔡京是一族兄弟。蔡京亦写得好字,名列宋时四大家苏(轼)、黄(庭坚)、米(米芾)、蔡(蔡京)。后人嫌恶蔡京的奸、狞、险恶,便将他从四大书法家的行例中除名,换上了他的族兄蔡襄,因此蔡京的字也就没有流传下来。公道自在人心,不是哪个人所能左右得了的。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