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与契丹和议至此告一段落。此时的李元昊却是坐大,无奈天不作美,西夏境内天旱年荒,全国交困。李元昊便故伎重演,又表示愿意臣服宋朝。边关守将庞籍,便上报朝廷。结果宋国又一次上当,即命保安军的刘拯传谕李元昊的亲信刚浪陵、雅可两兄弟通知李元昊内服。这刚浪陵得信表面装作降服,安排他的部下浪理、迂乞、媚娘三人到鄜州诈降。这鄜州守将乃北宋老将种世衡,人称种老相公。他料知西夏有诈,但不动声色,把这三人留在营中,并给予官职稳住他们。那刚浪陵又派手下将领李文贵来约定投降日期,也被种世衡留住。李元昊见计失算,遂露出反覆无常的嘴脸。当即发兵大举入侵王汯的部队。王汯派总管葛怀敏督辖诸寨将士出战。刚至定州寨就被夏兵绕到背后,毁掉河上的桥梁,断了宋军的退路。那宋军各寨将士先自惊慌起来,竟不战自乱。葛怀敏率领将校十几人奋力突围不成,都先后战死。所率兵士九千六百人、马六百匹均陷没敌阵中。李元昊乘胜直抵渭州城下,在城外焚烧百姓房屋,抢畜杀人,致使泾、汾以东烽火连天。镇守房州的范仲淹得到军报,当即率部下蕃、汉兵校前往救援。西夏兵闻听范仲淹来救,这才匆忙退去。范仲淹在边境很注意团结少数民族共同对敌,他的部下多有“蕃兵”。
在此役之前,翰林学士王尧臣奉命安抚陕西。回朝后即向赵祯上疏论兵:“韩琦、范仲淹极具将帅之材,不应当各守一关,应当叫他们把边关统一起来。”这是守国的要害之言,宋国边关守将各自为政,又各自为战,所以遇有紧急军情互不救援,唯恐忤了朝廷旨意,这也是赵氏引“陈桥兵变”为戒的后果。赵祯当然不以为意。直到今次葛怀敏败死军中,朝野震动,这才命文彦博经略泾原,并要将范仲淹与王汯对调。范仲淹以王汯无用,拟与韩琦并驻泾州,当下写了表章送往京都,大意如下:
“泾州为秦陇要冲,贼昊屡出兵窥伺,非协力捍御,不足以制服贼锋。臣愿与韩琦并驻泾州,琦兼秦凤,臣兼怀庆。泾原有警,臣与琦合秦、凤、怀庆之兵犄角而进。若秦、凤、怀庆有警,亦可率泾源之师为援。臣当与琦练兵选将,渐复横山,以断贼臂,不数年间,可期平定。愿招庞籍兼领怀庆,以成首尾之势。秦州委文彦博,庆州用滕宗谅。总之,谓州一武臣足矣。”
赵祯同意了范仲淹的意见。自此,韩琦、范仲淹二人同心捍卫边疆,号令严明,爱抚士卒,致使边疆的羌族人民都乐意听他们的调用。“怀德畏威”边疆人民闻韩、范之名恭敬有加,且编了歌谣传唱“军中有一韩,西贼闻知心胆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古人云“天有宝,日月星,地有宝,水、火、风,人有宝,精气神,国有宝,忠臣良将,家有宝,孝子贤孙”。国有忠臣良将是百姓之福,有宋一朝仁宗赵祯也算得上明君。
此时,宋朝还有一员良将叫种世衡。
种世衡因西夏人刚浪陵遣人诈降,便决定以假应假,用反间计除了他,使李元昊少一个得力干将。可巧有一僧人叫做王光信的足智多谋,种世衡便将他招为部下,并奏报朝廷做记名将校,遂给他改名王嵩,派他持招降书前去见刚浪陵和遇乞。刚浪陵接了来书,当下打开便读,书中说“朝廷知你有内附之心,决定授你为夏州节度使,你可抓紧时间过来”。书后画一枣一龟。刚浪陵不解,王嵩代解道:“枣同早,龟同归,请你留意。”但这刚浪陵毕竟不是平庸之人,看完书信,狞然而笑:“种大人也不是小孩了,怎么还弄这样的把戏,难道把我当成小儿了。”遂喝令手下将王嵩捆了,并种世衡的书信,一并送献李元昊。李元昊见后,喝令将王嵩斩首。这时那王嵩竟然哈哈大笑道:“人人说你西夏人多诈,我还不信,果然话不虚传。”李元昊闻听,拍案道:“你等多诈,欲来用反间计,怎么还说我们多诈?”王嵩道:“刚浪大王若非先遣浪理等来降,种使君亦不敢无故送书。现浪理等尚在鄜州,李文贵已被重用,我朝已授刚浪大王为夏州节度使,今乃有此变卦,岂不是你夏人多诈吗?罢、罢,我死也还值得,总有李文贵等四人抵命呢!”
