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防之论：梁士选遗稿中的重要思考

梁士选

编者按语：此文节选自梁士选《守拙堂遗稿》，系作者任陕西巡抚衙门文案时期的一篇文论。时八国联军攻陷京师，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西逃西安，住进了陕西巡抚衙门，作为正在陕西巡抚衙门的政务秘书，梁士选有可能接待过皇帝和太后。此文实际上就是针对当时国难而有感而发。以下是全文内容：

国家无百年不弊之法，古今无一代常平之运，其来有自，其发有迹，其维而持之也，不关天命关人力。其转而移之也，不于事后于事先。是故星变见于上而后议减膳议彻乐，丸解见于下而后诏直言诏直谏，水火盗贼之叠兴，内讧外寇之频仍，而后言富强，言省修，此亦常不及之势耳。既济之，君子可谓知所从事矣。

当是时，九五以诚孚之德处乎上，六二以中正之心应乎下，^[1]不止风雷之益，直同地天之象，乃虑事变之无常也。则曰：“履霜坚冰之象，既阅历于平日，恐高枕之忘忧也。”则曰：“积薪厝火之失，又戒备于当事，尤积重之难返也。”则曰：“宜为曲突徙薪之计，勿为焦头烂额之赏。”于是仰屋窃叹焉，牵衣极谏焉，甚且痛哭而流涕焉。无他，忧先于事可以，无忧事至而忧无补于事，预之时义大矣哉。而不然者嘻嘻嗃嗃，燕雀处室，灾异岂偶然之事。而以天变不足畏，怨仇岂寻常之变，而以人言为不足惜，此王荆公之故智而祸人国家者之流也。迨至变生肘腋，祸起萧墙，不惮哓音瘩口，虽置之刀锯鼎镬而甘心，曾以思为一己留忠直之名易，使天下享忠直之福难。大厦既倾，一木焉支，其人岂曰无才，所谋惜其不早。是以衰乱之世，其上岂无圣明之君，而无补于气运者难再也。

卢九台^[2]曰：“贼至而后征兵是为危局，兵来而始议饷是为后着，此有明之弊政。”而一代之谠言也。乃有明之弊政后人哀之，吾恐后人而复哀后人，则智又出明人下矣。(www.xing528.com)

作者简介：梁士选（1870—1915年），字万青，礼县城小南街人，光绪二十一年乙未科进士，历任内阁中书、陕西巡抚文案、大庆关榷务、陕西紫阳县知县，诰授正五品奉政大夫。清末民国初回乡任礼县劝学所长、县参议会议长，民国四年病逝，享年46岁。有遗作《紫阳遗集》《守拙堂遗稿》传于世。

【注释】

[1]九五、六二乃易辞卦象，在此代表君与臣。

[2]卢九台：明末著名将领卢象升，号九台。