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这边当然要追查这次失败的原因。那逃跑了的黄德和竟说刘平投降了西夏是这次败仗的主要原因。这与宋朝廷获悉的情况出入太大,赵祯便叫殿中侍御史文彦博前去调查。文彦博汾州人,为人正直。此事经他查实真相大白,回朝向赵祯报告真相。赵祯下令交御史台定罪。决定把临阵脱逃的黄德和拦腰砍断,弃于市井,任他在疼痛中被百姓唾骂着死了。将范雍贬官降职,追赠刘平官爵,对其家属厚加抚恤。
接着又下诏,命枢密使夏守赟为陕西经略按抚招讨使,内侍王守忠为监军,即日启行。有宋一朝宦官参予军权,由此而始。知谏院的富弼上书说:“夏守赟庸懦,不能胜任此职。王守忠系内侍,今命其为监军,这是重蹈唐季内臣监军的复辙。请收回成命。”赵祯只是不听。恰此时知制诰韩琦出使西蜀回到京城,向赵祯说他在外听到的西夏一些情况,赵祯又叫他按抚山西。临行时,韩琦当面向赵祯说:“范雍节制无状,因此才有上次之败。我愿保举范仲淹驻防边疆,定然无误。”赵祯迟疑地说:“范仲淹吗?”韩琦说:“范仲淹以前得罪了吕夷简被贬往越州,朝廷怀疑他结树朋党,这事我是知道的。但如今陛下宵旰焦劳,我若再怕嫌疑,便是埋才误国,倘若他果有朋党,是我推荐不当,就使我坐罪诛族亦所甘心。”赵祯见韩琦说到这个份上,便点头说:“你且上任,朕便让范仲淹随后就去。”韩琦走后,范仲淹即奉诏去山西的永兴军,以抵抗西夏。至于朋党一说,是在范仲淹干开封府知府时,吕夷简身为宰相不分良莠乱用私人,范仲淹给朝廷上书指陈这种作法的时弊,隐指吕夷简为政时的权臣张禹。吕夷简反说范仲淹越职言事,离间君臣,竟当面弹劾范仲淹,于是朝廷便免去范仲淹的京官外调。范仲淹的遭遇引起了部分正直官员的同情,集贤院校理余靖、馆阁校勘尹洙、欧阳修等上书称范仲淹无罪,不想这三人竟因此被贬,并被斥为朋党。朋党之争往后更加严重,究其原因均系权臣造成,或者是压制不同意见的一个借口。但京都汴梁人士却把四人称作四贤。
此时宰相张士逊因主张征伐西夏而遭到失败自行辞去宰相职位,赵祯又召回吕夷简再任宰相。吕夷简上任也对赵祯提出对夏守赟不如召还的意见。赵祯便命夏守赟与王守忠一同还京。改用夏竦代替夏守赟的职位,命韩琦、范仲淹为副。赵祯召见范仲淹说:“你与吕相有些不和,今吕相亦愿你担任要职。你当尽弃前嫌为国效力。”范仲淹叩首道:“我与吕相本无嫌怨,前时无非就事论事,也是为了国家之事。我怎么敢成心找吕相的麻烦呢。”赵祯道:“彼此同心为国,咱就不多说了。”
范仲淹辞谢出朝,立即赶赴抵抗西夏的前线。在路上就听说延州诸寨多半失守,遂上表朝廷,他去守防延州。朝廷见表,当即批复:范仲淹兼任延州知府。范仲淹日夜兼程来到延州,检阅州兵,从中选出一万八千精悍之士,又从中选拔出六人为将,分别率领三千,自己亲在校场上对士兵日夕训练。且又看敌兵来的多少,令各队士兵更替出击,也成了一种实战练兵的机会。在练兵的同时又修筑承平、永平等营寨,招集流亡的百姓与散兵,又将暸望敌情的堡楼巩固加高。一时羌、汉人众相继归业,边关得到空前的巩固,敌人不敢轻进。李元昊曾与范仲淹交手几次,尝到了范仲淹的利害。西夏人争相告诫:“此次来的小范老子胸中具有数万甲兵,不比前些时的大范老子可以骗得。我们对延州不要妄想了。”西夏人口中的大范指的是范雍,小范指的就是范仲淹了。
李元昊见范仲淹不好对付,便佯装与范仲淹议和,另一边却又引兵侵犯韩琦所守的区域。韩琦遂命环庆副总管任福以巡逻为名带兵七千,一夜赶了七十里路,一举攻破西夏的白豹城,焚烧西夏的诸多集聚的物资。李元昊知韩琦不好惹,便又向韩琦乞求和盟。韩琦道:“无约请和,明是诱我,我岂能中他的诡计。”李元昊见诈计不成,又遣派兵将入寇渭州,继而攻打怀远城。韩琦亲自带兵巡逻边塞,又募得能士七万八千人,命任福为主将,耿傅为参谋,桑怿为先锋,朱观、武英、王珪为后应。大军行将出发,韩琦与任福密嘱说:“李元昊多诈,此去须要小心。你等可自怀远趋德胜寨,绕道羊牧城攻敌背后。若势不能战,可据险埋伏,截他后路,不怕不胜。若违背了我的安排,有功亦斩!”