李元昊听了这些话,不禁惊诧。遂问刚浪陵是怎么回事,刚浪陵派遣四人前往宋营诈降,并未向李元昊汇报,事态到了这个地步,已无法说明,只好含糊回答是别有用意。李元昊便起了怀疑。当即命人将王嵩押入狱中。一面盘问刚浪陵,一面遣人作为刚浪陵的使者返报种世衡。种世衡料到是李元昊派来的人,但不说破,只是格外优待,并与约定刚浪陵和遇乞二人的内附日期。李元昊派来的这人是笨蛋一个,怎识得种世衡的诈谋,回去见了李元昊便据实汇报。李元昊果然信以为真。刚浪陵刚想分辩,早被李元昊宝剑一挥,成了两段。
种世衡假戏真唱,便又作了一篇祭文“怀念”刚浪陵。祭文大意是“刚浪陵大王兄弟,有意本朝,忽遭惨变,痛失垂成”云云。语句非常惨怛,密令人投入西夏境内。夏人拾了去献于李元昊。李元昊也不加分析,又令人将刚浪陵的弟弟遇乞处斩。(www.xing528.com)
想那李元昊乃一代雄酋,难道对这般水平的反间计竟全然没有觉察,空把两个得力干将杀死?原来这里有一段隐情。遇乞的老婆没藏氏颇有姿色,因与李元昊第五妃子姑嫂关系,便有条件经常进入夏主的后营。次数多了难免遇上李元昊,倒被那李元昊看上了眼。无奈遇乞手握重兵,未免有些忌惮,没奈何只好忍耐。正在李元昊欲火攻心之时,就来了种世衡投给刚浪陵兄弟的离间书。李元昊在斩了刚浪陵之后,借此又斩杀了遇乞。杀了遇乞没有了顾忌,便立即将没藏氏弄进宫去,了却了一段相思。李元昊得了心上人,一时高兴,便放出宋使王嵩,待以厚礼,又写了书信令王嵩带回给种世衡,说愿与宋朝讲和。种世衡将此事转告庞籍,庞籍即令种世衡遣还李文贵,向李元昊说和约的事。李元昊大喜过望,仍叫李文贵与王嵩同去延州,庞籍接了李元昊的来书,见书中之意甚是倔犟,如“如日方中只能顺天西行,安可逆天东下”等语。庞籍便将此书飞报宋廷。赵祯亦是不愿动干戈的人,便下诏复书与他讲和,只要今后恭顺就行,并派出使臣前往西夏册封李元昊为夏王。恰在此时,忽有契丹的使者来到汴京,请宋廷勿与西夏讲和,两国共同发兵讨伐西夏。你道契丹这是犯的什么神经?却原来契丹的属国党项部落新近被李元昊吞并,契丹派使者到西夏索还,李元昊只是不依。于是契丹决定对西夏动兵。辽主耶律宗真率骑兵十万,并约宋廷同时出兵。赵祯便召集群臣商议,暂放下对西夏册封的事,另命大臣余靖前往契丹问个详细。待余靖到了契丹时,耶律宗真已经败回本国。
原来契丹兵分三路往攻西夏,在贺兰山下,第一仗就把李元昊打败。李元昊退兵十里,愿与契丹讲和。但契丹大臣萧惠却坚持荡平西夏,耶律宗真犹豫不决。李元昊见得不到契丹的谅解,只好每日后退三十里,直至退了九十里方才安下营盘扎下寨栅。他料定契丹必定来追,遂将他所经过的地方所有草木一概烧净,自率大兵坚壁以待。这一边契丹兵得了命令,便不知好歹追将过来。一路上寸草不见,马吃不到东西饿得不能临阵,没奈何竟向李元昊求和。那李元昊是何等样人,当面与契丹虚与周旋,等到夜间便发兵袭击契丹大臣萧惠的营盘。萧惠未曾防着这一手,一时全营惊慌,兵将溃散。李元昊乘势攻入契丹大营。耶律宗真在卫士们的拼死保护下,方才走脱。于是李元昊派使者前往契丹再议和约,耶律宗真至此已无可奈何。便双方交换俘虏仍旧和好。这李元昊确是高手,在两个大国之间往来纵横如反掌之举。