任福率兵去怀远城,途中遇到宋将常鼎、刘青等人说西夏兵在张家堡以南,距此不过几里路。任福一听,求功心切,即与二人合兵一处,向张家堡急进。果然遇着夏兵,立即麾军掩杀过去,斩杀敌骑兵数百人。敌兵溃去,抛弃的马、羊、骆驼不计其数。这一小胜,引发了宋军的骄傲情绪。先锋桑怿驱兵再进,主将任福紧随其后。就在这时,参军耿傅接到韩琦的来檄,叫他力戒持重,又有手书一封交于任福,叫他遵从出发时的军令,切勿骄躁轻率。那任福看完信冷笑道:“韩招讨太过迂谨,耿参军尤其害怕敌人。我看虏兵易破。明日开战,管叫他只骑不回。”遂令送信人回去,并约后队迅速跟上来,耿傅、朱观、王珪只好一同进兵。大军到了笼络川。天色已暗,探马来报说前锋在好水川,相距只有五里,便下令择地安营。次日大军行至六盘山下,军士发现路上有白泥盒子数个,捆封得很结实。桑怿拿着盒子看了一回,只听盒中有躁动之声,便觉可疑,不敢开盒。此时主将任福赶了过来,他便将盒子递于任福。这任福是一个粗豪人物,也不问个究竟,当即把盒子打开,里边却是数只鹁鸽。正在纳闷,那鸽子已尽数飞上半天,在宋军上空飞翔。任福、桑怿及宋军将士正对其莫名其妙,却听得忽哨四起,夏兵从四面围了上来。原来那些鸽子便是李元昊布下的“哨兵”。鸽子飞起,他便知道是宋军来了。并且根据鸽子飞起的方位,判定了宋军所在的地方。他那四散的兵将也会自觉地向鸽子起飞的地方汇集。(www.xing528.com)
这时,李元昊率领精甲铁骑围了过来,连战马都迈着轻松的步子,一副稳操胜券的得意。而这时,桑怿、任福的军队还散乱无章未成阵势,就被夏骑兵冲了个人仰马翻。宋军想抢占山头,又见西夏阵中竖起一杆大旗四面摆动,四面伏兵杀出,齐来夹攻宋军。桑怿、刘肃战死,任福身受重伤尚死战不退。将校叫任福撤走。任福愤怒说:“我为主将,不幸兵败,只有一死报国。”说罢复入敌阵冲杀,又受伤多处,自刎而亡。任福儿子任怀亮见父已死,仍奋力杀敌,最后力竭身亡。任福全军覆没。
李元昊又乘胜进入笼络川,又将武英的军队围住。王珪急忙去救,硬是杀开一条血路将武英救出。此时武英伤势很重,已不能再战。王珪正在谋划如何走脱,不料夏兵又追围上来。耿傅、朱观正欲前去救援,又见宋将赵沣带兵二千来援。耿傅令朱观守住后军,自与赵沣前往增援王珪,而这时王珪已经战死,武英也因伤太重而亡。耿、赵二人不知底细,便直冲入敌阵,正在兴头上的西夏兵,不一时便把两千宋军收拾得一个不剩。后军朱观见情势如此危急,急率手下将士退入一个村庄,凭借围墙向敌兵射箭。夏兵怀疑宋军可能有埋伏,加上天色已晚,便停止进攻,竟然齐唱着西夏的歌曲收军走了。这一仗,宋将战死六人,士卒伤亡一万几千名,只朱观手下千余人得以生还,立时“关右大震”。
经略招讨夏竦派兵收集散兵及六将遗骸,在任福的衣间发现了韩琦给他的檄文和参军耿傅的信,便将这些情况向朝廷作了汇报,结论是任福违命致败,罪不在韩琦、耿傅。
李元昊连胜宋军后,气焰甚是嚣张。竟写信给范仲淹,反驳范仲淹前些时对他的劝谕,言辞十分狂妄。范仲淹看信微微冷笑,一语不发,当着李元昊的使者将书信撕得粉碎,付之于火。夏使无趣而回。这事传达宋廷,参政宋庠却坚持问范仲淹的罪。枢密副使杜仁广为之不平,与宋庠争辩道:“范仲淹在招降,存心未偿不忠,怎么能加大罪。”二人争议不决。赵祯即命范仲淹自己说明情由。范仲淹在边关写了奏章遣人送入朝廷。奏章中这样写道:“臣初闻元昊有悔过之意,因而致书劝谕,借以宣示朝廷威德。谁知近因任福军败,虏势益张,所以李元昊的回书中遂多悖慢。臣愚以为此书若送朝廷,朝廷不及时征讨,便辱在朝廷。不若对着虏使毁了他的来书,最多不过辱及愚臣,似与朝廷无涉,这便是我的初衷。请圣上鉴量体察。”赵祯阅后,又命中书、枢密两府复议,宋庠、杜衍仍坚持自己的意见。赵祯便问宰相吕夷简。吕夷简起初也是想治范仲淹的罪,待知道了范仲淹的初衷后改变了主意,这时便对赵祯说:“杜衍说得对,只应对范仲淹从轻追究责任为好。”
这时西夏的李元昊又进犯鄜州,并攻破宁远寨,攻陷丰州,一时边关警报接连飞进京城。赵祯采取知谏院张方平的奏议,决定令韩琦出镇秦州,下辖秦风;范仲淹镇庆州,下辖怀庆府;王汯知渭州,下辖泾源;庞籍知延州,下辖鄜延,并各兼经略安抚招讨使。这四处边关要镇,除王汯外,均捍御有方。边境的各族人民尤爱范仲淹,亲切的呼他为“龙图老子”。因范仲淹曾任龙图阁侍制。李元昊见这几人镇守边关,自知不是敌手,也收敛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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