宋使余靖在此时入见契丹主耶律宗真,向他说了和西夏交好的前因后果。刚吃了李元昊苦头的耶律宗真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余靖返回宋国向赵祯汇报了契丹对西夏的态度。赵祯便册封李元昊为西夏主,赐他金带银鞍,并银二万两,绢两万匹,茶两万斤,并许他“赐召不名,自置官属”。李元昊总算称臣,每年向宋国贡些地方特产。彼此都敷衍过去。
再说李元昊自诱占没藏氏之后,宠幸有加。那没藏氏对杀夫的仇恨抛之脑后,一味儿献媚纵欢。没藏氏的得宠,自然引起了李元昊正妻独野狐氏的妒恨,几次与李元昊争吵,要把没藏氏撵走。而此时李元昊正迷恋得朝夕不舍,哪里肯依?只此倒还罢了,李元昊居然又与自己儿子,即太子宁宁哥的妻子玛依克氏勾搭成奸,与她颠鸾倒凤,就把没藏氏丢在了一边。李元昊这禽兽不如的行为,早引起其妻和儿子的恼火,但却不敢发作。今见没藏氏失宠,母子二人便将满腔怒火发在了没藏氏身上,指挥几个侍女把没藏氏的一头黑发尽行剃光撵出宫去。没藏氏的兄长鄂博便将她收养在家。而此时没藏氏已有身孕。不久生下一个儿子,鄂博密报于李元昊。李元昊这时正一个劲地在儿媳身上寻欢,那里还顾得上这母子?只给儿子起了个名字叫做宁令哥,给那母子送些金银、布帛寄养在鄂博家。
太子宁宁哥新娶的媳妇被“父皇”占去,自然怀恨在心,自古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迟早要报,更何况这禽兽不如的李元昊。宁宁哥时刻在瞅机会杀掉李元昊,以泄夺妻之恨。过了年的一天,李元昊外出打猎,宁宁哥以随侍为名带剑跟从。在李元昊猎兴正浓时,宁宁哥拔剑朝李元昊的后脑劈去。这一剑又准又狠。怎奈李元昊乃久经战阵之人,闻脑后有剑出鞘的声响。急回头看时,宁宁哥的剑锋已经来到眼前,急忙躲闪,但还是把他那西夏人特有的大鼻子削了下去。李元昊大声呼救,众卫士一拥上来,宁宁哥已拍马跑了。李元昊忍疼回宫,急命人叫来鄂博,同时命宁令哥母子入宫,当即立宁令哥为太子,并令鄂博带兵追拿宁宁哥。宁宁哥被鄂博捕获,他也不再请示李元昊,便将宁宁哥一刀两断,割下人头,向李元昊复命。李元昊此时鼻伤甚重,已然昏厥数次,待听到鄂博已将宁宁哥杀死,即命鄂博辅立宁令哥为西夏王,不一时便呜呼哀哉了。这家伙死时刚四十六岁,真应了那句“天作孽,尚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的古训。自此,西夏大权落在了鄂博手中。
宋、契丹、西夏三国这一时段相安无事,但宋朝却出了一点小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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